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直到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風輕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二小姐,咱們迷路了。” 真是晦氣! 陸錦云雙手絞著帕子,在心里把陸晚晚罵上一千遍一萬遍。 天色已近午宴時候,她們還找不到出路,甚至連個問路的人也沒有。 回去晚了父親又要動怒! 忽然,旁邊的假山傳來了一陣響動。 “是誰?”風輕警覺:“誰在那里。” 無人應答。 陸錦云催她:“你去看看?!?/br> 風輕上前,探頭往假山里看了眼。 她小聲驚呼:“啊!” “是什么?” “一個……男人……他好像喝醉了。” 風輕有些嚇到,聲音輕輕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 鎮(zhèn)國公:哼哼哼~~我是個有原則的男人 第15章 獨處 風輕變了臉色,催促陸錦云離開:“要是被人看見,少不了要惹閑話,小姐,咱們先走吧?!?/br> 陸錦云環(huán)顧了四周一眼,國公府的人今日都上前院忙去了,附近怎么會有人? 她站在假山石后,半寸陰影遮住了她,她陰惻惻地笑了笑——如果陸晚晚和一個男人單獨在房間私會被所有人看到了會怎么樣? 大家都會說陸家大小姐,那個鄉(xiāng)下丫頭,行為不端,是個娼/婦。 這樣,她會徹底毀了,從此在京城站不住腳跟,父親也會嫌棄她丟臉,或許還會打死她。 陸錦云想到陸晚晚名聲盡毀后的凄慘日子,笑了。 風輕問她:“小姐?” “云俏?!彼旖枪雌鹨荒M意的笑,吩咐她:“去把大小姐請來?!?/br> 她一字一頓強調(diào):“一定要她單獨過來,不惜任何代價。” 云俏小跑走了。 她又指揮風輕:“把他扶起來?!蹦抗庠谒闹芤粧?,不遠處有一間小樓,或許是園子里下人放工具的地方:“把他帶進那間屋子里去?!?/br> 風輕愣了一瞬,她很猶豫,雖然是下人,可她好歹也是個黃花大閨女,扶一個醉酒的男子,說出去終究不好聽。 陸錦云蹙眉:“還不快點!等會兒人來了,仔細我拔了你的皮?!?/br> 二小姐言出必行,說得出做得到,她不敢不從,只能硬著頭皮將宿醉的男子扶起,帶進那間木屋里。 那間屋卻不是放雜物的小屋,四面都是書架,擺滿了書籍。屋里沒有多少物事,除了一張小榻,便只有一張書案。 紅袖添香,書房旖旎,傳出去沒準會是一段佳話。 陸錦云對自己編演的這出好戲滿意極了。 “等會兒陸晚晚來了,你告訴她我在屋里等她,她進去之后你就把門關(guān)了。”她朱唇微啟,眼中閃著精光:“扣死。” 風輕喏喏。 方才掩好門戶,陸錦云躲進另一條小道,云俏和陸晚晚便遙遙行來。 她青色的裙擺逶迤拖地,施施然如行走凡塵的天女。 陸晚晚摸了摸手腕上新買的翡翠鐲子,默默地跟在云俏后面——陸錦云找她,說有重要的事告訴她,關(guān)于她母親的。 陸錦云的話她一個字也不信,可還是來了。 小屋前只有風輕。 “二meimei人呢?”陸晚晚微微抬起下巴,半瞇著眼睛,笑問風輕。 風輕掌心捏出了汗:“小姐在里面等你?!?/br> 陸晚晚朝她一笑:“開門,你先進去。” 風輕愣住了。 陸晚晚摸了下精雕細琢的門框,淡淡地說:“我猜,這會兒里面肯定有個男人,你們等我進去,就會鎖上門。然后會有一大堆捉jian的人來到這里,我的名聲就毀完了,對嗎?” 上一世她活了二十七年,什么齷蹉手段沒有見過? 她嘖嘖道:“只可惜,這手段還是低劣了一點。煩請你們回去幫我?guī)€話,要是她只有這點手段,還是先回去再看兩年《孫子兵法》?!?/br> 陸晚晚笑了笑,正欲轉(zhuǎn)身,后腦勺忽然傳來一陣劇痛。她腦子暈了暈,眼前一花,面前的陸錦云有了好幾道重影。 陸錦云提了根木棍,眼神又兇又狠:“陸晚晚,這都是你自找的?!?/br> 陸晚晚站得搖搖晃晃,雙手扶著門框這才堪堪穩(wěn)住自己:“你竟然……你竟然敢……打我?!?/br> “怎么不敢?”陸錦云冷笑:“你臭不要臉,和男人私會,被我撞破,我代替父親教訓你,有何不對?” “你……” 陸錦云朝風輕和云俏使了個眼色:“還不快把她弄進去。” 兩個丫鬟得令沖了上去,一左一右架著她的胳膊,硬生生將她推進屋里,飛快地扣上門。 陸晚晚拍打著門:“陸錦云,你開門!” “大jiejie,你喊吧,快些把人喊過來。”她笑出了聲:“免得我去替你找人。” 陸晚晚后腦勺烈烈地痛,她掃了一眼四周,屋子不大,兩面立著書架,架上汗牛充棟。另一面做的懸墻,下面種了密密麻麻的羅漢竹,竹子一株挨著一株,在冬日綻著醒目的翠綠。成排的竹子組成了一面墻,設計討巧又驚喜,修這間書屋的人定然是個七巧玲瓏心的細致人。 竹墻下有一張羅漢床,上面躺了個灰白衣服的男子,被子壓在他身下。 陸晚晚心驚rou跳,擔心他會朝自己撲過來。 她離羅漢床遠遠的,沿著墻壁找出口。不幸的是,她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 挨了打的緣故,她腦袋沉沉的,身上一陣發(fā)冷。再在這個屋里待下去,她就完了。要做的事情還沒有完成,她不能完。 目光落到竹墻上面。 那狹窄的一隙空間是她出逃的唯一生門。 她看到書案上有一把小小的匕首,她握在掌心,硬著頭皮朝羅漢床的方向挪去。 榻上的人正好翻了個身。 陸晚晚嚇得立馬將匕首比在身前。 看清那人的臉,陸晚晚嚇了一跳——是謝懷琛。 他臉上紅得厲害,空氣里隱約有酒氣。他喝醉了,陸晚晚長吁了一口氣,將匕首收了起來。 想起上一世他衣不解帶照顧瑜兒的樣子,她對他怕不起來。 她扯了扯他身下的被子,輕輕掖在他身上,然后搬來矮凳,準備攀過竹墻,逃離這間屋子。 竹墻比她高出不少,又枝柯交錯,不好爬,就算爬過去了也會狼狽得不成樣子。 可她不怕,狼狽比聲名狼藉好得多。 更何況,謝懷琛現(xiàn)在的名聲在京城算不上好,再出這種事,更會損傷彼此名節(jié)。 上一世謝懷琛對她好,這一世謝夫人待她好,她不能傷了他們母子的名聲。 “竹子里插了無數(shù)尖刀,你踩上去立馬就會從頭到腳被刺穿。”身后謝懷琛的聲音驟起,駭?shù)藐懲硗砘觑w魄散。她僵硬地轉(zhuǎn)過身子,差點從矮凳上摔下來。 謝懷琛小臂支撐著,翻身坐了起來。 “你醒了?”陸晚晚問他。 謝懷琛沙啞開口,聲音里透著宿醉的疲憊:“給我倒杯水來?!?/br> 陸晚晚身子僵了僵,木訥地爬下矮凳,恍恍惚惚地倒了水,將杯子遞給謝懷琛。她垂眸站在羅漢床前,眼神無驚也無喜。 謝懷琛撩起眼皮看了眼陸晚晚,問:“害怕嗎?” 陸晚晚六神無主,眼神空空如也。 “都到這時候了,害怕有什么用?” 謝懷琛瞥到她手腕上陸錦云掐起的青痕,問她:“她一直這么欺負你?” 陸晚晚將衣服向下扯了扯,遮住腕間的痕跡。 “她欺負不了我多久了?!标懲硗碚f。她不是傻子,她也會還手。 謝懷琛說:“剛才聽你還挺機靈的,怎么還是沒躲過黑打?” 陸晚晚僵硬了一下:“你……都聽到了?!?/br> “她帶我回來的時候我就醒了,不過我家姊妹稀少,還從來沒見過姊妹交惡的戲碼,所以想看看她有什么手段?!敝x懷琛口氣中頗有幾分遺憾:“不過,你這meimei確實不怎么聰明,好好的一出好戲,全毀她手里了?!?/br> 陸晚晚猛地偏過頭,怔怔地看著他,一時間不知該罵他好,還是該狠狠罵他好。 謝懷琛翹著二郎腿一只手枕在胳膊下,優(yōu)哉游哉地說:“我母親說你很聰明,我也想看看你會想什么主意。” 他這話讓陸晚晚不知道怎么接,實在是……太過分了。他根本沒把自己的名節(jié)當一回事。 陸晚晚騰的一下站起來,氣勢洶洶地踩上矮凳,鍥而不舍地往竹墻上爬。方攀到竹枝,謝懷琛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扯住她的手腕:“竹墻里全是埋的尖刀,你不要命了?” 陸晚晚甩開他的手:“死于非命總比活著聲名狼藉好?!?/br> 謝懷琛呆了一瞬,尋常女子碰見這種事情早就哭哭啼啼地哭爹喊娘了,陸晚晚烈性得不一般啊。他攔腰把陸晚晚從矮凳上扛下來。 陸晚晚陡然踩空,驚得訝然一叫,她拍了謝懷琛兩巴掌:“你放開我。” 謝懷琛被她吵得頭疼,將她摁在凳上坐定,他說:“你死在我書房,以后我還要不要在這里來了?” 陸晚晚一怔,愣愣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