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她轉(zhuǎn)身對陸建章哭道:“老爺,我說的話句句屬實,他們不是最近兩年才牽扯上的,他們早有首尾!” 陸建章恨恨地看著陳柳霜。 王彪是當(dāng)年他和岑家定親,在外買宅子安置陳柳霜時買的小廝。當(dāng)年他從允州搬遷進京,沒想過要帶他,是陳柳霜讓他跟著的! 莫不是他們從那個時候就勾搭成jian了? 不可能!他不能忍受自己頭上戴了綠帽子,他作為男人的尊嚴不容人挑釁! 他一步步逼近陳柳霜,右手抬起,緊緊扼住她的下巴,箍得她下頜骨生疼。 “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他一字一頓問。 陳柳霜愣了一瞬,眼神中驚懼畢現(xiàn),她一直以為自己和王彪的事情很隱秘,風(fēng)輕是怎么知道! 她往后退了一步,卻沒能掙脫開陸建章的桎梏,緊扼著她的那只手不斷用力,她感覺骨頭就快碎了:“當(dāng)然是假的,她有什么證據(jù),她胡言亂語的話你也信!” “證據(jù)?”風(fēng)輕冷冷一笑,她說:“證據(jù)牽扯到了無辜的人,你真要我說嗎?” 陳柳霜的眼神閃避,她從風(fēng)輕的話中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無辜的人? 修林? 她知道修林的事情? 不,不可能!她本能地想要狡辯,卻久久沒能開口。陸修林是個優(yōu)秀的兒子,等他回來之后回事她得力的臂膀,她不能自斷臂膀。 就在她猶豫的剎那間,陸建章已經(jīng)明了。 他這輩子最好的就是面子,但是陳柳霜竟然讓他受此奇恥大辱! 他匯集全身的力氣,給了她一巴掌。 陳柳霜感覺口腔里有一股腥甜的氣息涌上來。 陸錦云上前護住陳柳霜,她苦苦哀求:“父親,你別聽風(fēng)輕,她……” 陸建章抬腳,一腳將陸錦云踹開,她感覺肋骨都快斷了。 陸建章實在丟不起這個人,扔下一句:“都散了吧?!北憔局惲念^發(fā)往書房走去。 陸錦云忍痛爬起來去追,還沒站起來,就痛得臉上汗水直下。 “父親,母親……” 老夫人見眾人都在這里圍著,指揮他們將陳奎的尸體收好,又讓人將陳寅關(guān)押起來,晚點再找陸建章請示如何處置。 陸晚晚受了驚嚇,雪腮蒼白無色,嘴唇都白了。 老夫人想起陳氏用心之歹毒,岑家就剩陸晚晚這一根獨苗,她竟然也不放過,頓時憐愛非常,對陸晚晚說:“今兒嚇到你了,跟我去壽安堂,有祖母在,什么都不怕?!?/br> 陸晚晚垂下眼瞼,微微點了點頭。 她才不怕,她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太久了。 陸錦云忍痛上來,抱著老夫人的衣角,哭求道:“祖母,求求你,救救我母親好不好?父親會打死她的?!?/br> 老夫人神情淡漠,道:“她這是咎由自??!多行不義必自斃,她的報應(yīng)到了!你應(yīng)該引以為戒,以后千萬別重蹈她的覆轍?!?/br> 說完,她牽著陸晚晚走了。 今夜的陸府,最大的贏家還數(shù)李長姝。 她做夢也沒想到陳柳霜背著她竟然干了這么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她這是在自掘墳?zāi)?,現(xiàn)在,把自己葬送進去了。陳柳霜和下人通jian,指使下人聯(lián)絡(luò)匪類殺害嫡長女,陸建章不會讓她活著出書房的。她的女兒是通jian犯的女兒,別人提起都會說她有個不貞不潔的娘,這回寧家恐怕不會要她了,她也嫁不進高門大戶;她的兒子也同理,有個不貞潔的娘,誰都看不起他,不僅仕途無望,婚配也難上加難,他們再也不能壓她的棲林一頭了! 還有杜若,簡直是上天送給她的驚喜,陳柳霜讓她喝下涼藥,這輩子都不能生育,對自己的威脅也就徹底接觸了。 她眼前是一片璀璨光明的前程。 這一夜她幾乎是聽著不遠處書房的哭喊聲進入美滿夢想的。 陸建章真的動怒了。 陳柳霜在挑戰(zhàn)他的底線,她讓他作為男人的尊嚴一敗涂地。 他氣得扯了掛在墻上的馬鞭就一頓亂抽,用足了力氣,陳柳霜身上很快就浮現(xiàn)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鮮血滲過衣物,將衣服染得緋紅,鞭子入rou貼骨,痛不欲生! 他邊打邊罵:“你這個賤人,賤骨頭,竟然敢做這種事,我打不死你!” 陳柳霜哭得聲音都嘶啞了,她求陸建章饒命,他無動無衷,他越來越用力! 她明白了,陸建章是真的想打死她,剛才他也是故意將自己推出去的,想借陳奎的刀了結(jié)自己的性命。 夫妻走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無情分可言!虧她還希冀他能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饒她一命,有些事情她本來想帶進棺材里的。 既然如此,撕破臉皮那又何妨! 在陸建章下一鞭劈過來的時候,她抬手掃了桌案上的硯臺,朝陸建章砸過去,他一時沒注意,硯臺正中眉骨。 陸建章感覺眉頭一股熱流涌動,抬手一摸,摸了滿手鮮血。 “你這個賤人,竟然敢還手!”陸建章的憤怒已經(jīng)到了頂點。 陳柳霜渾身傷痕,即使如此,她憤恨道:“我為什么不能打你?朝廷哪門律法規(guī)定只能男人打女人,不能女人打男人?” “你和王彪私通!你這個寡廉鮮恥不貞潔的□□!”陸建章怒不可遏,幾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 陳柳霜橫豎已經(jīng)和他撕破臉皮,說話也無所顧忌起來:“沒錯,我和王彪私通,你別看他只是個下人,他可比你更像個男人!他比你花招多,更讓我開心。憑什么就興你二姨娘三姨娘娶一串進門,不興我養(yǎng)漢子!你知道找樂子,我就不會嘛!” 陸建章沖過去要打她:“你這個□□,殺人偷漢,還有臉說這些?!?/br> 陳柳霜圍著書案躲過他的鞭子,她惡狠狠地說:“難道這屋里只有我殺過人嗎?岑岳凡是怎么的死的,恐怕你比我清楚!” 陸建章劈鞭的手頓了一下,他身形似乎晃了一下,臉色rou眼可見的慌張起來。 但很快,他就鎮(zhèn)定下來:“他去收賬,路遇匪人,劫財殺人,所有人都知道!” 陳柳霜嗤笑了一聲:“什么匪人?是不是姓劉?他一個京城人,為什么會跑到北方去攔路搶劫?!?/br> 陸建章的手忍不住地哆嗦,鞭子應(yīng)聲落地。 他臉色鐵青,話也說不利索了,壓著聲音怒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陸建章!”陳柳霜猛地一喝他的名字,面露兇光:“岑岳凡是你找你殺的,岑思莞死了,你怕老爺子不給你錢,你又過回窮日子,所以你趁岑岳凡去收賬,□□!事后,你還謊稱接顏秋進京,在船上逼得她跳河身亡,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裝什么無辜呢?” 陸建章眼中現(xiàn)出狠意,陳柳霜不能留了,否則她會害死自己的。 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陳柳霜什么也不怕,她扶著桌案緩緩坐到椅子上,她說:“你別想著殺我,這是我的保命符,我肯定不會什么準(zhǔn)備都沒有就告訴你,你現(xiàn)在只管殺我,我保證明天滿京城都會知道你陸建章為錢財謀害小舅子夫妻的事?!?/br> 陳柳霜平常和京城書局的那些夫人走得很近,說不定她真的留了什么印信給她們,到時候東窗事發(fā),他在京城就沒辦法立足了。 想到這里,他握緊的拳頭松了松。 陳柳霜瞥到他的變化,嘴角微微揚起,她說:“況且,你今天要是殺了我,用不了多久所有人就都知道你戴了綠帽子,你的臉還要不要了?” 陸建章被她戳中痛處!憤恨地別過頭。 “我死了,你這輩子也摘不掉頭上的帽子了,錦兒也無緣嫁進寧家,修林兄弟倆仕途更是坎坷,這真的是你想要的結(jié)局嗎?”夫妻多年,陳柳霜清楚地知道他的七寸在什么地方,是以打得又穩(wěn)又準(zhǔn)又狠,陸建章根本沒有反手的余地。 錦兒嫁不進寧家,他花在她身上的心血就白費了,修林是三個兒子中最有出息的一個,他前途毀了,陸家的興旺就難了。 他猶豫了,殺死陳柳霜事小,背后牽扯的卻太多。 陳柳霜說:“就算為了孩子,這次的事情咱們也得掩過去?!?/br> 陸建章恨極,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這么威脅,還是被陳柳霜。 她擠出了一抹笑,猶如毒蛇吐信,道:“陸郎,王彪已經(jīng)死了,我以后再也不會背叛你,你以后想娶幾個姨娘娶幾個姨娘,我都不管你。岑岳凡的事情我也絕不再提,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做一對和睦夫妻,你覺得如何?” 她分明是拿捏著他的把柄威脅他! 偏偏他又沒有辦法,那是致命的證據(jù),他現(xiàn)在仕途正順,沒有必要將前途和陸家的未來賠進去。 “你想怎么做?”陸建章眼神陰冷,語氣憤憤。 陳柳霜說:“我不喜歡陸晚晚,她是岑思莞那個賤人的女兒,你必須把她送走!” “不可能!”陸建章脫口而出,陸晚晚身系他的榮辱! “哦?是嗎?你要是把她留在京城,礙了我的眼,那我只好繼續(xù)找人殺她,她一日不死,我就會一直找人。不過,萬一我敗露了,我可保不齊會供出些什么。”陳柳霜目光駭人。 這是陸建章長這么大最憋屈的一夜。 他恨得抓心抓肺,既恨自己行事不小心,被陳柳霜抓住把柄;又恨剛才陳奎的刀不夠快,竟沒有一刀把陳柳霜殺死。 他氣得渾身發(fā)抖,他知道除了答應(yīng)陳柳霜,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作者有話要說: 陳柳霜明天下線 第41章 了斷 要把陸晚晚這個香餑餑送走。 他做不了鎮(zhèn)國府小公爺?shù)睦险扇? 成平王府也無望。陳柳霜容不下岑思莞, 也容不下陸晚晚, 這是肯定的。 “陸郎, 這筆買賣你不虧, 陸晚晚是你的女兒,錦兒也是你的女兒, 錦兒孝順聽話,她就快嫁進淮陰侯府,寧蘊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 以后未必就比謝懷琛那個紈绔公子差,我看, 憑他的本事,以后封王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你就照樣是顯貴岳丈,有些敢低看你一眼?”陳柳霜聲音柔軟了下去,她知道,陸建章這種男人, 骨子里是自卑的。他知道自己出身卑賤, 所以對威脅他的人又怕又恨,不能一味脅迫他, 有的時候,男人需要哄。 果然,陸建章神色松了些許。 “你還知道什么?”他冷冷地問她。 陳柳霜笑著搖頭:“陸郎何必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我只是個女人,你是我的天, 我到底是要依靠你的,只要你給我足夠的尊貴和體面,我們夫妻一體,我就什么也不知道;可若是你見棄于我,我就讓你知道我到底還知道什么!” “你!”陸建章怒目圓睜。 陳柳霜忍著疼痛,抬腕打了個哈欠:“好了,今天晚上還有得忙,有什么事情等陸晚晚走了再說吧?!?/br> 說完,她轉(zhuǎn)身拉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身后陸建章暴跳如雷,一拳錘在書桌上。 陳柳霜聽著身后傳來的聲音,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錦云被攔在書房外面,雙眼哭得又紅又腫,就跟核桃仁似的。 她看到陳柳霜出來,立馬掙脫開,沖上去將她抱?。骸澳赣H,母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br> 陳柳霜輕撫女兒的發(fā)頂,她說:“沒事了,乖,錦兒不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