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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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人一碗,用透明的塑料碗裝著,裴絮吃了一口,滿足地喟嘆:“真好吃??!” 陳俞喬并不太喜歡吃這些東西,但看她那喜歡的樣子,也舀起來一勺嘗了嘗,的確是清甜可口。 兩人才轉(zhuǎn)身要走,旁邊一位老板眼尖地瞧著兩人無形之中流露出來的膩歪勁兒,趕緊喊道:“愛情鎖要不要來一對?南山古鎮(zhèn)的招牌就是這愛情鎖啊!買一對鎖在前面橋頭,保佑你們愛情美滿,生生世世!” 裴絮腳步微滯,其實她想要買一個,可又怕陳俞喬覺得她幼稚,畢竟兩人都是快三十的人了。 可這念頭才冒出來,陳俞喬就扯住了她:“我們?nèi)ベI兩把鎖吧,反正來都來了?!?/br> 裴絮眼睛里亮晶晶的:“那……可是你要買的啊,不是我要買的。” 陳俞喬含笑:“嗯,是我要買的?!?/br> 老板樂呵呵的:“兩位要在鎖上寫什么字?一人許一個心愿,兩把鎖鎖在一起,挺靈驗的!” 裴絮拿著筆,下意識想在上面寫祝陳俞喬長命百歲,可轉(zhuǎn)念一想,卻發(fā)現(xiàn)她此時的想法跟五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要是以前她希望陳俞喬離開她好好地過完屬于他的完滿的一生,此時她更希望,自己與他纏綿至死方休,哪怕是將來活不到終老,死也要死在他懷里才甘心。 她飛快地在鎖上寫下“百年好合”四個字,想要偷看陳俞喬寫的字,陳俞喬卻飛快地藏了起來:“還有偷看的?” 裴絮撇嘴:“哼,我不看也知道你要寫什么!” 他除了寫百年好合之類的話,也沒什么可寫的吧? 兩人很快把鎖給了老板,老板親自帶他們走到橋頭,把兩把鎖鎖到一起,笑著說道:“放心吧,你們一定會白頭到老的!” 陳俞喬不讓裴絮去看他寫的是什么字,這讓裴絮更加好奇,一路上都在追問。 “你告訴我嘛,到底有什么好神秘的?” 兩人走到一處老樹下,香樟樹枝葉帶著芬芳,石板路上上下下,旁邊的燈明滅不定,陳俞喬怕她摔跤,始終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裴絮嘰嘰喳喳,他一言不發(fā),良久,裴絮抓住樹,不肯再走。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走了!” 陳俞喬覺得好笑:“行,那咱們在河邊坐一會?!?/br> 他干脆就地坐在河邊的石頭上,裴絮一急,也坐過去,威脅他:“你要是不告訴我你寫了什么字,我就自己去看?!?/br> 她說著就要掙開他的手,陳俞喬力氣大的很,她根本掙不開。 “乖,別鬧了,坐下來歇一會兒?!彼泻?,她越是急,他越是不肯說出來。 裴絮哼了一聲,忽然湊過去,壞壞地說:“陳俞喬,是你逼我的?!?/br> 她忽然就摟住他的腰,主動吻上去,還探出舌頭想要撬開他的唇。 陳俞喬閉上眼,他最受不了她這樣主動地勾引他,每次都好像是野火燎原,瞬間燃遍他全身,那火若是想生生壓下去,會讓他非常難受。 若是這會兒在家也就罷了,他能把她壓在床上,好歹讓她幫幫自己,可這是在外頭,他根本不能如何放肆。 裴絮感受到他逐漸失控的情緒,低聲笑起來:“你還不肯告訴我嗎?不告訴我,我就……” 她軟滑的手試圖亂摸,陳俞喬總算是伸手阻止了她。 河面倒映出樹影,人影,燈影,對面一家酒館里隱約傳出傷感的情感,男人氣息凌亂,抵著她額頭,啞啞地問:“你真想知道?” “當然想知道,你到底在那鎖上寫什么了???” 陳俞喬湊到她耳邊,輕輕咬了一下,聲音曖昧不清:“我寫了,明天復 婚?!?/br> 裴絮一愣,緊接著就被他拉開一點,下一秒,他guntang的唇再次覆上來,直接把她抱到自己懷里,瘋狂地肆虐起來。 第44章 裴絮的唇腫了, 等冷靜下來被陳俞喬牽著往回走,就覺得唇上開始火辣辣地疼。 她氣鼓鼓地掐了一把陳俞喬的胳膊,埋怨:“我嘴好疼!” 陳俞喬嘆嘆氣:“所以, 你以為我的不疼?誰讓你非要那樣……” 裴絮立即反擊:“那也要怪你非要賣關子!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我怎么會那樣?” 陳俞喬沉默了一下, 淡淡說道:“告訴了你, 又能怎么樣?” 他想復 婚, 想立即復 婚,至于什么百年好合, 白頭到老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對他而言都沒有復 婚來得實際。 可她會愿意嗎? 裴絮心里撲通撲通地跳,她咬咬唇,臉上微微發(fā)紅,沒再說話。 陳俞喬抬眸看向前面的小店:“走吧, 我去買點冷飲, 等下給你敷一下唇?!?/br> 等回到賓館, 用冷飲敷了一下唇,不適感總算好了些, 陳俞喬又特意出門去買了些水果,因為怕她累,他獨自出去的。 趁著陳俞喬出門不在,裴絮用百度搜索了下黃歷,挨個地看日子。 不巧的是,最近一個月內(nèi)都沒有什么特別好的日子,最近的一個百無禁忌的好日子就是一個月后了。 她皺皺眉, 把年前的好日子都給記錄下來,但挑來挑去, 好日子并不多。 正聚精會神地看著,忽然門咔噠一聲響了,陳俞喬提著水果進來了,在那一瞬間,裴絮慌張地把手機藏了起來。 她滿臉的慌張被陳俞喬看了個一清二楚。 原本陳俞喬并不想去看她的手機,干涉她個人的隱私,可看著她那副樣子,心里莫名起疑。 “你在干什么?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樣?”他把水果放下,脫掉外套,洗了洗手,拿出來一只橘子剝開。 裴絮遮遮掩掩,假裝大方地把手機拿了出來:“啊,沒什么呀,我在看視頻呢……” 一邊說著,裴絮立即把搜黃歷的頁面切掉,隨便點開一個軟件。 陳俞喬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忽然要伸手去搶她的手機:“哦是嗎?我看看……” 他下手很快,裴絮深吸一口氣,慶幸自己把搜黃歷的頁面已經(jīng)切掉了。 否則他看到她在搜黃歷,肯定明白她在干什么。 她暫時還不想讓他知道這些,更何況,這樣顯得好迷信一樣,陳俞喬是個不信命的人。 可陳俞喬拿著她的手機卻定定地看了下去,他看到的是一個繪畫軟件,上面保存著裴絮隨手畫的許多漫畫。 最近的一副是他在廚房燒飯,她在沙發(fā)上躺著喝紅糖水,再往前,有他在榆城一中植物園捉螢火蟲的樣子,有他在月光下的籃球場吻她的樣子,有他們一起吃飯如如躺在一邊的樣子,有她在抽血他在旁邊責問護士得樣子,有他喝醉了靠在她懷里的樣子…… 再往前,在他們重逢之前,畫面上也有他,卻都是一個虛幻的影子,模糊不清,甚至看不清楚臉。 陳俞喬點開目錄,進到最開始的那幾幅畫面中。 第一幅畫,是她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虛幻得模糊不清得他在旁邊喂她吃水果,旁白寫著:“我病了,老公一直陪著我,難受的時候他總是會安慰我?!?/br> 第二幅畫,是她彎著腰對著病床邊的垃圾桶在吐,那個虛幻的他在旁邊摟著她,旁白寫著:“吐得都要絕望了,老公說,我一定能挺過來?!?/br> 第三幅畫,是她站在路口戴著帽子和口罩發(fā)呆,而虛幻的他緊緊地摟著她的肩膀,旁白寫著:“醫(yī)生說我只能活半年了,老公讓我不要害怕,因為下輩子他也會一直愛我。” 第四幅畫,是她掉頭發(fā)掉得把頭發(fā)剃光了,盯著圓溜溜的腦袋瘦骨嶙峋地在做化療,而虛幻的他正親吻她的額頭,旁白寫著:“感覺自己快死了,可是,舍不得老公……” …… 裴絮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手機看,不由得有些發(fā)慌,趕緊過去要奪,等發(fā)現(xiàn)他是在看自己的秘密,更是大驚失色,下死勁兒地搶,陳俞喬卻沉聲說道:“坐好?!?/br> 他把她抱在懷里,摁住她的手,一頁一頁地往后翻。 這幾年來,她不知道畫了多少副畫,大多都假裝從未與陳俞喬分開過,偶爾卻也有心灰意冷的時候,只畫了她自己,沒有畫那個模糊不清的陳俞喬。 配的旁白也都很喪。 “大概一生都會如此吧,再也見不到他了。” “想他想得要命,卻發(fā)現(xiàn)我不配?!?/br> “想不顧一切地去找他?!?/br> “陳俞喬,我愛你,永遠都愛你?!?/br> …… 前兩年,也有非常陽光的時候,她不僅幻畫出一個模糊不清的陳俞喬,還畫了個小孩子,幻想一家三口去超市,去公園,去海邊,畫面唯美卻又浪漫。 卻都是假的。 裴絮從一開始的抗拒,難堪,到后來的沉默,她縮在陳俞喬懷里一言不發(fā)。 之前那段時間,陳俞喬一度以為她是真的放下了。 后來決定在一起,他也以為她只是對自己余情未了,直到現(xiàn)在看到這些畫,他才明白,她一如既往地喜歡他。 只是,那些喜歡跟她的苦痛一起都成了讓她沉默的巨大壓力,她無處可訴,只能在命運的捉弄下,偶爾幻想出一些歡愉。 心里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針扎著,陳俞喬把手機還給她,低頭去看她的眼睛。 “絮絮……” 裴絮垂眸,不說話。 陳俞喬聲音微微發(fā)啞:“絮絮,對不起。” 他又接著說:“我愛你,以后……再也不會那樣了?!?/br> 裴絮就像是忽然之間被扒光了一樣,她努力隱藏的偽裝的一切,都被迫出現(xiàn)在了陳俞喬的跟前。 原先的云淡風輕,沉靜自如,都是假的。 其實……她很想他啊,從來也沒有想過徹底地放下?。?/br> 她甚至,比他還更想復 婚吧! 想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嫁給他。 陳俞喬心里難過極了,他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那種滋味,卻覺得眼淚都在倒流,為什么他的絮絮會受那么多苦? 而為什么,她受苦的時候,他卻不能在她的身邊陪著她。 她只能哭完之后,靠著那些虛無的幻想去安慰自己。 裴絮越是不看他,他越是覺得心里難受得厲害,半晌,裴絮抬起頭,眼神平靜地與他對望。 “我承認,我是在偽裝。結(jié)婚的時候努力想追求平等,不讓自己愛你太多,顯得太過卑微,可卻忍不住深陷下去。后來分開了,我經(jīng)常告訴自己,我在逐漸放下你,甚至于重逢之后我一次次地對你兇對你狠,我想證明我真的不愛你了??善鋵崱鋵嵨爷偭艘粯拥貝勰?。陳俞喬,我瘋了一樣地想嫁給你,可是我不敢,我怕自己輸給命運,輸給現(xiàn)實,怕自己承受不起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