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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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走獸在林間跳躍,倉皇躲進(jìn)了它們認(rèn)為最安全的地方。 蘇瑤也被幾聲驚天炸雷震醒了,一睜眼便發(fā)現(xiàn)身邊沒人,狼爹狼媽這會正趴在窗邊,兩顆狼腦袋緊緊地盯著窗外。 揉了揉眼睛,她慢吞吞地爬過去,擠到了兩個毛茸茸中間。 “爹,娘,你們……” 蘇瑤原本想問他們在看啥?話說了一半,卻震驚到失語。 只見漆黑的天幕里,有一束碗口那么大的七彩光柱直沖云霄,那光柱流光盈動,比彩虹還要漂亮。 但光束消失的地方,就是轟隆雷聲傳來的地方。 石英用爪子小心翼翼地把女兒撥進(jìn)懷里,就連一向傻白甜的狼爹都沒有說話,蘇瑤察覺到氣氛的怪異,小臉上也染上了一抹忐忑:“娘,那發(fā)光的東西是什么?” 經(jīng)過一個冬季地練習(xí),她現(xiàn)在說話只要不是很長的句子,已經(jīng)不會再磕巴。 “不知。”石英聲音很凝重,“我還是小幼崽的時候,聽長輩講過,五千年前蒼穹之極破了個大口子。” “那一次也是天雷響動,閃電肆虐,最后降下了無數(shù)的天火,還把女魃放了進(jìn)來。” “那一回,放逐大陸哀鴻遍野,死了無數(shù)的生靈?!?/br> 石英話音剛落,剛才還只是打雷的天幕里,噼里啪啦出現(xiàn)了紫色的電光,照亮了大半個天空。 “阿風(fēng),收拾點吃的,我們到外面去。” 天火降下,房屋立刻就會燒成灰燼,根本來不及逃生,所以他們要先呆在一個空曠的地方。 石英急聲吼了一句,化出人類的雙手,快速給蘇瑤套上了厚實的衣服。夜里太冷,她還給她裹上了小被子,艱難地塞進(jìn)了明顯小了的玉籃子里。 萬一真遇到天火,玉籃子上面的防御裝置,也許能救女兒一命。 林風(fēng)則沖進(jìn)儲存食物的地窖,裝了一大包吃的,夫妻兩人在院子里匯合。 乖乖躺在玉籃子里的蘇瑤,害怕地握緊了雙手。她雖然不知狼媽口中的‘天火’是個什么東西,但哪怕是二十一世紀(jì)科技發(fā)達(dá)的時代,像地震海嘯類大自然的災(zāi)害,人類依然沒有反抗的能力。 更何況這種鴻蒙時期? 外面的雪積了厚厚一層,一腳下去,沒到狼媽的膝蓋。 蘇瑤懵懂的被父母帶著逃亡,他們跑出院子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其他鄰居也被天空中的異變驚動。 大家都或多或少聽過五千年前的慘事,看到林家人準(zhǔn)備逃命,下意識地圍了過來,閃電的光影里,映出了一張張驚恐的臉。 “林大哥,真的會有天火嗎?” “我們該怎么辦?” “你們家這是要去哪?” 林風(fēng)被問的頭大,拿求救的視線去看妻子。石英從嘴里吐出一股大風(fēng),把眾妖吹開,這才揚聲道:“我們也不知道會不會降下天火,但凡事要做最壞的打算,留在家里肯定不行?!?/br> “我家準(zhǔn)備去東面的高地,那里地勢開闊而平坦,有利于觀察四周,真有異變也能急時逃命?!?/br> 其他妖聞言,紛紛點頭:“我們也去那?!?/br> 石英說完,沒再管他們,招呼了丈夫一聲,叼著玉籃子向東面的小山坡奮力沖去。 同一個村住了這么多年,力所能及的事她可以伸手幫一把,但是再多的就有可能搭上一家三口的命,她卻不會再幫了。 東面的小山名叫赤山,這里的土地貧瘠,裸露出來的地表帶著一股赤紅色。 土質(zhì)十分堅硬,石英跟丈夫建屋最初,曾在這里挖過石塊,結(jié)果他們的狼爪很難挖動。 這樣堅硬的地面,便意味著不容易塌陷,這也是她選這里避難的一個重要原因。 “崽崽,別怕,你再睡會兒吧。”到了赤山,石英拍了拍眼睛睜著大大的,滿是惶恐的女兒,安慰道,“我跟你爹都守著你呢,不會有事的?!?/br> 蘇瑤搖了搖小腦袋:“我不想睡?!?/br> 頭頂?shù)睦纂?,幾乎撕裂了整個黑夜,她就像是躺在雷云里,這得有多心大才能睡著? 石英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勸,她在四周看了看,挑了一個小土坡,鋒利的狼爪挖開浮雪,破開堅冰,再到下面的赤色凍土。 正在扮鬼臉,逗小丫頭開心的林風(fēng),見狀不解地問:“媳婦兒,你這是干嘛?” “我怕會下雨?!笔⑹稚系膭幼魑赐#曇舸⒅鴤鱽?。 林風(fēng)瞬間明白過來,小幼崽抵抗力弱,尤其是他家這個。這么冷的天氣,淋雨肯定會生病,所以他們得給崽崽挖一個小山洞,夠她躲雨避風(fēng)才行。 “你乖乖的,爹等會再陪你玩?!?/br> 丟下一句,林風(fēng)走到妻子身邊,四肢并用,跟著妻子一起挖洞。 頭頂密集的閃電把天空照耀的宛如白晝,兩個身影揮汗如雨,時不時能聽到指甲與冰層撞擊的‘砰砰’聲。 蘇瑤看得又感動又心酸,小手在脖子上摸了摸,最后摸出了那枚彎月形玉佩。 自從意識到這枚玉佩的重要性,她便讓狼媽給她做了一個小布袋,貼身戴在了脖子上。 她依然不會修煉,可是隨著她日以繼夜的佩戴,玉佩里的木靈力卻快要見底了。 除了她瘦了,身體越來越輕盈這一點,她實在感覺不出來跟以前有何不同。 阿摔,莫非這些在修真界被吹爆了的靈力,在她身上就只點亮了讓她光吃不胖這一項技能么? 蘇瑤在一聲聲炸雷電光里郁悶時,其他妖也拖家?guī)Э诘呐艿匠嗌絹砹恕?/br> 比起狼爸狼媽有續(xù)收拾了東西輕裝簡行,其他妖帶的東西簡直五花八門。 帶著孩子掛著rou串她能理解,有的甚至把鍋和盆也帶來了,還有的據(jù)說因為家里的床太大沒能帶出來,一直在垂足頓胸扼腕嘆息。 他們一來,整個場地就像菜市場一樣吵鬧,中間還夾雜著不少幼崽不安地叫聲。 蘇瑤聽的直嘆氣,命都要沒了,怎么總有人惦記那些身外之物。 不遠(yuǎn)處就是被白雪覆蓋的大山,聲音太大她真怕引起雪崩。 正在挖洞的石英,聽到周圍這么吵,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她跑回女兒身邊,沾滿赤土的冷冰冰爪子捂著她的小耳朵,嘴里發(fā)出一聲憤怒的狼嘯:“別吵了,你們這么吵下去,如果有什么異變,誰聽得見?” “你們想死,也別拉別人墊背,再讓我聽到誰鬧,我就把他丟下山?!?/br> 林風(fēng)石英兩口子,平時為人和氣,也不怎么說話。 自從蛇姬被斬斷了腦袋,剖開肚腹的尸體在樹上掛了五天,村里人都知道這對夫妻不好惹。 再加上冬季里殺鬣狗那一次,夫妻倆的戰(zhàn)斗力,讓整個村子里的人又敬又怕。 這會兒見石英真的生氣了,他們也不敢觸她霉頭,人群里總算安靜下來。 村長是一只猴妖,獸體并不強悍,但是腦子卻極聰明。 他趁機站了出來,給大家劃分了休息的地方,分開休整的同時,幾戶人家共同留意著一個方向的動靜。 ** 與此同時,在窮奇他們四兄弟的共同努力下,兩界的封印終于出現(xiàn)了裂隙。 他們并沒有因此而感到欣喜,反而愈加小心,妖力慢慢把那些裂隙撐得更大。 封印的力量也在不停地反擊,沿著七彩的光柱攻擊到了四兇的身上。 他們不能放手,只能被動承受,四人都受了傷,鮮血沿著輸出妖力的掌心,慢慢滴落到了地面。 漸漸的他們意識到不對勁,怎么身體越來越虛弱,有種生命都在被抽離的感覺。 被關(guān)在玉床里,一直很不安的兔子,鼻息動了動,當(dāng)她聞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時,渾身的白毛都炸了起來。 她想也不想從玉床上跳了出去,身體落地的剎那,右腿頓時傳來一股劇痛。 但她并沒有就此放棄,反而一瘸一拐地向著前方四個男人撐起的陣法光亮處蹦跳而去。 “兔子,你這是干嘛呢?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一邊兒玩去?!?/br> 兔子是從梼杌身邊溜進(jìn)去的,所以他最先看到,急得大吼。 要他說,這么不乖的兔子,就應(yīng)該拿大鍋紅燒了,美美的做盤下酒菜。 偏他二哥寵得緊,走哪都帶著。有道是打狗還要看主人呢,看在二哥那么喜歡它的份上,他不滿也得忍著。 但是今日破兩界的封印是大事,可不能讓這只小兔子搞破壞。 然,兔子瘸著腿,就像是沒聽見一樣,一蹦一跳,格外的堅定。 梼杌氣的臉都憋紅了,偏他在輸入妖力,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跳向陣法的最中心。 算了,它這么弱的一只兔子,進(jìn)了陣法只有死路一條。 他也提醒過了,是它不聽,真要出了事,二哥也怪不到他頭上。 小小的爪子踩在陣法上時,無數(shù)攻擊落到了兔子身上,不一會兒她便鮮血淋漓,白色的毛毛染成了血紅色。 這么重的傷,按理她應(yīng)該死了,兔子也的確是感受到那種瀕死的痛楚。 但她的腦海里,像是解封了一樣,突然多了許多東西。 她記起了她上輩子是誰,上上輩子又是誰,甚至于她身死魂消的第一世,過往經(jīng)歷也清晰的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 最后,腦海里的畫面定格在一個少年的身上。 如果說她第一世走的荊棘路,扎得她滿身是傷,是誰治愈好了她,那定然是那個美好的少年郎。 他給了她溫暖,給了她無數(shù)的光,她本就要死了,怎能眼睜睜看著他受傷? 大荒與放逐大陸間的封印陣法,乃是上古祖巫與神族共同完成。 想要破陣,首先便要獻(xiàn)祭。萬年前的妖皇就是這么死的,佑了這方天地萬年太平。 而今哪怕他們只是想平衡兩界的靈力,同樣需要生命獻(xiàn)祭。 兔子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而這時她聽到一道撕心裂肺的少年音。 “兔兔!” 她抬頭望向?qū)γ娴纳倌辏頌橐恢黄胀ǖ耐米?,她這一生從未跟他說過一句話。 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將死這一刻她才說出了這一世跟他的第一句話:“你要好好的呀!” 下輩子,別那么傻了。 “兔兔,快離開那?!?/br> 混沌看到她身上不停滴落的鮮血,意識到了什么,雙眼立刻刺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