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唐甘蘭才回了一條語音。

    “劇組通告太緊了，我去不了?！?/br>
    【金華火腿】：哦。

    【甜菜】：（表情包：淚流滿面）

    譚遲又點(diǎn)開言泊寧的微信。

    【金華火腿】：言哥，下周一有空嗎？

    【一舟夜泊】：11月以前都在外地拍戲，怎么了？

    【金華火腿】：沒事，想請你吃飯。

    【一舟夜泊】：回來我請你。

    【金華火腿】：（萌噠噠）

    譚遲放下手機(jī)，整個人縮在電腦椅里，靜靜看著空蕩蕩的房間。

    黃昏時分，絳色的霞光從窗口鋪了進(jìn)來，把電視、茶幾和唐甘蘭的自制收納盒都蒙上了朦朧的紗帳，熊寶懶洋洋地躺在沙發(fā)上，沒了主人的打理，它的毛都打了結(jié)。上次唐甘蘭說衛(wèi)生間的水管老化了，果然昨天開始漏水，總是發(fā)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可是譚遲卻不知道怎么修。

    暮色降臨，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譚遲摘下眼鏡，條件反射向旁邊一伸手，過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某個人形眼鏡布收納不在。

    譚遲用衣角擦了擦鏡片，抱緊了霸王龍抱枕。

    習(xí)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

    10月9日早上七點(diǎn)，譚遲迷迷糊糊戴上眼鏡，看到了手機(jī)跳出的消息。

    【出奇不意】：譚老師，我今天開車順路，我們一起去鉅峰大廈。

    【金華火腿】：好的。

    【出奇不意】：八點(diǎn)我在你家小區(qū)門口等你。

    【金華火腿】：好的。

    譚遲爬起身，刷著牙看著鏡子里自己的兩個黑眼圈，神志漸漸恢復(fù)。

    今天要去做試鏡評委。

    公開重要場合——

    要化妝和穿正式服裝！

    譚遲瞬間清醒，奔回臥室從衣柜里挖出唯一一套正裝掛起，又跑回衛(wèi)生間洗臉護(hù)膚抹防曬，抹了一半，再沖進(jìn)廚房熱了面包牛奶，三口兩口吃完，沖入衛(wèi)生間戴隱形上隔離化妝吹頭發(fā)……

    兵荒馬亂的一小時后，譚遲總算把自己捯飭的人模狗樣，一路飛奔到出了小區(qū)。

    顧奇坐在銀白色的SMAT車?yán)?，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打量著眼前的小區(qū)。

    地段還不錯，房型很老，綠化只有常春藤，上班高峰期，年輕的社畜們紛紛頂著起床氣的臉，奔向地鐵入口。

    顧奇搜索著人群，可找了好久，也沒看到譚遲，倒是有個瘦小的姑娘一路狂奔過來，身上的風(fēng)衣在空中揚(yáng)起了風(fēng)帆，造型十分犀利，惹得顧奇不禁多看了幾眼。

    等那姑娘離得近了，顧奇驚奇的發(fā)現(xiàn)，她長得很像譚編劇——不對，她就是譚編劇吧！

    顧奇有些不確定，因為今天的譚遲和平常不一樣，沒有黑框眼鏡，沒有運(yùn)動服，膚色紅潤，還露出了額頭，還有口紅？！看起來還挺——挺可愛的。

    顧奇放下車窗，搖了搖手：“譚老師，這邊。”

    譚遲應(yīng)該是聽到了，站在原地瞇了瞇眼，習(xí)慣性推了一下鼻梁，又拿出手機(jī)翻了好一陣，才快步走了過來。

    “顧導(dǎo)，久等了?！?/br>
    沒了眼鏡片的遮擋，顧奇發(fā)現(xiàn)，譚遲的眼瞳黑得驚人，當(dāng)她看著你的時候，瞳孔里能映出人影——自己的表情怎么那么蠢？

    “咳，譚老師，請上車吧?！?/br>
    “哦。好。”

    譚遲吧嗒吧嗒繞到副駕駛，開門入座，系好安全帶。

    “走吧?！?/br>
    秋日清晨的陽光穿過擋風(fēng)玻璃，溫軟又透亮，顯得譚遲的皮膚白里透紅，她的眼皮上亮晶晶的，眨動睫毛的時候，就像閃動著陽光的碎片。

    顧奇看著，愣著。

    譚遲轉(zhuǎn)頭：“我的妝花了嗎？”

    “沒、沒有。”顧奇臉皮微熱，忙啟動車，扭轉(zhuǎn)方向盤，駛?cè)胲嚵?，“很好看?！?/br>
    “謝謝?！弊T遲目視前方。

    譚遲身上應(yīng)該噴了香水，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聞起來就像是剛出爐的面包，噴香噴香的。顧奇還沒吃早飯，被這股味道刺激得心慌意亂。

    “今天譚老師化妝了啊……”

    “嗯?！?/br>
    “很漂亮?！?/br>
    “謝謝?！?/br>
    “平常譚老師不化妝嗎？”

    譚遲的目光總算移到了顧奇身上：“一百零三元?！?/br>
    “啊？”

    “美瞳、隔離、粉底、高光、陰影、腮紅、散粉、眼影、眼線、睫毛膏、睫毛雨衣、眉筆、眉粉、口紅、卷發(fā)器折舊費(fèi)等，零零總總算下來，一天化妝的成本是一百零三元?！弊T遲道，“現(xiàn)在我是會呼吸的人民幣?！?/br>
    顧奇：“……”

    “成本太高，我窮，只能壓縮成本?！?/br>
    譚遲說，她的表情十分一本正經(jīng)，甚至還帶著幾分學(xué)術(shù)性。

    顧奇感覺臉皮不受控制綻開，笑出了聲：“哈哈哈，抱歉，那個……感覺這像網(wǎng)上的段子啊！”

    “就是段子?！?/br>
    “誒？”

    “我看你一個人尬聊太辛苦，所以活躍一下氣氛。”

    “咳咳咳！”

    譚遲側(cè)目看著某導(dǎo)演的耳根漫上紅光，十分滿意。

    果然，氣氛活躍，活血化瘀。

    *

    譚遲和顧奇抵達(dá)鉅峰大廈小劇場的時候，試鏡現(xiàn)場各項準(zhǔn)備工作已經(jīng)完成。

    舞臺很舊，地板踩上去嘎吱嘎吱作響，只開了四盞照明燈，燈光有些昏黃，觀眾區(qū)前方排著五張桌子，桌牌上寫著“總導(dǎo)演”、“副導(dǎo)演”、“制片人”、“攝像總指導(dǎo)”、“編劇”，導(dǎo)演的桌牌后放著一大沓演員簡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