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蘇苗苗便耷拉了眼皮，睡著了。

    一天的車程，再加上一直提著的心，讓她睡得很踏實。

    洗漱完后，回到屋子的王小麥在檢查好門窗后，看著熟睡的蘇苗苗，輕手輕腳地爬上床，無聲地對蘇苗苗說了聲“晚安”。

    屋子外，月亮高高懸掛在農(nóng)村特有的寂靜黑夜中，整個大隊的人都陷入了沉睡，這注定是一個好夢的夜晚。

    明天，會是一個艷陽天吧。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有150啦！

    再次謝謝大家對故事的喜歡、收藏和評論，真的太令我開心了，原本只是想試著寫一下，看看自己可不可以堅持完成一件事，但沒想到能獲得關(guān)注。雖然這篇文這小小的成績在晉江整個平臺而言啥都不是，但對我而言真的很知足！自知在寫文上還有很大的不足，但我一定會堅持的！

    第14章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擦亮的時候，蘇苗苗就醒過來了。

    她看了看一旁的王小麥，還沒醒。

    蘇苗苗看著天色還早，便也沒叫她，輕手輕腳地從炕上爬起來，翻出了長袖長褲穿好后，準(zhǔn)備起床了。

    經(jīng)過一晚上的休息，蘇苗苗的頭已經(jīng)不怎么痛了，所以她麻利地起床收拾好自己這邊的床單褥子后，就跑去院子里洗漱。等洗漱好后，她又跑去了廚房，準(zhǔn)備做早飯。

    昨天從被王小麥從她舅舅家拿來的糧食已經(jīng)被放進(jìn)廚房里了。蘇苗苗拿起來拎了拎，大概兩斤左右，這倒是讓蘇苗苗有些意外，這兩斤夠她幾天的了。

    看著口袋里的玉米面兒，蘇苗苗心想著等過陣子能去公社或者是縣里的供銷社買東西了，到時候可以做兩道菜給王小麥她舅家送去，算是還了這兩斤口糧的“雪中送炭”了。

    廚房的空間不算大，不過里面也沒放啥東西，就一個鍋、一副碗筷、外加盆子和盤子各一個，倒沒顯得特別擁擠。想來，這些東西也是昨天王小麥在自己說要單獨開火時，給自己從她舅舅家里拿來的。

    廚房里的水缸里也都是灌滿水的，蘇苗苗心里不禁感慨老楊家人的心細(xì)。

    蘇苗苗看著這些東西，倒也沒客氣，先把碗筷盆盤，以及這一口大鍋都過了一遍水，然后又有些生疏地準(zhǔn)備燒火。

    這時候老家的廚房里，壘的還是老式的灶臺。蘇苗苗知道這個的，以前外公帶著她回老家的時候，有的人家還是用高粱桿，玉米骨燒火，當(dāng)時好奇，外公有教過她怎么弄，所以現(xiàn)在面對這個灶臺，她倒也不犯怵。

    就是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做點啥吃。蘇苗苗手里只有玉米面兒，其他啥都沒有，她也就沒啥想展示廚藝的欲望，只想趕緊做點吃的，好吃完飯后去上工，畢竟昨天豐年叔說了，到點兒會來叫她們一起去上工。

    想了想，她決定先把鍋子刷一刷，然后起鍋燒水。先燒一鍋開水，到時候可以晾成涼白開，供一天喝。

    這邊燒著水的同時，蘇苗苗舀了一碗玉米面，準(zhǔn)備蒸窩頭吃，這個吃起來要比貼餑餑什么的順口，也省事兒。

    想好做什么之后，蘇苗苗就準(zhǔn)備和面了。舀一點旁邊鐵鍋里正燒著得溫度正好的水，給玉米面燙一下，然后用筷子攪成塊后，再用手爪團(tuán)揉搓。

    不得不說，這七十年代的玉米面兒是真糙，蘇苗苗光用手揉這個面，就能感覺到其中的顆粒感。想到昨天在豐年叔家吃的玉米窩頭，蘇苗苗就覺得嘴里發(fā)苦。

    苦？

    蘇苗苗突然想起來，這玉米面兒苦，可自己不是有紅糖和冰糖嘛！

    想起那甜滋滋的糖，蘇苗苗就些意動，想把糖給拿出來點，放進(jìn)玉米面兒里，好叫那窩頭能多些滋味兒。

    反正也是她從省城帶來的，對農(nóng)村來講，也能在供銷社買到，只是舍不得罷了，不算稀罕物。

    蘇苗苗在思考要用冰糖還是紅糖時突然想到，甭管用什么糖，她都可以多做點窩頭，到時候給王小麥姥姥和幾個舅舅家一起送去幾個，也算是還了這兩斤玉米面兒的情，還省得到時候去了供銷社再想其他的還禮。

    要是打算送人的話，還是用紅糖吧，顯眼，一下就能讓人看出來。

    蘇苗苗想著，便走到廚房門口看了看，確定沒人后，又將廚房的門關(guān)好，心思一動，紅糖就出現(xiàn)在了她的手里。她沒敢耽擱，連忙把袋子撕開一個小口，將紅糖倒在揉好的玉米面兒里，看著量差不多夠了，便又快速地將紅糖放回了空間里。

    這點倒是便利，就是一定得小心點，絕對不能被人看到！

    蘇苗苗一邊將倒出來的紅糖用手碾碎，方便一會兒揉進(jìn)玉米面兒里，一邊想著等中午下工回來休息的時候，得進(jìn)一趟空間，把紅糖分成一份一份的，方便取出。到時候一份就剛好夠一次用的，也省的再一整袋拿進(jìn)拿出，多了被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

    …………

    等到窩頭快蒸熟了，王小麥也穿好衣服起床了?？粗K苗苗明顯早就起床的樣子，她還有些驚訝。

    “苗兒，你咋起這么早？頭還疼不？”王小麥邊梳著頭發(fā)，邊往廚房走。看著蘇苗苗不用說自己提醒，就知道換上的長袖長褲，心里多少放心一些，也更加認(rèn)同昨天楊外婆和自己說的話。果然，她應(yīng)該幫助苗兒更加獨立自強(qiáng)，讓她可以獨當(dāng)一面，適應(yīng)農(nóng)村生活。

    “我沒事了，這不早上睡不著，就起來做早飯了。”蘇苗苗指了指蓋上蓋子的鍋說道。

    王小麥一看，還真是。

    鍋都竄氣兒了，應(yīng)該都快熟了。

    她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啊，苗兒你做的是啥啊，我咋聞著還有點甜味兒呢？”

    “窩頭?！碧K苗苗估摸下時間，覺得差不多熟了，就一邊說著，一邊準(zhǔn)備揭鍋，“我放了點紅糖，小麥姐你等會兒拿幾個過去給叔和嬸她們，算是我的一點心意?！?/br>
    通過昨天的相處，王小麥清楚蘇苗苗是個不愛占人便宜的人。一聽她這么說，就知道這是蘇苗苗拿來的還自己給她的這二斤糧食的人情。

    她心里雖覺得蘇苗苗這樣太見外，但也覺得蘇苗苗這是怕自己為難，也就沒拒絕。

    “成，紅糖這可是好東西，你那兒應(yīng)該還有吧？”王小麥接過蘇苗苗給拿好放在簸籮上紅糖窩頭，囑咐了一句，“把紅糖收好了，留著自己沖喝水?！?/br>
    蘇苗苗沒說別的，只是朝王小麥笑了笑，自己拿起一個紅糖窩頭，吃得滿足。

    等過了一會兒，蘇苗苗把廚房都手里利索，剩下的窩頭也都放在鍋里，拿蓋蓋好后，王小麥就跑回來喊蘇苗苗一起上工了

    北河溝大隊分為八個小隊，每個小隊有五六十號人。

    社員們都被分在這八個小隊里。

    蘇苗苗發(fā)現(xiàn)，王小麥她三舅楊豐糧還是其中一個小隊的隊長，老楊家的一家人除了楊外婆外，都在那個隊伍里。

    王小麥也想去，但奈何她們倆都算在知青隊伍里，是統(tǒng)歸大隊管的。

    他們一群人都聚集在打谷場上等待分片分工。

    王小麥拉著蘇苗苗去知青那邊走，就算心里再不樂意，她們也得跟著其他知青一起干活。

    等到了打谷場，蘇苗苗也終于看到了北河溝大隊里的其他知青。

    除了昨天和她們倆一起的吳佩蘭裴蔚然和另外兩個男知青外，隊里的老知青一共有二十多個。其中男知青占了一大半，看上去大多都已經(jīng)被這里的水土同化，面容上滿是滄桑與疲憊。

    女知青看起來也有些風(fēng)霜，但相較于黑黢黢得，和隊里的男社員看起來也沒啥區(qū)別的男知青而言，她們要顯得好很多，其中有幾個看上去精神面貌很不錯，穿得也不像是來下地干活的。

    而在蘇苗苗觀察這群知青們的時候，老知青們也在打量著她們這群新知青。

    不過，這群男女老知青的眼神大多都集中在吳佩蘭不俗的長相和一身長裙短袖上，以及裴蔚然這個在一群男知青中顯得格外出挑白凈的臉蛋上。

    至于蘇苗苗這個干癟豆子似的知青，他們根本都沒太多關(guān)注。

    “你們倆是昨天來的知青？”這時候，一個年紀(jì)看起來略大的女知青走了過來，說道，“我是負(fù)責(zé)女知青的組長，我叫周萍。昨天隊里的記分員說你們在大隊這里有親戚，以后就住在親戚家里，不回知青點了？”

    王小麥回道：“對，我和我妹子以后都住家里了。不過上工還是一起?！?/br>
    周萍點了點頭，對于她們能不住在知青點有些羨慕道：“能住在家里挺好的，起碼有個依靠不用受欺負(fù)?！彼坪踔皇歉锌痪?，說完后就覺得有些不妥，連忙改口說道，“不過平時知青點這邊要是有啥事兒你們也得來參與一下，不能脫離知青隊伍。到時候我會通知你們的?！?/br>
    “成，那就先謝謝小周姐了。”王小麥也不含糊，直接將自己住的地方告訴周萍，好叫以后有啥事能通知她們。

    蘇苗苗全程都在旁邊切身表現(xiàn)“俺也一樣”的態(tài)度，忠實扮演著一個年紀(jì)小唯唯諾諾的小知青的樣子。

    等周萍和王小麥那邊話剛說完，蘇苗苗才開口，有些不好意思地囁嚅道：“小周姐，我……我聽說，咱們知青還能有回城名額……這事兒是真的嗎？咱這群知青里，有人爭取到過名額嗎？”

    這話是蘇苗苗故意問出來的，她想看看這群知青對回程名額的態(tài)度，也想知道隊里到底有沒有這個名額。

    她這邊話音剛落，旁邊有那耳朵尖的知青就免不了聽到。

    周萍聽到這個問題也有些頭痛，要知道，為著這個回城名額，知青點老早就都不安分起來了，讓她這個組長為難極了。如今這新來的小知青也都知道這事兒了，就更讓她頭大了。

    她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時候，旁邊的知青中，就有那指桑罵槐開口道：“哎呦喂，可真是都知道了這下鄉(xiāng)不如城里好，一個個都想要那回城名額，也不知道那一個個花枝招展的，是要拿什么跟人家小姑娘比哩！”

    “劉蘭你說誰花枝招展的呢！”這時候，另外一個長頭發(fā)的知青開口了。聲音柔柔弱弱的，話說出來不像質(zhì)問，倒像是撒嬌。

    “誰接話我說的就是誰。不過程秀秀，也不是我說你，你都快25了，還天天學(xué)著跟人小姑娘似的，戴頭花、穿裙子。省吃儉用換布票，天天穿著這小碎花的襯衫上工，你是不是忘了咱知青是被拎出來單獨干活的，你想給看的人啊，根本看不見！”

    最開始挑起話茬的這個叫劉蘭的女知青也不示弱，開口就是猛料，激得那個叫程秀秀的女知青哭著就要沖過來跟她“理論”。

    周萍作為女知青的組長，一見這個，也顧不得蘇苗苗這個導(dǎo)火索問題，連忙走過去擋住了兩個人，開始勸架。

    勸了半天也沒用，周萍也覺得煩了，直接呵斥道：“劉蘭！程秀秀！你們倆有完沒完！一會兒就干活了，再鬧下去，你們倆也別上工了，工分什么的，都別要了！”

    這話一出，兩個人才都停下來。

    吵架什么時候都能吵，可工分沒有了可就補不上了。

    到時候分糧，可全看工分呢！

    蘇苗苗全程都在觀察知青們的反應(yīng)，心想這回程名額應(yīng)該是真的，但名額肯定是有限制的，估計是整個公社才有一兩個，得靠下面各個生產(chǎn)大隊去爭取。

    而且看他們這架勢，應(yīng)該是一直知道名額的存在，卻一直沒人得到名額，所以才像王小麥說的那樣，各個都削尖腦袋，哪怕走歪門斜路也想得到這難以爭取的名額。

    看著吵鬧后又陷入沉默的知青們，蘇苗苗也能理解一群城里青年扎根農(nóng)村后，發(fā)現(xiàn)回城遙遙無期時的絕望，這就像是當(dāng)年她自己為了挽救餐館，直接退學(xué)，斷了自己后路一樣。人往高處走，哪怕是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也總比當(dāng)一輩子農(nóng)村人，此生只能土里刨食來的要強(qiáng)。畢竟吃虧占便宜都是自己的事兒，每個人的考量也都不同。

    就像是有的人能堅持，有的人卻直接放棄在開頭，連半途而廢都做不到一樣。大家都要為自己的選擇和決定付出代價。

    只是……蘇苗苗想著才接觸過一面就讓人很難抱以好感的楊豐收大隊長的行為舉止，總覺得這群知青恐怕是讓他給糊弄了，像是被吊在驢車前面的蘿卜，實際上到底北河溝大隊到底能不能分配到名額，楊豐收自己應(yīng)該都吃不準(zhǔn)。

    蘇苗苗沒再繼續(xù)想下去，打谷場這邊便已經(jīng)給他們分配好工作了。

    因為他們這幾個新來的知青啥都不會，隊里的人也怕他們把莊稼都糟蹋了，便也過多為難，安排她們這三個女知青去打豬草，另外三個則是跟著其他男知青去做收尾工作，跟著賣賣力氣。

    三個人里，除了吳佩蘭滿臉不情愿外，蘇苗苗已經(jīng)跟著王小麥奔著水庫那邊去了，豬草長在水塘邊，她們得去那里干活。

    “這里怎么都是泥??！還這么臭！”吳佩蘭跟著一起到了水庫，一把將手里的鐮刀丟在地上，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拎著裙擺抱怨著。

    蘇苗苗和王小麥都沒理她，拿著鐮刀小心地隔著水庫邊上的豬草，她們倆穿的都是長袖長褲，褲腿也都在剛剛過來的時候，給掖進(jìn)襪子里去了。

    水邊多有蚊蟲，豬草又是一大簇一大簇的，免不了會有各種蟲子，所以兩個人都早做好了準(zhǔn)備。

    可吳佩蘭不知道，穿著漂亮的短袖裙子還為自己這與眾不同的裝扮沾沾自喜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成了蚊蟲的目標(biāo)。

    吳佩蘭在一旁跳腳，王小麥邊割豬草邊偷笑著。

    蘇苗苗倒沒怎么關(guān)注兩個人，她正思索著自己接下來的生活該怎么發(fā)展呢。

    下鄉(xiāng)干農(nóng)活絕對不是她的目的，所以她也沒怎么拼命，只是估摸著王小麥割的斤數(shù)，也跟著干得差不多罷了。

    因為自己承包過農(nóng)場，當(dāng)時沒少為了土壤質(zhì)量挑選地方，所以蘇苗苗多少也懂一些土質(zhì)和種植的問題。

    剛剛她經(jīng)過田埂地的時候，看出北河溝大隊這里種的應(yīng)該是小麥和玉米。在已經(jīng)快要到成熟的季節(jié)，地里的麥穗和玉米棒看起來都像是發(fā)育不良一樣，一看就知道產(chǎn)量不會太多。

    這讓蘇苗苗不免有些擔(dān)憂。

    如今，她成了北河溝大隊的知青，吃穿住行都得在這個集體中，哪怕她手握金山銀山，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必須得從服從大流，不能太過張揚。

    所以，她想要改善生活，就只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努力升級農(nóng)場，到時候利用農(nóng)場里的東西去“投機(jī)倒把”，悶聲發(fā)大財；另一個就是通過大隊或者是公社，想辦法搞個來錢的路子，通過提高總體生活水平來滿足自己的生活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