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如果今夜她沒跟來,李長姝將人送去官府,說不定她只能束手就擒??墒乾F(xiàn)在,她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陰謀。 她絕不會讓李長姝找到陳奎,也絕不會讓她將人送去官府。 陳奎在黑風(fēng)寨。 與此同時,李云舒坐在租住小院的天井下,望著漆黑穹頂中閃亮的星星。 他喝了好幾盞茶,春日的微風(fēng)輕撫過他的身軀,跌宕起伏的心境才微微平復(fù)下來。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把陳奎和王彪都?xì)⒘恕?/br>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起身,走進(jìn)關(guān)押陳奎和王彪的屋子。 他單手拎起王彪的衣領(lǐng),他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大爺饒命,饒命啊?!?/br> 李云舒手下得極重,幾乎就要勒死他。他將王彪拖到另一間房,他一腳將王彪踹翻在地。 他肋骨都快斷了,痛得直打滾。 李云舒走上前,一把揭開他頭上的麻袋。 他半蹲下去,視線和王彪齊平:“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表……表……表少爺?!蓖醣雵樀没觑w魄散,他當(dāng)然知道四年前他讓黑風(fēng)寨去搶殺的是什么人,就是眼前這位表少爺?shù)挠H爹! 他知道是自己殺了他爹,而如今自己又落進(jìn)他手里,哪里還有活路? 他屁滾尿流地求饒:“表少爺饒命啊,我也是被逼的,殺你爹不是我的意思。” “閉嘴!”李云舒冷聲道:“你所犯下的事情,千刀萬剮也不為過?!?/br> 王彪鼻涕和眼淚齊流:“表少爺,真不是我,我哪有那個狗膽去殺你爹,是夫人,都是夫人,她讓我去的。求求你,饒小的一條狗命吧!” 若不是留著他還有用,李云舒恨不得馬上用力一把捏碎他的喉骨。 “要不是看到你也是受人驅(qū)使的份上,我今天一定會殺了你?!?/br> 王彪就差給李云舒磕頭了:“多謝表少爺饒小的性命……” “不過,要想活命,你必須幫我辦一件事?!崩钤剖嫠砷_手,嫌惡地說道。 王彪為了活命,什么都肯答應(yīng):“表少爺盡管吩咐,小的這條狗命就歸你使喚。” “你和黑風(fēng)寨的人熟不熟?”李云舒問他。 王彪如實回答:“黑風(fēng)寨都是刀口舔血的主,小的和他們哪里熟悉。我只不過認(rèn)識他們大當(dāng)家和二當(dāng)家罷了。” “那好,我要你回陸府。陳柳霜肯定會讓你帶人去黑風(fēng)寨殺陳奎,到時候你假借陳奎的名義,去黑風(fēng)寨送一批金銀,到時候他們肯定對你不設(shè)防,你想辦法把這包藥粉倒進(jìn)他們的井里?!崩钤剖嫣统鲆话幗唤o他。 王彪嚇得牙關(guān)直打顫:“然后呢?” “然后你回來跟陳柳霜復(fù)命,就說已經(jīng)殺了陳奎。之后有多遠(yuǎn)你就滾多遠(yuǎn),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一定會將你千刀萬剮?!?/br> “是,小的遵命?!?/br> 李云舒手一抬,冷不丁彈了枚藥丸塞進(jìn)王彪嘴里。 他驚慌失措,連忙低頭去摳喉嚨。 “別白費力氣了,這藥入腹即化,三天之內(nèi)你若沒將事情辦好,沒有解藥,你就等著腸穿肚爛而死吧?!崩钤剖胬淅湔f道。 而后,他便起身走了。 王彪趴在地上,拼命去摳順著喉嚨滑下去的藥丸,然而,為時已晚。 ———— 今夜的陸府,處處燈火,無人能眠。 陳柳霜讓人去找王彪,可他不知死哪兒去了,沒有消息。 杜若躺在陸建章的旁邊,聽著他沉重的呼吸,想著下午院里的垂絲海棠開了,黯然神傷。 李長姝知道陳柳霜上了勾,高興得輾轉(zhuǎn)反側(cè)。 沈盼和陸倩云則各懷心事,躺在床上睜大雙眼望著黑洞洞的屋頂。 陸晚晚則對鏡梳妝,看著鏡中的自己,久久難以入眠。 長思院已經(jīng)修繕完畢,她去看過,每個地方都合她的心意。那所園子是她母親住過的,母女心意相通,她喜歡的,母親也喜歡。 血脈親情,將她和從未見過面的母親聯(lián)系在一起。 老夫人算過日子,三天之后宜搬遷,她就要從住了快半年的院里搬進(jìn)長思院了。 ——母親,你若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務(wù)必將這件事情辦成。 這件事情塵埃落定之日,就是陳柳霜垮臺之時。 快了。 ———— 王彪第二天沒精打采地回到陸府。 陳柳霜果然派人找他。 她把他臭罵了一頓,然后給了他一筆錢,讓他找人上黑風(fēng)寨殺了陳奎。 當(dāng)年她將血玉送給寧家,寧夫人死活不肯白受別人的東西,非得重謝她。 陸建章為人扣扣索索,對她算不上大方,雖然吃穿用度上并不缺她的,可這是為了讓她維持陸家的氣派,其他地方,他一點甜頭也不給她嘗。 眼見著一雙兒女長大成人,她需要錢的地方還多,所以她厚著臉皮要了二十錠黃金。 她藏了多年,金子果然派上了用場。 有錢真好,可以為所欲為,可以買人性命。 她總算理解陸建章當(dāng)年為何寧愿拋棄她也要和岑思莞成親了。 究其愿意,不過是因為她有個允州首富的爹罷了。 只可惜,金銀買不回再活一回。 王彪依照李云舒的吩咐,帶著金銀上黑風(fēng)寨。接待他的是陳奎的兄弟陳寅,這一次王彪害得他們大當(dāng)家不知所蹤,又白白折損了四個弟兄。 陳寅見了他沒有好臉色,他皮膚曬得黝黑黝黑的,一身腱子rou讓人心驚,他走過來,就跟一堵墻似的,他揪著王彪的衣領(lǐng):“好小子,你竟然還敢來?!?/br> 王彪喊道:“二當(dāng)家饒命,是大當(dāng)家讓我來的?!?/br> “我哥?”陳寅聽到陳奎的消息,將他重重一推,王彪摔了個四腳朝天:“我哥現(xiàn)在在哪里?” 王彪痛得齜牙咧嘴,他從地上爬起來,訕笑說:“大當(dāng)家現(xiàn)在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不過現(xiàn)在他不方便出面,所以讓我給各位弟兄送點補(bǔ)給來?!?/br> 他取出包袱,將里面的銀子倒出來。 陳寅略有懷疑:“我哥現(xiàn)在真的安全?” 聽說出事之后陳奎就不知所蹤,寨子的人都以為他慘遭不測了,群憤激昂,大家都說殺下山給他報仇。 他竟然沒事! “沒錯,過段時間,等風(fēng)頭過去,他就會回來的?!蓖醣胩笾粡埿δ樔鲋e。 “真沒事?”陳寅又確認(rèn)了一遍。 王彪說:“真沒事!不然我還給你們送銀子來干什么?要是大當(dāng)家出了事,我還不有多快跑多快,還主動送上門來找削???” 陳寅一想,沒錯,是這個理了。 哥哥還活著,寨子里賺了一大筆銀子,他心情極好,興致高昂地命人殺豬宰羊慶祝一番。 他還挽留王彪在寨子里吃了飯再走。 王彪還要下藥,自然留下了。 晚上黑風(fēng)寨極其熱鬧,男人們大口吃rou大碗喝酒,女人們圍著篝火跳舞歡呼。 黑風(fēng)寨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每個人手上都不知沾滿了多少鮮血。 就連出生在這里的孩子,長到一定歲數(shù)也要學(xué)一身偷雞摸狗的本事,為寨子創(chuàng)收。 黑風(fēng)寨從根上就是爛的??纱颂帗?jù)守黑風(fēng)山,他們占據(jù)天然優(yōu)勢,易守難攻。再加上寨子里的人不多,靈活性極好,這么多年朝廷一直沒能將其一舉拿下。 半夜眾人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王彪找了個機(jī)會摸到水井邊,趁機(jī)將李云舒給他的藥撒了進(jìn)去。 李云舒給他的是蒙汗藥,藥力極強(qiáng),就那一包,蒙暈寨子里的人不在話下。 下了藥以后,王彪一刻也不敢停留,匆忙下山找陳柳霜復(fù)命。 肚子里的毒隨時都有可能發(fā)作,他不敢耽擱。 陳柳霜得知陳奎已死,十二分高興,眼角的細(xì)紋都笑了出來。 她親手端了一盞茶給王彪:“王總管,這一趟,你辛苦了,來,喝口水吧?!?/br> 王彪撒了謊,他心虛,忙接過茶盞,湊在嘴邊胡亂喝了兩口。 “夫人,若是沒事,那我先走了?!蓖醣胝f道。 他還要去找李云舒要解藥! 陳柳霜那還挺納悶,這王彪今日既不動手動腳,口舌也不逞快,倒是難得的老實。 目光下移,她看到他輕微顫抖的手腳——沒用的東西,又不是第一次殺人,竟嚇成這樣。 不過,很快她的眉宇就舒展開來。 陳奎已死,她終于可以安然地睡了好覺。 第39章 圈套 王彪逃也一般出了陳柳霜的院子, 飛快地去找李云舒。 但他剛走到園子里的湖邊, 腦子就不大好使, 昏沉瞌睡, 眼皮子也一直向下壓, 根本就抬不起來。 他揉了揉太陽xue,罵了句粗話, 繼續(xù)走。 可沒走兩部,腳下一歪,身體朝下跌去, 整個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陳柳霜穿過nongnong夜色,來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