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只是,她想著他還有好多事情沒解決,想等最大的難關(guān)度過以后,再講和好。誰知這一等,卻等來了一場吵架。 去不去h市參加比賽,明明是件很小的事情。她相信,即使她堅持要去,他也不會攔著她的。她只是好氣,她每天輾轉(zhuǎn)在教學樓、學生會和啦啦隊之間,已經(jīng)那么辛苦了。她跟別人打了賭,也很委屈。好不容易通過自己的努力贏得了一個還算好的局面,就被他一句“別去”,全盤否定了。 可是話說回來,她平時上學有多辛苦,跟別人打賭有多委屈,她一個字也沒跟他說過。 他說得對啊,她什么都不告訴他,又怎么指望他什么都知道呢? 哪怕她跟他說一句,我現(xiàn)在很忙,過得也不好,可我會努力,自己解決所有問題。 這樣也可以啊。 她只關(guān)注到了自己想成長,卻讓他缺席了。 蘇清圓嘆了口氣。 身上衣服被水淋到,濕噠噠地黏在皮膚上,客廳開了窗戶,拿風一吹,涼颼颼的。她站起身來,想去他衣柜找身衣服換上,先把身上這件烘干。 她走到門前,才發(fā)現(xiàn)房間里有個玻璃門的柜子,里面放著好多好多的獎杯。 大大小小的汽車賽事,最近一次拿到的獎杯,就是她們認識的那天,他去的那場越野賽決賽。 她想起他曾經(jīng)跟她說過,心里有了牽掛了,車就跑不快了。該去拿性命賭的時候,也不敢賭了。 她從最后一層往上看,最上層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顆籃球。那顆球用一個金屬制的支架撐著,原本屬于那個支架的獎杯卻被丟在一個角落。 那是八運會籃球賽決賽那天,她送他的生日禮物。 她駐足看了一會兒,又在籃球下面看到了一個信封。 那信封她再熟悉不過了。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她每天都坐在屋子里回憶這本書的內(nèi)容,回憶原主的記憶,認真分析自己面對的形式。最后,她得出一個結(jié)論——絕對不能跟陸家豪門沾上哪怕一丁點聯(lián)系。 于是她又逐字逐句地斟酌,每天費盡心機,只為了撰寫出這樣一篇退婚書,在陸家舉辦宴會、她必須出席的時候,當面遞給他。 如果有人告訴那時候的她,她之后會跟陸遼在一起,她會覺得是天方夜譚,是世界上最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 然而,就像命運注定好了一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已經(jīng)過去兩年了。 她把那封信從籃球底下拿出來,輕輕拆開。 兩年過去,現(xiàn)在看來,那信里的內(nèi)容直白又無情,甚至還有點刻薄。她都難以想象,當時的陸遼看到這個,是個什么樣的反應(yīng)。他們倆鬧了別扭以后,他再細細看這封信,又會有多難受。 “你給他的東西,他都當寶貝似的,保存得很好?!眳墙穆曇粼谏磉呿懫?,蘇清圓下意識地偏頭看了看他。 他已經(jīng)買回醒酒藥了,拎著塑料袋站在門口。 見到蘇清圓手里那封信,吳江笑了笑:“少爺打小不愛念書,成天圍著汽車轉(zhuǎn)。到陸家那么多年,我就從沒見過他伏案學習。可有一回,我去他屋里找他,竟然看到他坐在桌子旁邊,認認真真地看個什么東西。當時我覺得太陽打北邊出來了,居然在書桌旁邊用功。過了好久我才知道,他看的是你給的退婚書。你給他的東西,不管是什么,他都當寶貝似的,就算是退婚書,也會常常拿出來看?!?/br> 說完,吳江指了指讓她駐足的那個柜子:“他原來最寶貝這柜子里的獎杯,覺得那才是他活著的證據(jù)。后來,獎杯被扔到角落,換了這顆籃球。這個柜子原來是放在老宅的。他置辦了這棟房子,裝修好以后,什么都沒帶來,只帶了這個柜子?!?/br> 蘇清圓聽得鼻尖發(fā)酸。她把信放在書桌上,問他:“陸遼的衣服放在哪了?我衣服濕了,想換一件?!?/br> “不用找他的衣服,他給您預(yù)備了女士的衣服,在主臥。”吳江指了指另外一側(cè)的門:“一些護膚品、衣服、包,他都買了。” 蘇清圓怔了怔,順著他指的方向走去。 她記得他很喜歡黑白色調(diào)的裝潢,他那家改裝車俱樂部就是那樣的裝修。但這棟房子的主臥裝修得很有格調(diào),也很有生活氣息。 姜黃色的沙發(fā)、海藍色的純色窗簾,胡桃木色的五斗櫥上擺著幾個幾何形狀的花瓶,花瓶插著造型素雅的干花。 衣帽間一打開,全是女孩子的衣服。有她上高中時愛穿的那種粉嫩可愛的少女裝,也有上次她跟著孫笑娟去拉外聯(lián)時穿的那種職業(yè)裝。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平時這么忙,是什么時候抽空準備了這些的。 “這里其實是少爺準備的婚房。他從來沒來住過,卻經(jīng)常找人打掃?!眳墙瑖@了口氣:“本來我不應(yīng)該帶他來這里的??苫毓?、店里都太遠了。他喝成這樣,如果回陸宅,非得把老爺子氣死?!?/br> 蘇清圓眉角微挑:“這里是……婚房?” “他說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才愿意嫁,或者,也不知道還愿不愿意嫁,所以先準備出來,給自己個念想?!眳墙α诵Γ骸斑@房子太小,以后要給你換個大的。翰闌困難的這段時間,他老把這話掛在嘴邊。” 蘇清圓又想起晚上在老宅,老爺子問他,拿什么辦婚禮?婚房、婚紗、聘禮都準備了嗎? 其實他應(yīng)該都準備了的,只不過,誰都不知道。他連老爺子都沒告訴。 蘇清圓從柜子里拿了一件睡衣出來,問吳江:“我今天可以睡在這嗎?跟你來時,我把宿管阿姨吵醒,已經(jīng)讓她很生氣了。我再回去砸門,她會氣死的?!?/br> “當然可以。”吳江就手要把門關(guān)上:“您明天想幾點回去,我可以安排司機送您?!?/br> 蘇清圓點點頭:“一早吧,我還要回去收拾一下,趕去h市。我們宿舍六點開門,我想五點半出發(fā)。” 吳江點頭應(yīng)下:“那我也先回去了,您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br> 這時候,他們倆誰都不需要他照顧,倒是單獨待在一塊最好。 蘇清圓換好衣服,又回到次臥,很小心地把他的鞋子、衣服脫下來。他大概吐了好幾次,也不知道好好拾掇一下,前襟全是濕的。她給他找了件短袖t恤,一點點給他套在身上,推著他滾了一圈,把被子從他身下抽出來蓋好。 給他收拾好,她又回到客廳去收拾那一地的碎玻璃。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客廳的相框碎了,花瓶、擺件也掉得到處都是。 總算收拾完,她洗了個澡,已經(jīng)快三點鐘了。 她想推門去主臥睡,可走到一半,又改變方向,走進了陸遼睡的次臥。她掀開被子,輕輕躺在他身旁,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陸遼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翻過身直接把她按進懷里,嘴里含含糊糊地說著:“清清,對不起,你別氣了?!?/br> 他身上酒味兒很重,很難聞。她卻不舍得掙開,只是安寧地合上眼睛,小聲說:“沒關(guān)系,我原諒你了?!?/br> 過了不知多久,她再次睜開眼睛,天光大亮。 她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純白色,沒有床、沒有家具,陸遼也不知所蹤。 她以為是自己做夢了,可身上的感官卻清晰得要命,她自己也冷靜得不行。 這是哪里? 她四周看了看,到處都沒有路。她索性往前走。 走了不知有多久,一個女聲從身后傳來:“蘇清圓?!?/br> 她回過頭,見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站在她身后,那身校服,是她穿越前每天都穿的。 她蹙了蹙眉,問:“你是誰?” “我也是蘇清圓。”那女孩笑笑:“是原來待在這具身體的人?!?/br>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還有三章完結(jié)~ 后面再跟三個番外~第一個番外講猴子跟他的cp,后兩個番外都是陸遼跟清清~感謝在2020-03-05 21:32:39~2020-03-07 13:08: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太陽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71章 求婚 “原來……”蘇清圓愣了愣。 她一直以為自己穿進的是一本書。關(guān)于原主的一切,包括樣貌、衣著、記憶,都是書里的設(shè)定。在她穿越來以前,這個“蘇清圓”應(yīng)該是不存在的,至少,是沒有生命的。 然而面前的女孩子跟她有七分相似,穿著她原先穿過的校服,清清楚楚出現(xiàn)在她眼前,跟她講話。 蘇清圓一時間有些混沌:“那我們現(xiàn)在要換回去了嗎?” 女孩兒搖搖頭:“這里本來就是你的世界,劉穎是你的mama。很抱歉,我占用了你十幾年的人生?!?/br> 蘇清圓有些發(fā)愣:“為什么?這個世界這不是一本書嗎?” “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只是以書的形式出現(xiàn)而已?!迸盒α诵Γ骸拔也攀菍儆谀阍旧畹氖澜绲摹:苄〉臅r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擁有在各個維度穿梭的能力,并且看到了未來的自己將會失去雙親……而生活在另一維度的你,卻跟有錢人家定了親,還有非常愛你的mama。出于私心,我在你很小的時候,跟你調(diào)換了人生,想過上你的日子。可當我看到你那么用力地生活,對身邊的親人那么好,讓我的mama即使做那么多份勞累的工作,都生活得那么幸?!矣X得應(yīng)該把你的日子還給你,把你的mama、未婚夫都還給你?!?/br> 蘇清圓蹙起眉頭,想努力消化女孩兒的話:“也就是,我本應(yīng)是生活在這里的,只是前十六年,你跟我調(diào)換了?” “是的?!迸Ⅻc點頭:“真的很抱歉。也很感謝你,一直留在mama身邊孝順她?,F(xiàn)在,我在你身上學到了很多很多,我想回到小時候,再陪mama過一次。你也要努力在這里,過好自己的人生。” 女孩說完,便轉(zhuǎn)過身。二人所處的一片純白的世界逐漸被溶解。 “等等——”蘇清圓上前兩步叫住她:“是你送三歲的我到劉穎mama身邊,在醫(yī)院里,鼓勵她好好活下去的嗎?” “是我?!迸Ⅻc點頭:“我偷了你十六年光陰,實在沒什么能夠補償?shù)?,只希望以后你能一直幸福下去。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br> 女孩說完,純白已經(jīng)被完全瓦解。蘇清圓腳下一空,倏地從高空中墜落下來。 她猛地驚醒,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陸遼還躺在她身邊,一切都是睡前的樣子。 是夢嗎……還是現(xiàn)實? 她眼睛有些酸澀,伸手揉了揉,卻摸到一片淚水。 她忽然想起在原來那個世界,辛苦養(yǎng)育自己,最后卻死于癌癥的母親。 雖然女孩很真誠地用了“偷”這個字,蘇清圓卻不想怪她。沒有那位用愛養(yǎng)育她的母親,也沒有現(xiàn)在的蘇清圓。 在那個世界的十六年,她很快樂。 所以拜托了,一定要好好孝順她。 陸遼睡得沉沉的,蘇清圓小心翼翼起身,洗漱,坐著吳江安排的車子返回學校。 室友們見她徹夜未歸、一清早才回來,全聚在一起八卦,問她昨晚是不是出去風流了。 蘇清圓一邊收拾著啦啦隊的東西,一邊紅著臉反駁:“沒有啊,你們別瞎說。昨晚上是陸遼喝多了,我去照顧他?!?/br> “呦呦呦!”室友湊在一起打趣:“酒后亂那什么,酒還壯慫人膽。如果沒喝多,喝點小酒不是正助興嗎?” “說得是啊,這什么年代了都,你也成年了,有些事情水到渠成就發(fā)生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就是啊,你們倆也在一塊有兩年了吧?總不能讓人家天天用拇指姑娘,多可憐啊?!?/br> 蘇清圓雖然單純,她們說的,她也都懂。她羞得不行,抱著手花跑出宿舍。 七點鐘,籃球隊、啦啦隊和后勤小分隊準時在學校門口集合,集體登車前往h市。 不堵車的情況下,兩座城市間大概有不到兩小時車程。比賽十點開始,運動員們到了那邊還可以有時間熱個身。 陳鋒坐在車子最后排,蘇清圓刻意遠離他,坐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昨晚折騰到半夜,她本該很困,可坐在那里卻一點困意都沒有。她無言望著窗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只覺得對這個世界的認知越來越明晰了。 包括原身十幾年來的記憶,包括最近發(fā)生的一切事情,甚至包括五感——連蟲鳴鳥叫、同學們的說話聲,都變得更加清楚。 她想,她是真真正正融入了這個世界吧。 陸遼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迷迷糊糊的。宿醉晚歸,竟沒有頭痛欲裂的感覺。他撫了撫額,開口喊吳江。 吳江很快帶著一杯清水走進來,遞到他面前:“少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