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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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同入世九年,九年里從來恪守規(guī)則,偏偏在今天破了戒。 因為車票太慢,高鐵沒有,而機票最早的一般還在隔天下午。 事態(tài)緊急,根本不敢這么耽誤。 半小時后,傅同沉默地看著云層之下的萬家燈火,心里情緒復雜極了。 他現(xiàn)在是在傅潛淵的身上,蒼青色的龍隱藏在無邊無際的夜色里,鱗片卻依舊如同溫玉一般,光澤清潤。 而傅同也沒維持人形,成了一只軟乎乎的白色毛絨團,刀刃一般的尾巴尖垂直著,控制不了的緊繃。 從前的時候,傅同最喜歡和傅潛淵這樣接觸,因為睚眥的傳承里說過,只有共度一生的人,才能這樣用最真實的姿態(tài)帶著彼此四處行走。 這句話,傅同信了二百多年。 然后用一千五百多年的時間,為這種信任付出了代價。 歲月根本抹不去。 傅同抬爪在眼睛旁邊按了按。 察覺到他的動作,傅潛淵回頭,輕聲開了口:“冷了么?” 傅同沒理。 傅潛淵稍稍垂眼:“崽崽,冷的話就告訴我,我……” 話說到一半,被傅同面無表情地打斷了:“還有多久能到?” 傅潛淵往云層下看了一眼:“就要到了。” 說話間,他開始緩緩往下降,龍尾卷起來小心翼翼地護在傅同旁邊,像是怕他掉下去。 睚眥是上古兇獸,萬年傳承,騰云駕霧其實是能做到的,只是速度會稍稍慢一些,這點傅潛淵心里清楚,但護著傅同早就成了他骨子里的習慣,他不想改,也改不了了。 傅潛淵知道傅同的緊繃。 傅同也察覺到了傅潛淵那種潛意識里做出來的行為。 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心里滋味復雜,真真正正的五味雜陳。 三分鐘后。 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傅同恢復人形,打開任務框里的地圖標指示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謝安說的那座墳離他不遠,步行不到五分鐘。 兩個人按著路線往那邊走,中間傅同還順便百度了下這座山。 癸山。 這個詞出自易經,是個風水詞,風水羅盤二十四山之一,通常與丁向一起出現(xiàn)。 癸山丁向。 純陰至弱,陰氣極重。 而從百度的結果來看,詞條最多的都是關于這座山的詭事傳說。 曾經的萬骨窟。 山里藏著無數(shù)墳墓。 養(yǎng)尸地。 傳說有許多,而無論哪一個,都說過癸山山名的由來。 它以前其實不叫癸山,叫鬼山,鬧的最兇的時候山里不知道埋了多少人的尸骨,后來人們覺得這個山名聽起來不吉利,又不敢大改,就取了諧音癸,至少讓它看起來不那么詭異。 雖然傅同感覺并沒什么區(qū)別,甚至從風水詞上來看還更差了幾分。 這么想著的時候,手機里發(fā)出一聲清脆的提示音,地標也亮了起來。 傅同收回手機:“就是這里了?!?/br> 這座墳并不隱蔽,因為引過雷,周圍幾米之內都是焦土,最中間則有一個明顯的盜洞,技術很不專業(yè),應該還是謝安和李松當初的作為。 看起來,這座山平時根本沒人來。 傅同把刀握在手里,剛要進去,傅潛淵突然開了口:“他們不在里面。” 他們說的是饒涉和樊休。 傅同心里有數(shù):“但是攝魂鬼的根源在里面?!?/br> 他剛過來的時候就感知過了,里面并沒有活物和未腐爛尸體的氣息,只是陰寒和詛咒的味道極度濃郁。 攝魂鬼的出現(xiàn)和六欲一樣都需要媒介,傅同能感覺到,墳墓里面的東西就是那些攝魂鬼最終的源頭。 毀了它,一切就結束了。 傅同的手指緩緩摩挲過刀柄上的紋路,沒再說話,握著刀跳了下去。 墓里不像有些盜墓小說里面寫的那樣隨隨便便就是一座地宮,只有一間墓室,四面墻上都刻著經文,中間的石臺頂擱著一副被鎖鏈懸浮了二十厘米的棺木,棺木刻紋里添滿朱砂,朱砂外還貼了三層符紙,隔了不知道多少年也沒褪色。 這樣的布局,不像是正常入葬,也不像是養(yǎng)尸,更像是在——鎮(zhèn)尸。 四鬼八煞。 魂無安日。 傅同皺起眉,慢慢朝著石臺走了過去,棺木的鎖鏈腐蝕斷開,四面貼著的符紙被撕去大半,棺頂也被移開了,墓主已經成了白骨,但衣冠依舊如新,是一身繡工精致的大紅嫁衣。 而白骨懷里還抱著一顆淡白色的珠子,和骨頭相差無幾的顏色,一眼看過去仿佛長在了一起。 墓里所有的陪葬品都被謝安和李松洗劫一空,卻唯獨留下了它。 傅同瞇了下眼睛,視線一點點轉到了棺木左邊的方桌上。 那里應該是墓里除了那顆珠子在最不正常的地方—— 上面供奉著牌位。 而牌位這種東西,一般情況下要么供奉在家里,要么供奉在祠堂,就算是邪門的那些,也沒見過放在墓室里的。 牌位側對著傅同,木身漆黑。 傅同握著刀,慢慢走了過去,在看到上面的刻字后,瞳孔驟然一縮。 牌位黑底白字。 居然是孟歧。 生年公元三五九。 卒年公元二一一九。 正好是他從龍洵山下來的那一年。 傅同無意識地后退幾步,而幾乎是在他動作的一瞬間,周圍的場景突然變啊,陰森森的墓室消失不見,眼前盡是雪,和雪后的云霧與日出。 這是龍洵山的山巔。 傅同眼神晦暗,面無表情地提起了刀,剛要落下,突然看到遠處有一只白色的毛絨團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模樣很狼狽。 是當初被那只窮奇追,誤打誤撞跑進龍洵山里的他。 傅同手一頓,慢慢放下了刀,站在那里沉默地看著,就像是局外人看縮卷殘影一般,看完了曾經的所有事。 他跑進龍洵山,撞進傅潛淵懷里。 和傅潛淵一起在龍眠澗午睡,看日出,堆雪人,軟綿綿地對他撒嬌。 送給傅潛淵花,又收到他的花。 他們一起過年,一起剪紙,一起包丑到看都不想看第二眼的餃子。 他成年時傅潛淵的表白和當時欣喜又深情的眼神。 他們的第一個吻。 林林總總。 溫情總是很多。 傅同看著那邊眉眼深邃的人和神情柔軟的小崽崽,慢慢笑了起來。 可沒多久,眼前的畫面突然變了。 明明還是龍洵山,還有龍眠澗,還有日出,還有雪,還有花,但卻不見了傅潛淵,只剩下那只崽崽,孤零零的待在那里。 傅同看著他等,看著他把臉埋在爪子里面哭,看著他張皇地找傅潛淵存在過的痕跡,看著他從怕到連刀都拿不穩(wěn)變得能面無表情地把刀送進別的妖獸的心臟,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和眼神越來越麻木,看著他在石頭上一遍又一遍地刻傅潛淵的名字,看著他到最后在傷心的時候連哭都哭不出來。 再看著他,在一場痛哭之后,頭也沒回地離開了龍洵山, 歡喜,溫情。 煎熬,掙扎。 麻木,絕望。 這些畫面過的很快,從開始到現(xiàn)在不過十幾分鐘,可孟歧這一生里最好和最煎熬的歲月,都在里面。 沒了那一千五百年的時間緩沖,它們緊緊挨著出現(xiàn)在傅同眼前,對比太強烈,傅同捂著心口,突然覺得那里特別疼,比之前所有的疼來的都要強烈。 他閉了下眼,再睜開時,那些畫面突然倒回了最初,然后用比之前快好幾倍的速度,不斷在他眼前循環(huán)起來。 而與此同時,一道空靈的聲音也在墓室里沙啞地響了起來。 “痛苦么?” “煎熬么?” “你看看你的從前,再看看現(xiàn)在的模樣,心里是什么感受?” “想回回不去,想忘忘不了,是不是特別難受?” “孟歧,我真的覺得你很可憐?!?/br> “……” 話越來越尖銳,每一句里都仿佛藏著刀,傅同痛極了,捂著心口一點點彎下腰,眼睛緊閉。 那聲音的主人明顯對他的反應很滿意,停頓片刻后,再次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