聽到這個穆承來了興趣，然而還沒等他說話，阮谷蘭先替他回答：“圍棋是他的小老婆?！?/br>
    裴然：“我記得穆柏衍也會?！?/br>
    阮谷蘭：“他爸教他的，不過都是很早的事了?！?/br>
    聽到這個，裴然心思微動，思索了一下緩緩對著穆柏衍開口：“正好今天有空，你陪叔叔下一盤？”

    話音剛落，房間里頓時陷入安靜。

    平時他們父子倆像現(xiàn)在這樣在一間屋子里呆著不吵架都是奇跡，更別說一起下棋。

    知道這句話的用意所在，穆柏衍沒說話，起身拿出穆承的圍棋擺在桌上。

    他薄唇抿著笑了一下：“做師傅的可別輸給我?！?/br>
    穆承先是一愣，轉(zhuǎn)而也笑了：“你小子別光說大話?！?/br>
    *

    客廳里不斷傳來黑白子扣在棋盤上的細(xì)微聲響，廚房里隱隱向外飄出飯菜的香味。

    天空潑了墨似的沉下來，逐漸亮起星星燈火。

    裴然跟著阮玥上樓去到穆柏衍的房間。

    雖然已經(jīng)好多年沒人住過了，里面的裝修還保留著原有的樣子。

    淺灰色墻壁，沒幾件家具，也沒有多余的雜物，

    書桌，床鋪，衣柜，還有一個占據(jù)整面墻的落地書柜，全都黑色的，有些冷清。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十幾歲男孩的房間。

    “我弟弟是不是有點(diǎn)無聊?！?/br>
    阮玥隨意坐在床邊和她閑聊，“不過沒辦法，他沒時間和同齡人一樣去玩耍擁有什么別的興趣愛好。在那個時候小男孩們都追球星追動漫的時候，他除了學(xué)習(xí)唯一的興趣愛好大概就是悶在家里看書了?！?/br>
    “對了，給你看個東西?！彼龔澭鼜拇蚕峦铣鲆粋€泛黃的紙盒。

    裴然一愣：“這是什么？”

    阮玥笑道：“偷偷看，被他知道了可能要生氣?！?/br>
    她把盒子遞到裴然手里，食指豎在唇間對她眨眨眼，“我先出去，你慢慢看，千萬別說給我找給你的?！?/br>
    裴然一臉木訥地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阮玥輕手輕腳地替她合上門，盯著手里的盒子看了半天才動手把蓋子打開。

    結(jié)果剛瞥到盒子里的東西，她怔住。

    里面整整齊齊堆疊著各色長方形的信封。

    是她寫的情書。

    甚至按照時間排列的清清楚楚，還有幾張連裴然都不知道什么時候?qū)懙男〖垪l夾雜其中。

    她把盒子里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攤開在地上，挑出一個手繪外皮的打開。

    這一封她記得很清楚，是那次穆柏衍在食堂門口拒絕她之后，過了沒兩天她托喬思雅帶去的。

    當(dāng)時喬思雅告訴她穆柏衍看都沒看一眼就直接丟到垃圾桶，裴然還因?yàn)檫@個沮喪了一段時間。

    沒想到穆柏衍居然留下了。

    裴然垂頭看著手里的米白色信紙，邊緣有些微微泛黃，整張紙都變的皺巴巴的。

    她甚至都能想到穆柏衍面無表情展開，然后掃過一眼，在手心里揉成球皺著眉丟進(jìn)垃圾桶的樣子。

    冷風(fēng)拂過光禿禿的樹梢，在房間里打下虛影。

    裴然看著信紙下面潦草的鉛筆畫，鼻腔一酸。

    畫中穿著校服短裙的少女坐在圍墻上面，長發(fā)飛揚(yáng)，明艷動人。

    是她。

    是穆柏衍畫的她。

    剎那間，年少時期的種種回憶全部浮現(xiàn)在眼前。

    那些她瘋狂喜歡著穆柏衍的瞬間，那種火燎過心臟的感覺，她到現(xiàn)在都還清晰的記得，并且記憶猶新。

    只不過沒想到的是。

    曾經(jīng)她自以為墜入海底的暗戀，卻冥冥之中有著從未間斷過的回應(yīng)。

    這些輕飄飄的紙張，卻像是一張張千絲萬縷無法忘卻的時光縮影，緊密串聯(lián)。

    眼前的信紙逐漸變模糊，她捏著信紙的指尖用力收緊。

    回憶著這些零碎的小事出神，不知道什么時候穆柏衍進(jìn)來了。

    他視線掃過裴然手里拿的東西，“阮玥給你看的？”

    他的聲音頓時把裴然從失神中拉回來，裴然仰起臉，下意識搖頭。

    眼淚隨著動作滾下來，她低下頭用袖子蹭了一下。

    穆柏衍繞到她身后，兩只手環(huán)著她的身體，像抱小孩子一樣把她抱到床上。

    他伸手抽走她面前的信紙，長腿交疊手撐在身后一本正經(jīng)地讀起來。

    “穆學(xué)長，我一直覺得你很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人，昨天晚上失眠整夜終于想起來，原來是長得像我未來的男朋友……”

    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頓時被自己寫的土味情話生生憋了回去。

    裴然伸手奪過信紙，藏進(jìn)口袋。

    “本來就是送給我的還不讓我讀？”男人懶散地坐著，手臂越過她背后，手腕拐著，指腹貼上她的臉頰輕柔摩挲。

    裴然微側(cè)過臉，剛好枕進(jìn)他的頸窩，她緩緩開口：“我以為這些東西你早就扔掉了。”

    房間里吊燈打下來的碎光在她側(cè)臉上跳躍，穆柏衍垂下眼，看著她輕顫的眼睫。

    “我以為你說的早就喜歡我是在安慰我?！迸崛活^頂貼著他的下巴蹭了蹭，“其實(shí)當(dāng)時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沒什么安全感，我老覺得你是個被強(qiáng)扭的瓜?！?/br>
    穆柏衍摟著她的手一僵，有些哭笑不得的地摸了摸她的發(fā)頂。

    發(fā)尾向外散發(fā)著淡淡的柑橘香味兒，柔軟的垂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