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升級成jiejie的蘇苗苗愣了愣，卻也沒有反駁。只等著大夫繼續(xù)說顧歲安的狀況。

    而本就很苦情的顧歲安表情凝固了一瞬，見蘇苗苗沒有反駁，就沒吭聲。

    沒注意到兩個人的不自然的醫(yī)生語氣輕松道：“腿的手術(shù)做得也很成功，不光如此，因為他的腿原本就有過傷，卻沒有得到治療的緣故，這一次，算是新傷舊傷一起治了，只要后期好好鍛煉，那么基本上不會落什么毛病?！?/br>
    聽到這話后，蘇苗苗緩了一會兒，才問：“大夫，您這話的意思是，他這個腿，能徹底康復，像普通人一樣，隨意行走了？”

    “當然。他以前的腿應該是被打折，并且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所以骨頭長歪了，現(xiàn)在他的腿又一次因為外力造成斷了，本來是會造成情況加重。但他很幸運，這一次的斷腿，斷得很整齊，還正好是他長歪的那里，所以我們給他做了手術(shù)，把骨頭給弄正了，后期只需要等待傷口愈合就行了?！?/br>
    “那可真是……”

    蘇苗苗不知為何，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同顧歲安認識的這幾個月時間里，蘇苗苗比誰都清楚他因為腿的問題，遭受的歧視與會面對的困難。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禍兮福所倚”。

    蘇苗苗看著床上同樣激動的顧歲安，握住了他的手。

    “顧歲安你聽到了嗎？你的腿能好起來，你能像其他人那樣走路，不再是他們喊的小瘸子了！”

    同樣也為此感到意外的顧歲安，在蘇苗苗握住自己的手時，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為自己狂喜的情緒，和……自己舍不得放開她手的心情。

    人生并不是只有灰暗與痛苦，對嗎？

    就像他以為自己的腿會這樣一輩子，卻又因禍得福，得到了會痊愈的消息。

    那么，其他事情呢？

    其他被自己所顧慮的事情，也會像這條腿一樣，擁有希望與未來嗎？

    “顧歲安？你想什么呢？難不成真是撞傻了？”蘇苗苗看著呆愣愣盯著自己的顧歲安有些奇怪他的反應。

    顧歲安抬眼撞進蘇苗苗的眼底，看見了她眼中的自己。

    他搖了搖頭，算是對蘇苗苗的回答。

    可兩個人緊握的雙手，卻變成了顧歲安回握住蘇苗苗的姿態(tài)。

    如果是蘇苗苗，那么他想要，去搏一個，屬于他們倆的希望與未來！

    ——

    在確定顧歲安不僅沒事，還能治愈腿傷后，蘇苗苗將醫(yī)生送出病房后，心情也算是徹底明媚回來了。

    “顧歲安我跟你說，我昨天都包好了兩大盤的餃子，就等著你回來了。結(jié)果等了一宿也沒見你人，我還以為是路上耽誤了，誰知道是出車禍了！還好你人沒事兒，要不然……”

    蘇苗苗看了一眼躺在門口病床上的那個病人，也看不好他是睡著還是醒著，便索性湊近到顧歲安耳邊，謹防被人聽到。

    “要不然，你給我寄回來的錢，可就都便宜我了！

    因為蘇苗苗靠得有些近得緣故，顧歲安的耳朵染上了幾分紅?？傻忍K苗苗說完，退回去后，他又有不禁些失落。

    而在看到顧歲安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時，蘇苗苗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故意逗著說：“不過，這錢歸我也正常。畢竟，我是你‘jiejie’呀～”

    顧歲安呢：?。。?/br>
    “以后別人問我咱倆啥關(guān)系，我就說我是你jiejie！不過也正常，畢竟我比你高啊！”

    顧歲安：……

    說起這個，蘇苗苗就不免有些得意。

    自從搬去了養(yǎng)豬廠，不用再下地干力氣活兒不說，蘇苗苗還經(jīng)常能給自己加餐。這吃得好，睡得好了，身高也跟著長了不少。

    對比起來，她都比小啞巴高了小半頭呢！

    不過，在察覺到顧歲安的情緒明顯有些低落后，蘇苗苗也沒太過分，轉(zhuǎn)而說起了別的事情。

    “對了小安子，你現(xiàn)在在這里住院，是不是得找個人照顧你啊。你可別看我，不是我不想照顧你，實在是男女有別，再加上我今天跑市里來，還是借口說來市里書點買養(yǎng)殖的書才沒引起懷疑的。所以啊，等會兒還是我去問問護士，看看能不能讓醫(yī)院安排個人過來，該咋收費咋收費嘛，總不能讓你一個人住在這里?！?/br>
    對著點，顧歲安沒有反駁。就算蘇苗苗能來市里，他也不好意思叫她照顧自己，也舍不得她來。

    【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的行李在沒在那個柜子里?！?/br>
    顧歲安指了指床頭的柜子，他有些不方便拿。

    “哦，對！我都把這個給忘了！”見顧歲安講，蘇苗苗才想起行李的事，便打開柜子，邊小聲道，“還好你出發(fā)前咱倆就說好的，錢都匯回來了。要不然，那么多錢，被人看見了，可就壞了！”

    說話間，蘇苗苗就把柜子里的行李都給拿了出來，遞給顧歲安道：“你看看，有沒有少東西？”

    顧歲安大致看了一眼，一心翻找著他心心念念許久的東西。

    “是不是少東西了？用不用我去問問護士？”

    顧歲安搖頭，繼續(xù)翻找著。

    蘇苗苗雖奇怪，但見他說沒少東西也就沒阻止他把行李給翻得亂七八糟的行為，坐在一旁，等著他到底在找什么。

    又翻了一會兒，顧歲安面露驚喜，看來了看，坐在一旁的蘇苗苗，抿著嘴，將東西遞了過去。

    “嗯？什么??？”蘇苗苗有些意外。

    顧歲安沒說話，只攤開了手掌，將放在手心里的東西露了出來。

    “發(fā)圈？”蘇苗苗看了一眼顧歲安，“送給我的？”

    顧歲安點頭。

    掛滿一圈紅珠子的發(fā)圈被蘇苗苗拿了起來，她沒想到顧歲安還會給自己買禮物回來。

    “我很喜歡！顧歲安，謝謝你！”

    蘇苗苗說著，十分給面子地解開了自己現(xiàn)在綁頭發(fā)的頭繩兒，將顧歲安買給自己的這一對綁了上去。

    “好看嗎？”她晃了晃自己的兩個辮子，問顧歲安。

    顧歲安看了蘇苗苗一會兒，拿起筆，寫道：【很好看?！?/br>
    ——比他想象的，還要好看百倍。

    …………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蘇苗苗還陪著顧歲安一起吃了一頓醫(yī)院的病號餐，雖然清淡了點，但味道還是能接受的。

    吃完飯后，蘇苗苗就準備離開了。

    “你在醫(yī)院好好養(yǎng)傷，我有意見會來看你的。到時候看看有沒有辦法，帶點骨頭湯過來給你。不過先說好哦，到時候買rou的錢由你出，作為朋友……不對，作為jiejie，我就不跟你要辛苦費了?！?/br>
    顧歲安有些舍不得蘇苗苗走，可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清楚要是等到晚上再走的話，不說趕不上回縣里的客車，自己也不能放心蘇苗苗一個人。

    【注意安全。來這里太麻煩了，不用總來看我……我會盡快好起來的。】

    蘇苗苗看著顧歲安寫的話，點了點頭：“知道啦，要快點好起來啊。不過，你這事兒是不是得和大隊長說一聲？”

    是該和郭隊長說一聲，畢竟他給自己開了去滬市的介紹信，要是一直不回去，恐怕會被懷疑。

    顧歲安：【嗯……可要怎么和他說？】

    “是啊，該怎么說呢……”

    蘇苗苗也有些為難。

    她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湊到顧歲安耳邊小聲道：“隊里這兩天發(fā)生了不少事兒，具體啥事兒，這病房里也不好細說，反正現(xiàn)在大隊長手里有一個好東西，具體是啥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從山上挖出來的，我尋思之前你挖出來了……咳，那個估計也是個寶貝。到時候我去跟大隊長說，那東西可能是個藥材，借此讓他來這里找大夫問清楚。明天！你只要跟護士說自己是北河溝的人，到時候大隊長過來，就讓護士告訴他你住院這事兒！”

    顧歲安忍著有些發(fā)癢的耳朵，抬手捂住砰砰亂跳的胸口，盡可能讓自己專心聽蘇苗苗說的話。

    聽著聽著，他就冷靜下來了。

    又挖出了個寶貝？

    顧歲安琢磨著蘇苗苗的話，心想，他跟著當年救了自己的那個老大夫在北河溝也住了幾年，沒少跟著去山上采草藥，挖野菜?？梢哉f，北河溝旁邊那座山，他早就已經(jīng)跑遍了，哪里新長出棵樹他都知道！可他從來沒有挖到過寶貝，

    但不知道為啥，就這兩年的功夫，他就感覺北河溝大隊發(fā)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就像是他挖到的那顆人參，在滬市賣掉的時候，買主說這顆人參怎么也得有幾十年的年數(shù)。

    聽到這話時，他就有些懷疑了。那人參總不可能有腿會跑吧，就算會跑，也得是百年以上成精了的，幾十年的人參必然是得扎根一處，可自己挖到人參的地方，是他天天都會經(jīng)過的一處，從來沒見過，偏那天，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似的，被他給挖回來了。

    而就在自己挖到人參后，蘇苗苗竟然說，山上又挖出了好東西。

    顧歲安覺得，這樣的變化，必然是有一定規(guī)律，并需要契機的。

    只是，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總歸是自己的猜測，沒有得到驗證。

    所以，顧歲安雖有些擔心蘇苗苗，但終究沒有說什么，只是點頭，同意了她的想法。

    說好后，蘇苗苗準備離開了：“那我回去就去找大隊長說這個事兒，等會兒醫(yī)院安排照顧你的人就該來了，我特意請護士給你找了一個識字的，你有啥事兒寫出來給他看就行，他要是照顧得不行，你可別湊合，記得去找護士，咱可花錢了！”

    顧歲安淺淺笑著，順從地點了點頭。

    他喜歡聽蘇苗苗嘮叨自己，這是對自己的關(guān)心，她只會對在意的人這樣，顧歲安知道。

    【路上小心……】顧歲安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回去之前，不要去山上?！?/br>
    蘇苗苗看到后面半句，眨了眨眼道：“知道啦！”

    說完，她就朝顧歲安擺了擺手，走出病房，離開了醫(yī)院。

    顧歲安順著緊挨著病床的窗戶朝外看。

    崽看見了往醫(yī)院門口走去的蘇苗苗，和她一晃一晃的，兩條麻花辮子上的發(fā)圈，笑得燦爛。

    蘇苗苗的身影一點點地變小，但顧歲安卻還是執(zhí)拗地在窗邊望著。

    因為，那是他想要追逐的光。

    ——

    在回去的路上，蘇苗苗非常嚴謹?shù)厝チ艘惶藭辍ＹI了幾本養(yǎng)殖類的書后，還挑了挑市面上有的教材，一起買了回去。

    因為天色還早，她就又去市里的百貨商場買了個鋁制飯盒，想著等過陣子有時間了，用這個給顧歲安送點飯過來。

    等回到大隊的時候，天已經(jīng)有些黑了。

    蘇苗苗先回了一趟養(yǎng)豬廠，跟秀芬嬸子說了一聲后，又馬不停蹄地，去到了郭隊長的家。

    面對蘇苗苗的到來，正等著媳婦兒做飯的郭隊長有些意外：“小蘇知青？你這時候來，是養(yǎng)豬廠有啥事兒不？”

    蘇苗苗道：“養(yǎng)豬廠一切都挺好的，豬崽子也都很健康。這不是我今天去了一趟市里，買了幾本養(yǎng)殖的書，打算再鉆研鉆研，看看咋能讓豬崽子們快點長膘嘛?！?/br>
    聽到說養(yǎng)豬廠沒事，郭大江也就沒啥別的可擔心的了。連忙招呼蘇苗苗過來坐：“正好，你嬸兒做飯呢，你等會兒跟這吃了晚飯再回去！”

    蘇苗苗也沒推辭，坐在郭隊長家的炕上，一副“我有話說，但不知道當不當講”的樣子看著郭隊長。

    郭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