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杜夏的存在讓他覺得安心,此時此刻,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夠平靜的對她講述出那一段于他來說十分不堪的記憶。 宋嘉言十四歲那一年,當今陛下才剛登基,宋敏蘭剛被封為皇后就有了身孕。 當時宋敏蘭才十七歲,整日呆在皇宮里,陛下才剛登基,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他每天大部分的時間不是忙著處理朝政,就是忙著召集朝中重臣議事。 宋敏蘭覺得寂寞,宋嘉言從小跟著jiejie長大,當即就在京城收羅起了有趣的物件和話本,想要送到宮里讓宋敏蘭打發(fā)時間。 然而宋嘉言第一次進宮送東西,就遇到了先太后馮氏。 馮氏雖然是先帝的皇后,但是她膝下并無長成的兒子,要不是后來過繼了當今圣上,她就是一個被先帝厭惡擺件。 一個先帝為了穩(wěn)住她娘家人心的擺件。 馮氏娘家勢大,她的父兄能征善戰(zhàn),一門三將,幾乎把握了慶朝一半的兵力。 馮氏晚期不得先帝喜愛,自己又不是個能忍得住寂寞的,十幾年前就開始偷偷在自己宮里豢養(yǎng)面首了。 然而這件事情她瞞得很嚴實,在宋嘉言那件事情之前,除了她的心腹以外,再沒有旁人知道這件事情。 馮太后喜歡豢養(yǎng)面首,還尤其喜歡顏色鮮嫩的年輕男子。 宋嘉言進宮給宋敏蘭送東西的時候,不幸被她碰到了。 當時先帝剛死,新帝才登基,馮太后及其家眷,自比呂后,無法無天到直接強綁走了宋嘉言。 各種細節(jié)宋嘉言已經(jīng)不愿去想,雖然宋敏蘭和陛下得了消息及時趕到,制止了馮太后最后的惡行,但是當時宋嘉言到底年歲尚小。 先是受了這么大的驚嚇,又被強灌了劑量不小的宮廷秘藥,身體和精神都大受影響。 雖然后來他的身體被御醫(yī)治好了,但是心理上的那個坎卻怎么都過不了。 最后發(fā)展到只要一有女子靠近,宋嘉言的腦子里就總是不由得要想起馮太后當時那白花花的身體,和她當時說出口的那些污言穢語。 每每想到這些,宋嘉言心里就忍不住作嘔,這樣的他,自然是沒有辦法和女子同床共枕。 聽完宋嘉言的訴說,杜夏心疼的不行。 她從未想過宋嘉竟然遇到過這種不堪的事情。 在這種慘痛的回憶之前,一切的安慰都顯得蒼白,杜夏整個人往外面挪了挪。 宋嘉言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只克制的握緊了拳頭,心中萬分忐忑的想著——知道這件事之后,杜夏會嫌棄他的……吧? 杜夏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著,緊緊地握住了宋嘉言的手。 這一握杜夏才發(fā)現(xiàn),宋嘉言藏在棉被下的手——在發(fā)抖! 第26章 差異、 杜夏伸出另一只空著的手, 輕輕地拍了拍宋嘉言的手臂,柔聲安慰到:“沒事,一切都過去了?!?/br> 要是可以的話,宋嘉言是真的不愿意在杜夏的面前表現(xiàn)出脆弱的情緒。 他是一個對杜夏有著別樣心思的男人, 一心只想在她面前表現(xiàn)自己的沉著和穩(wěn)重, 最好是能讓她覺得是個可靠的男人。 宋嘉言惴惴不安的想:現(xiàn)在他的這個樣子, 應(yīng)該會讓她覺得十分的靠不住吧? 其實但凡宋嘉言多在現(xiàn)代待一段時間,就知道所有的女孩子都是有母性本能的。 他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 直接就讓杜夏的母性泛濫了。 委屈巴巴的小奶狗!她也可!真的!??! 杜夏忙著安慰宋嘉言的時候, 同時也在心里琢磨了起來。 宋嘉言現(xiàn)在的這個情況, 明顯就是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的表現(xiàn)。 而且嚴重程已經(jīng)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想要靠他自己自愈應(yīng)該是不可能了。 但凡是有一點的可能,他也不會這么多年還走不出來。 等他們回到現(xiàn)代之后, 或許可以帶他去看一看心理醫(yī)生。 采取人工干預(yù)的措施,或許能讓他從這段往事之中解脫。 雖然心里十分的不愿意承認,但是杜夏握著自己手的時候, 宋嘉言的心里確實覺得十分的安心。 這種安心的感覺, 會讓人不自覺的想要沉溺。 宋嘉言在黑暗中試探的低下了頭, 。 杜夏只聽到身旁有頭發(fā)磨蹭過織物的聲音,還不等她開口問宋嘉言,一下秒——他的臉就貼在她的手背上輕輕蹭了幾下。 突如其來的貼蹭, 讓杜夏覺得自己的背脊仿佛有電流竄過一樣, 這種刺激, 讓她渾身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屋里的氣氛一下子就曖昧了起來。 兩個人保持著這個姿勢, 誰都沒有出聲。 宋嘉言也沒有失態(tài)多久, 低頭蹭了幾下后就恢復(fù)成了原本的姿勢。 就在杜夏想要抽出自己手的時候, 宋嘉言的手掌朝上翻轉(zhuǎn), 就變成了他握著杜夏的手。 杜夏現(xiàn)在的腦子已經(jīng)是一片混亂,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她張著嘴最想要說話,最后又想到宋嘉言剛才的東西,默默的把快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杜夏眨了眨眼睛,想不通為什么自己明明只是想要安慰一下情緒低落的小朋友,情況是怎么一下就變成了的這么曖昧的。 原本這應(yīng)該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但是不管是杜夏還是宋嘉言,都在黑暗中慢慢的放松了自己的身體,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而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就算是在睡夢中,都一直都沒分開過。 ------ 杜夏一覺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扭頭看著身旁熟睡著的宋嘉言,慢慢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掌。 往外抽手的時候,杜夏連大口出氣都不敢,深怕把人吵醒了,兩人都免不了要覺得尷尬。 成功脫身之后,杜夏輕手輕腳地從床尾爬下了床,出去張羅兩個人的早飯。 現(xiàn)代不是國公府,要吃東西就要出去買,不會有人把早飯送到他們手里。 然而杜夏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回身關(guān)上房門后,看起來還在熟睡中的宋嘉言,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其實宋嘉言比杜夏還先睡醒,不過他一直都沒敢動。 一是不想把杜夏吵醒,二是不想松開她的手。 杜夏醒來之前,宋嘉言就一直靜靜地看著她。 要不是她醒過來之前動了動眼皮,他或許都來不及趕在她醒來之前,閉上眼裝睡蒙混過去。 聽著院子里傳來自來水沖刷石板的聲音,宋嘉言伸手拉過一旁的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 他在被子里無聲的吶喊了一通后,才從被子里鉆出頭,深深地猛吸了一口氣。 杜夏帶著早餐回來的時候,宋嘉言已經(jīng)站在院子里刷牙了。 不經(jīng)意間兩人四目相對,都連忙低下了頭。 一時間院子里的氣氛就又尷尬了起來。 最后是杜夏率先移開視線,低頭研究起腳下踩的石板。 宋嘉言也加快了洗漱的動作。 把清潔用具放回原位后,宋嘉言走到杜夏面前,伸手接過她手里的早點。 杜夏也飛快的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無話找話道:“我買了煮玉米,是老板種來吃的嫩玉米,原本是給他兒子留的,但是他兒媳婦看不上,就拿出來煮了買了,味道肯定很好……” 杜夏絮絮叨叨的說著早餐店老板那里聽來的閑話,目的就是為了調(diào)節(jié)氣氛。 宋嘉言不想她下不來臺,干巴巴地開口附和道: “嫩玉米的味道確實不錯?!?/br> 聽了宋嘉言的話,杜夏原本想說的話一下就卡殼了,她不可置信的問:“你們那邊也有玉米?” 宋嘉言一臉平常的點了點頭,想不通她為什么會這么驚訝:“自然了,不過在慶朝,現(xiàn)在還不是吃玉米的季節(jié),還的再等半個月,國公府的莊子上就種了不少玉米,周大廚的玉米排骨湯可是一絕,香甜可口,我娘愛喝極了,有機會你一定要嘗嘗?!?/br> 杜夏現(xiàn)在關(guān)注的重點已經(jīng)不是玉米排骨湯了,雖然一聽就很好喝。 “我實在是不知道你們那個慶朝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了?!?/br> 說到這里,杜夏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那個叫吳道子的畫家,她還沒來及查呢。 杜夏連忙回到房間,在床上摸出自己的手機充上電。 手機開機之后顯示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甘曼梅昨天晚上打來的。 杜夏只能暫時放下吳道子的事情,轉(zhuǎn)而給甘曼梅打去了電話。 電話接通之后,杜夏隨口胡謅了一個借口,說自己昨天晚上睡得太早,手機開了靜音,才沒有接到甘曼梅的電話,早上睡醒看到未接來電就給她回電話了。 甘曼梅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掛鐘,現(xiàn)在已經(jīng)早上九點了。 而她是晚上十點給杜夏打的電話,也就是說——她一覺睡了十個小時? 甘曼梅本來想提醒杜夏,睡懶覺對身體不好,但是轉(zhuǎn)念又——女兒現(xiàn)在也是難得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睡會兒懶覺也沒什么關(guān)系。 甘曼梅在上班,沒有太多時間和杜夏聊天,關(guān)心了幾句女兒的身體后,又匆匆的說了一句他們周末回老家看她,下一秒就掛掉了電話。 甘曼梅的打算正中杜夏的下懷,其實她心里也在打算改怎么開口叫父母回老宅。 老家雖然風景好,但是太小了,生活沒有云市便捷。 現(xiàn)在她手臂上的傷口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老家該去的地方也都去過了。 等周末她和宋嘉言正好坐她父母順風車回云市。 云市肯定有不少口碑好的心理醫(yī)生。 宋嘉言沒有身份證,買不了火車票,他想要去云市就只有坐私家車這一個辦法。 趁著這個機會,她也正好把宋嘉言的事情和父母坦白了。 別的不說,至少坦白后,她在古代的時候就再也不用擔心父母找不到自己會去報警了。 杜夏和甘曼梅打電話的時候,宋嘉言就轉(zhuǎn)身去廚房了。 他想拿兩個干凈盤子回來裝早餐。 然而宋嘉言取了盤子,一只腳都還沒來得及跨出廚房,就聽到杜夏在房間里發(fā)出了一聲能夠震疼人耳膜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