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小乙趁著那人出去過風(fēng)的空擋，連忙將店里的小丁喊了過來。

    她是最早一批進廠的人，是店里所有員工中，周小乙認為可以給予一定信任的人。

    周小乙小聲對她說：“小丁，你沒啥事的時候能不能幫我盯著點這小子，我剛看他回來，好像做賊心虛的樣子，鬼鬼祟祟的，我這心里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原本就是被蘇苗苗信任有加，算是店里副店長的小丁看了一眼門口那人的背影，也忍不住說道：“我最近也總覺得他狀態(tài)有些不對，也不知道是想偷懶還是怎么的，有事沒事老說要去廁所，工作的時候也老走神?？吹梦椅叶枷雱駝袼?，跟他說說，千萬別諱疾忌醫(yī)，有啥毛病別忍著，趕緊上醫(yī)院看看，別耽誤了?？赡氵@么一說，我咋也覺得有點不對味兒呢？”

    兩個人眼神一對，對如今這個關(guān)鍵時期，突然表現(xiàn)得極為不正常的店員提高了萬分警惕。

    小丁道：“店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盯著他，看看他到底是真有毛病還是真心虛！”

    周小乙點頭：“成，現(xiàn)在情況特殊，咱倆是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都多盯著點，沒事最好。”

    并不知道自已已經(jīng)露出馬腳的店員還在竊喜自己剛剛面對周小乙的機智回答。

    雖然他也清楚自己這事兒辦得不地道，但想到那頭人許給自己的好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也不過是想讓自己過上更好的日子。

    店員自我安慰道：“把火鍋底料給他們，只要拿到好處，我就一定踏踏實實在店里工作，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文章最后被聞到煙味兒這點：七八十年代的香煙制作工藝沒有現(xiàn)在這么好，就是那種過濾呀什么的，所以導(dǎo)致香煙的煙味兒會很濃甚至是刺鼻，并且這種味道會真的沾染在衣服上，煙油子味道很重。

    所以這個是有根據(jù)的！我專門在十點半的時候發(fā)微信問的有至少三十年煙齡的長輩確定的！

    所以這一點絕對不是夸張！

    好了，已經(jīng)十二點了，我得趕緊去睡啦，(?3[▓▓]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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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因為周小乙目前的猜測都還只是處在懷疑階段,所以他和小丁說這件事，也只是打算先觀察觀察。

    如果不是賈華在這個特殊時期表現(xiàn)得的確有些值得懷疑，周小乙是不想懷疑店內(nèi)任何人的。

    但在親眼看到賈華偷偷將店里香辣味的火鍋底料拿走一份,并藏進他員工換衣間的柜子里后,周小乙和小丁兩個人雖不敢相信，卻也無法為賈華的行為作出辯解。

    “他怎么能……”小丁不敢置信道。

    “你看到了嗎，賈華拿走的是咱們店銷量最火的香辣味?！泵黠@考慮更周全的周小乙迅速得出了結(jié)論，“很明顯,他是專門選的這個,而且一定是給別人，因為他根本不吃辣。所以,賈華很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甚至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br>
    面對這樣的行為，周小乙已經(jīng)想到了最壞的可能。

    ——賈華背叛了廠子。

    明明在頭一天晚上,廠長還專門到宿舍跟他們再三囑咐,說一定要看管好后廚，絕不能讓火鍋底料配方泄露出去，并且著重說了火鍋底料只要被人拿走就很容易會被分析出所使用的原材料,可賈華他……

    “店長，咱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小丁看著將火鍋底料藏好后，又鬼鬼祟祟回到崗位上的賈華，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周小乙想了想,嚴肅道：“等會兒你盯著店里……不,我盯著店里，你回廠將這件事情匯報給廠長！”

    他這樣決定是擔(dān)心將小丁留在店里會把這件事情捅出來,引起賈華的懷疑，甚至是讓他改變計劃,直接趁自己回廠子的時候把東西交出去。

    可小丁聽到這個，就已經(jīng)有些猶豫了。

    她試探地問：“要不，我們還是跟小賈聊聊吧，讓他收手……也或許，他根本不是咱們想的那樣，只是想占點便宜……”

    “這話說出來你相信嗎？”周小乙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你不會是想要替他隱瞞這件事吧？”

    “我……”

    看著小丁這模樣，周小乙就知道她這是心軟了。

    不想節(jié)外生枝，也怕兩個的對話會被賈華聽見的周小乙連忙拉著小丁去到店外。

    他神情嚴肅地問道：“丁蕓同志，我知道賈華和你是同學(xué)，也知道你們兩個人的家境有些相似，都是比較困難的，你難免會對他產(chǎn)生同情，愿意給他一次機會。但廠長對咱們怎么樣？每個月40塊錢的基本工資，包吃包住不說，周六日還會給加班費，逢年過節(jié)還給獎金，你上外面打聽打聽去，不管是首都還是鵬城，有哪家廠子，哪個餐館能給咱們這么好的待遇？可你看看賈華，他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是真的想不出來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嗎？

    “我知道廠長對咱們好……”小丁慚愧道，“可小賈他可能只是一時糊涂……”

    周小乙緊盯著小丁，過了一會兒才松口說：“好吧，我愿意給他一次機會，但你絕對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賈華，如果他沒有把偷拿走的火鍋底料給別人，那么這件事情我可以當(dāng)做不知道，但如果他給了別人……”

    小丁嚴肅道：“我一定會親自去到廠長那里揭露他的行為！”

    “那就說定了，你繼續(xù)去盯著他吧，別讓他發(fā)現(xiàn)?！敝苄∫业?。

    “那店長你……”小丁有些擔(dān)心。

    “我進店打電話給廠子，讓人加送火鍋底料過來，今天周末，人肯定會比往常的要多，不管怎么樣，該完成的工作都必須得完成，你也調(diào)整一下情緒，別讓人看出端倪！”

    說著，周小乙又補充道：“要是賈華問我找你是有什么事，你就說是因為你最近工作表現(xiàn)不如前陣子精神，我找你談話。再稍稍透露出我也可能會找他的話，一定不能引起他的懷疑，知道嗎？”

    “知道了店長，我一定不會耽誤事兒的！”

    聽出周小乙的確沒有要去找廠子的意思，小丁也放松了一些。

    其實要說她和賈華有啥特殊的感情，那倒也是真的沒有，不過就是因為他們本就不錯的同學(xué)情誼，外加都曾一起下鄉(xiāng)，也都在返程以后被家里人所排擠的經(jīng)歷，而感到同病相憐罷了。

    作為昔日同窗，又是一起進到工廠共事那么久的同學(xué)、朋友，小丁是真不愿意看著賈華誤入歧途。

    周小乙繃著一張臉回到店里，直接去到柜臺那邊拿起電話準備喊廠里送貨班的同事給店里再送一批火鍋底料。

    一直緊盯著兩個人出來進去的賈華，先是警惕于周小乙打電話的行為，又在看著一臉恍惚進來的小丁心里更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湊到丁蕓身邊小聲問著：“小丁，你這是怎么了？剛店長叫你出去是說什么了，看著你們倆人的臉色都這么不好……他數(shù)落你了？”

    剛回到店里的小丁，看著滿是關(guān)心問自己剛剛店長喊她出去是干啥的賈華，只覺得心里滿是茫然。

    她不知道這人到底是真的擔(dān)心自己，還是只是為了探清自己和店長談的內(nèi)容，以確定他沒有被懷疑。

    小丁愣了一下，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低落道：“沒，店長找我就是說我最近工作態(tài)度有點消極，跟我談了談，又怕當(dāng)著你們的面兒說我會影響不好，所以……”

    說著，她又道：“不過也不算數(shù)落，店長那人你也知道，只要你別犯原則性的問題，他也不會真的生氣。倒是你，有關(guān)心我的功夫還是多想想自己吧，你最近在店里也總是偷懶，我估計，店長馬上也要找你談話了！”

    “嗐，說幾句又掉不了rou，你也說了，店長這人脾氣好，不會真的生氣的。”賈華沒能聽出丁蕓言語中的提醒與警告，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繼續(xù)忙手里的活兒了。

    聽完小丁的話，賈華的心算是徹底踏實了下來，可他卻不知道，自己如此的行為，卻只能哄騙得了自己，而無法騙過其他人。

    小丁加深了對他的懷疑。

    或許，她真的應(yīng)該聽從店長的話，而不是選擇相信賈華。

    …………

    “周小乙說賈華有問題？”蘇苗苗聽到劉暢反饋回來的消息，不禁挑了挑眉，“這個人我有些印象，要真是他的話，那還真是讓我出乎意料啊?！?/br>
    劉暢點了點頭，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說了出來：“應(yīng)該可以直接確定是他了，周小乙通過送貨電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送貨班的人。他和店里的丁蕓親眼看到賈華將一袋香辣味的火鍋底料藏了起來，并且據(jù)了解，賈華最近的行蹤很神秘，總是在上班時間借口去附近公園方便而離開崗位?！?/br>
    蘇苗苗感慨道：“所以說啊，人心易變。賈華當(dāng)初因為家境困難，在火鍋店開業(yè)時要進行人員調(diào)動時，他還是第一個申請調(diào)動的工人，我當(dāng)時還曾鼓勵過他……嘖。”

    “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可憐！”劉暢憤憤不平道。

    “既然連可憐都不值得，那么生氣也沒必要?！碧K苗苗問，“賈華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這件事了吧？”

    “他還不知道呢，周小乙怕丁蕓會告訴賈華，所以才用的這種迂回辦法把這事兒傳過來的?！?/br>
    蘇苗苗點頭：“既然對方的手都已經(jīng)快要伸到咱們大本營了，那么不給他們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可怎么好呢？”

    “廠長您的意思是……”

    “引蛇出洞也需要誘餌，就像是吊在驢子前面的胡蘿卜似的，你得勾著他，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把背后的人引出來……”

    “賈華，不就是一個現(xiàn)成的誘餌嗎？”蘇苗苗輕描淡寫地決定了賈華作為廠里工人的最終命運。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更別說，賈華這也不是第一次做“內(nèi)jian”，和別人里應(yīng)外合的事情了。

    劉暢在心里默默地為賈華默哀了一秒鐘，隨即又在心中無限鄙夷了對方如此卑鄙的行為。

    不過，劉暢在對賈華產(chǎn)生極度厭惡的心情同時，也十分好奇蘇苗苗從剛剛得知賈華是被懷疑對象后，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一樣，根本沒有半點根本驚訝的反應(yīng)。

    “廠長，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賈華是內(nèi)jian啊？”劉暢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怎么會這樣想？”蘇苗苗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劉暢那撓了撓自己剛剪的短頭發(fā)，有些羞赧道：“因為我覺得您好像不管是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給人特別冷靜的感覺，連這回賈華的事情您都沒有表現(xiàn)出很意外的態(tài)度，我就以為……”

    蘇苗苗勾起嘴角笑了笑，說道：“小劉你要知道，有一句話叫喜怒不形于色。在發(fā)生好或不好的事情時，我可能和大家一樣，都很震驚或是驚慌，但我只能控制住了這種情緒沒有讓它表露出來?！?/br>
    “可那樣感覺很難做到?！?/br>
    “但這樣才能讓人無法看透你到底在想什么啊?！?/br>
    這一番話，成功給劉暢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她在些許茫然之后，又有些惶恐于蘇苗苗竟然會如此掏心掏肺跟自己說這樣的話：“廠長您跟我說這些，不怕我說出去嗎……”

    “所以我才說小劉你還是太年輕?！碧K苗苗微微搖了搖頭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剛剛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呢？”

    劉暢：“……”

    還能這樣？！

    蘇苗苗看著劉暢一臉備受打擊，一時半會兒回不過來神的樣子，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敢和你說，就不怕你做出和賈華一樣的事情。因為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所有辜負我信任的人，都是損失最大的人?！?/br>
    “而我，卻仍可以信任下一個，甚至更多的人。”

    看著蘇苗苗如此自信的模樣，劉暢原本還像是坐過山車一樣，總是忽上忽下的心一下子就變得踏實了。

    “廠長，我明白了?！眲骋荒槃尤莸?，“能跟在您身邊工作學(xué)習(xí)，真是能讓我一生受益！”

    蘇苗苗：“……”

    我也明白了，你這是又一次進行了自我攻略，再一次增厚了對我的濾鏡啊！

    ——

    俗話說，捉j(luò)ian要捉雙，捉賊要拿贓。

    蘇苗苗對賈華沒有太多安排，無非就是等今天這事兒了解以后，讓他給廠子發(fā)最后一分光熱，也算是將功贖過以后，直接給人開除就得了，最多就是出于人道主義精神，送他一張回首都的火車票，咋說這人也是自己從首都帶過來的，總不能把他丟在鵬城。

    “小劉，等會兒你就去通知財務(wù)部，把賈華的工資什么的都給結(jié)了，再去問問那幾個司機，誰這幾天要去首都送貨，要是沒有的話，就訂張火車票，到時候給賈華送回首都去吧，怎么說他家也在首都，留在這也費勁找到工作?！?/br>
    “廠長，他都這樣了，您還想著他家在首都，要送他回去？”劉暢有些為蘇苗苗抱不平。

    “他還年輕，一時走錯路很正常。雖然廠子是不能讓他繼續(xù)留下來了，但咱也不能耽誤他的前程嘛。”蘇苗苗不以為然道。

    實際上，她這樣做主要是怕把賈華辭退以后，他沒辦法在鵬城生存下去，別說可能賴上自己賴上廠子，蘇苗苗也得防著他萬一要是走極端，或者是再被人給攛掇，到時候在廠子門口鬧事兒，或者是持械傷人什么的，她這廠子可就真的該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