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渴沒去。

    因為裴行端說了：“我看這個男娃娃不順眼，就想揍他?！卑凳镜靡呀?jīng)夠多了。

    柏明宇也不想把?？薁砍哆M來。

    只板著臉說跟裴行端有些陳年糾葛。

    他倆都是不差錢的祖宗。

    在派出所的口供出奇得一致，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只肯賠錢。

    老板拿了錦旗，獲得五百元的賠償，樂顛顛地離開了派出所。

    *

    從派出所出來。

    裴行端身上的玩偶服早脫了，身上就剩下一件單衣。

    他下午去游樂園攬了個臟活，想著掙點兒錢給?？寿I點她想要的東西。

    上回那一等獎的冰箱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錢，還有那些?？氏矚g的甜品店的免單券，小禮物，都是他這么些天發(fā)傳單送快遞、給人跑腿掙的外快換的。

    不過他今天萬萬沒想到會想撞見她跟一個小白臉兒出學校吃飯。

    那一拳頭沒經(jīng)大腦，回過神時人已經(jīng)被他揍了。

    還來了趟局子。

    一人二百五，他今兒的活算是白干。

    滿身的汗也基本上被夜風吹干了。

    裴行端叼著煙蹲在草坪邊上的石墩上。

    挺冷。

    柏明宇也不見得好多少，他光著膀子。

    他倆就這么蹲在一起。

    一邊兒是火光一邊兒是紫金的剪影。

    突然——

    “你他媽誰??？”裴行端蹲著吸了會煙，像是忽然想起邊上有這么個人，扭過頭問。

    柏明宇毫不示弱，反問：“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他媽又誰??？”

    周遭靜默了一瞬。

    “她先生?！?/br>
    在這仨字兒冒出來之前，裴行端大概想了有十秒鐘。

    他盯著指尖煙頭上橙紅的瞬熄燃點，有片刻的失神。

    柏明宇聽完后垂下了眼，同樣沉默了十幾秒，臉上表情淡淡的，扒拉了兩下頭發(fā)，照舊有些不服氣地反駁：“你就吹吧?！?/br>
    “我吹？”裴行端叼著煙，笑容邪性乎乎的：“你丫的是不是還想被揍啊。”

    “被揍？死瘋子，咱倆干一架你指定打不過我?！?/br>
    柏明宇又想去揪他衣領(lǐng)子。

    可裴行端沒搭腔，亦或是他壓根就沒聽。

    頭顱半垂著，神經(jīng)痛。

    “你跟她.你們?！卑孛饔钸€是想不明白剛才一連串發(fā)生的事，但是又覺得旁邊這瘋子不正經(jīng)。

    “她喜歡我?！迸嵝卸撕鋈徽f。

    驢頭不對馬嘴。

    “很多年了，打小就喜歡?！毕袷窃诨貞浭裁刺鹈鄣膱鼍埃麡奉嶎嵉?。

    “你放屁?！?/br>
    “她都哭著要推開你，死瘋子?！卑孛饔畈恍?。

    裴行端臉上的笑容又忽然止息，他很一本正經(jīng)地說：“那是因為我現(xiàn)在不夠好，而且她小姑娘家的面皮薄，等會的，你看著，不需要多久，她就又滿心滿眼都是我了?！?/br>
    柏明宇默默聽著，扯了扯嘴。

    ?？式裉斓呐e止分明有些不一樣。

    哪里怪他說不上來，但是有一點不能反駁，就是肯定跟這個死瘋子脫不了干系。

    柏明宇也沒接話，過了一會，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隔著一層布料，地面粗粗糙糙的，還冷。

    “還有么，也給我一根。”他說。

    裴行端太爺似的裝逼了一會，扭了扭脖子，然后掏出煙盒子遞給他。

    少年學著他的樣，點燃。

    緊接著傳入耳朵里的是一陣兇猛的咳嗽聲。

    “第一次抽？”裴行端斜眼睨了他一眼，語氣鄙夷，“你丫的行不行啊?！?/br>
    “少啰嗦?！卑孛饔钍持钢兄讣苤鵁?，又慢慢吸了一口，緩緩將煙吞吐。

    倆人各懷心思。

    裴行端看著不遠處的樓，一根煙慢慢悠悠地吸完了。

    一低頭，男娃娃才吸了半根，動作還有點兒蹩腳。

    一下子他仿佛看見了當年第一次抽煙的自己。

    跟誰學的？

    外公。

    一身毛病的老煙鬼。

    還是個當兵的，手下也沒個輕重。

    裴行端忽然有些唏噓，今兒幾號？

    九月十八。

    一回頭，柏明宇還在回味那煙。

    “想染上癮你就過肺，不想染上癮...”裴行端摸著膝蓋站起來，低頭沖他笑笑：“那就是沒種?！?/br>
    作者有話要說：　　你才沒種

    第45章 偏執(zhí)著迷

    黑色的benzgls平穩(wěn)行駛在路面上, 光滑的車身越過漫漫柔和的霓虹街燈。

    夜色就這樣悄然而逝。

    ?？暑^靠在副駕駛的玻璃窗，雙手垂在身前，一動不動, 像是一具小玩偶。

    外面街道真亮，大公園, 小池塘, 梧桐樹，走來走去的路人。

    要是打開窗, 說不定還能聽見他們的歡聲笑語。她恍恍惚惚地想。

    ?？食嚥Ａ虾菤?。

    白色的凝霧剛剛好覆蓋住她的右耳。

    dawn微鎖著眉，車開得不快, 他嘗試給?？什シ劈c舒緩的安眠曲，食指剛觸碰到按鍵, ?？屎鋈唤凶∷?。

    女孩子揉了揉眼睛, 視線從車窗移開, 姿態(tài)坐直。

    “傅大哥?！?/br>
    “他今天...好奇怪?！迸⒆觽?cè)過頭看向他，口吻有點兒茫然, “居然穿著游樂園里你上回帶我去時, 那個給我表演節(jié)目的人穿的灰熊外套。”

    “一下子沖到我跟前?！?/br>
    “我都快被嚇傻了?！?/br>
    “怎么可以這樣？”

    “他還...不停地跟我說對不起。”

    “他為什么要跟我說對不起?！?/br>
    ?？驶貞浧鹉菆雒? 忽然有些煩躁。她抱住頭使勁搖晃, 她想不通。

    dawn已經(jīng)將車子靠邊減速。

    兀自說了一會，桑渴又冷靜下來。

    “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他還是沒變。依然那么固執(zhí), 惡劣?！?/br>
    女孩子口吻沉沉, 眼神也是，一點一點變得銳利起來。

    “他要我拿刀子捅他?！?/br>
    “他明明最怕疼了。”

    “你說...他是不是也病了?！?/br>
    “傅大哥?！?/br>
    “你為什么不肯讓我去警察那兒？明明是因為我，因為我他才拿刀子出來的。”

    “我才是罪魁禍首?！?/br>
    說著說著，?？视謱㈩^仰在車椅靠墊上, 雙腿叉開。

    盯著黑洞洞的車頂。

    “我累，我今天好累啊。傅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