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要不要臉？”尹澤剛好走過來，牽著白語薇，“有什么好宣揚的，談個戀愛需要搞得人盡皆知？低調(diào)懂嗎？”

    其他學(xué)生：“低調(diào)還牽手……”

    “關(guān)你們什么事？她是我女朋友！簽個手還不行??？”

    白語薇無語，撒開他的手，彎腰看桌上的手工小玩意兒：“哇，做得好好哎?！?/br>
    尹澈：“你要哪個，我送你?！?/br>
    “不用不用，我買吧，反正這錢要捐出去的，就當(dāng)做好事了。讓我看看……誒，這條手繩編得不錯，我戴戴看。”

    尹澈拿起來遞給她，卻被尹澤先一步搶走：“換個別的?！?/br>
    白語薇皺眉：“又不用你買，為什么不讓我試？”

    尹澈有點意外，白語薇平時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原來也有這樣強勢的一面。

    尹澤糾結(jié)了會兒，在要面子和不惹女朋友生氣之間選擇了后者，小聲咕噥：“姓蔣的手上也有一條，你……別跟他情侶款。”

    白語薇了然：“你早說嘛，我剛沒注意，那就算啦?！?/br>
    尹澤又高興了：“不過我哥做得確實好看，你再看看其他的，要什么我給你買?！?/br>
    真是被吃得死死的。尹澈心道。也或許只有像白語薇這樣懂得軟硬兼施的女生，才能收服他這驕傲又幼稚的弟弟了。

    白語薇最后挑了一個羊毛氈小貓和一個木頭筆筒，堅持自己付，給了五十塊。

    “你弟還挺聽她話?！钡人麄儌z走了，蔣堯笑道，“這才像一個男人的樣子?！?/br>
    尹澈：“什么樣子？”

    蔣堯：“跟我一樣，疼老婆的樣子?！?/br>
    尹澈剛抬起腿，郭志雄和章可立刻用身軀護住攤位上的若干物件：“澈哥！要打請走遠點打！不要傷及無辜！”

    “……”

    義賣時間過半，一班攤位上的東西也賣出了大半，不止在校學(xué)生來買，很多返校參加校慶的校友也買了不少，純當(dāng)作紀(jì)念。

    “八百六……八百八……”章可清點著盒子里的現(xiàn)金，“賺好多啊，可惜不能當(dāng)作班費。”

    尹澈：“這是要捐出去的，不能拿?！?/br>
    “我知道，開玩笑嘛。”

    “嗯?！币菏栈啬抗猓粗郎系臇|西皺眉。

    蔣堯注意到了：“怎么了？”

    “這些賣不出的……是不是做得太難看了？”

    蔣堯點頭：“確實比不上賣出去的那些?！?/br>
    章可：“……堯哥，你能追到澈哥可真是一個奇跡?！?/br>
    “那當(dāng)然，你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笔Y堯渾然不覺，接著說，“別擔(dān)心，我有辦法把這些賣出去?！?/br>
    尹澈：“什么辦法？”

    蔣堯：“我去把我做的那些拿過來一起賣，對比之下，你這些就顯得好看多了?！?/br>
    “……”

    章可比贊：“這主意真絕?！?/br>
    “我馬上回來。”蔣堯拿起袋子就往宿舍樓走。

    林蔭大道離宿舍樓不遠，他步子大，很快將喧囂甩在了身后。

    回到宿舍，他從自己書架上隨便拿了些以前做的手工小玩意兒，扔進袋子里，也不管會不會砸壞。

    ——反正原本就破破爛爛的。

    扎好袋子，轉(zhuǎn)身正要走，余光忽然瞥見尹澈床底下散落著一些小東西。

    蔣堯蹲下去看，原來是那晚不小心打翻的星星。

    零零散散的幾顆，小巧可愛。

    還以為全都裝回罐子里去了，沒想到仍有漏網(wǎng)之魚。

    蔣堯趴下，伸長手將那幾顆星星扒拉了出來，基本完好無損，只有一顆凹進去了一塊，應(yīng)該是掉下書桌的時候撞了角。

    他試圖把那個角復(fù)原，然而越弄越凹，最后整顆星星都扁了。

    ……這手怕不是真的被詛咒過。

    沒辦法，只好拆開重新折。

    小兔子珍惜的東西，一顆也不能弄壞。

    好在他雖然動手能力差，但記性不差，仍記得之前尹澈教的星星折法。于是先找到頭，拆開星星，一點點展開長條紙——

    一個字忽然躍入眼簾。

    然后是兩個、三個……直到句號出現(xiàn)。

    蔣堯愣了愣。

    里面居然藏著一句話。

    他以前猜過這些星星里會不會藏著尹澈的小心愿，但從這句話看來，似乎不是心愿：

    “最后一次期末考，沒考成，不知道有沒有下次了?！?/br>
    字跡清秀，落筆穩(wěn)當(dāng)，但光看這句話，有點莫名其妙。

    蔣堯好奇心直往上躥，特別想把剩下的都拆開，然而這么做需要先征求許可，于是發(fā)了條信息：[我好像知道你星星里的小秘密了。]

    用了略微狡猾的措辭。

    尹澈過了一分鐘才回：[知道就知道了。]

    意思是，沒關(guān)系，可以看？

    蔣堯立刻放心大膽地取下對面書架上的星星罐子，擰開蓋，一股腦兒地往桌上一倒，星星嘩啦啦散開一大片。

    他從最底下的開始拆，果然，每顆星星里都藏著一句話：

    “最后一次給阿澤送生日禮物，他不要?！?/br>
    “最后一個同桌了吧，他也討厭我。”

    “最后一年參加社團，總算不是一個人了?！?/br>
    “最后一年陪爸媽，想每周都回家，但阿澤會生氣?！?/br>
    “最后一次參加運動會，想拿個第一?！?/br>
    ……

    根據(jù)時間線，最早的星星折于高一下的期末考之后。

    蔣堯稍微捋一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兔崽子那年考試暈倒被送醫(yī)院之后，知道自己大概只剩下一年了，于是用折星星的方式，記錄人生中的種種“最后一次”。

    把所有遺憾難過都藏在心里的小傻子。

    星星太多，一時半會兒拆不完，蔣堯抹了把臉，打算再看幾顆最近折的就走。比起這些過去的回憶，他更想多花時間珍惜現(xiàn)在的人。

    又一顆星星被拆開，然而這次，卻和之前的都不一樣。

    1班的攤位只剩下一些被挑剩的東西，客人越來越少，章可急了：“堯哥怎么還不回來？班長和老韓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半天不回來……澈哥，只剩我們幾個相依為命了?！?/br>
    尹澈沒怎么聽他的話，微微出神。

    蔣堯似乎看到他星星里的那些內(nèi)容了……有點尷尬，有點羞恥。

    會不會覺得他很矯情？沒事記錄這么多瑣碎的東西……

    正胡思亂想著，面前投下一片陰影。

    章可一愣：“我靠，堯哥，你打哪兒冒出來的？瞬間移動嗎？”

    蔣堯沒答話，將手里攥著的一把長條紙“啪！”地拍在桌上，字面朝下。

    尹澈被這動靜震了震，回神看他。

    蔣堯沒笑，抿著唇，臉色冷峻，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

    尹澈想起來，自己曾寫過一些關(guān)于蔣堯的不太好聽的話，在他們分手期間。雖然只有一兩條，但也挺傷人的，蔣堯可能是看到了，所以不高興。

    “這些，我拆開的，重新折?！笔Y堯沉聲說。

    尹澈一怔，不明白為什么這點小事搞得殺氣騰騰的：“哦……”

    蔣堯還沒說完，俯身湊近他，直視著他的雙眼，說：“折一顆，把上面的話念一遍。”

    尹澈愣了愣。

    隨即意識到這些紙條上寫的可能不是關(guān)于蔣堯的壞話，而是……更糟糕、更不能被看見的話。

    “……不要?！?/br>
    蔣堯靠得更近，盯得更緊，語氣更狠：“敢寫不敢念？”

    尹澈扭頭：“別逼我踹你?！?/br>
    章可就聽見了這句，立刻往旁邊一閃，躲進郭志雄懷里：“澈哥！腿下留情！別踹到我們！”

    郭志雄一聽尹澈要踹人，嚇得也往旁邊一跳，差點把剛回攤位的韓夢撞飛。

    “我靠！死開點啦！”

    郭志雄：“對不起對不起！”

    章可：“我才‘我靠’呢，你倆干什么去了？半天都沒人影，班長，你不以身作則啊?！?/br>
    陳瑩瑩輕咳，臉頰粉粉的，像在羞澀，但一開口，霸氣依舊：“都別給我閑著啊，一會兒老吳來視察?！?/br>
    說是視察，吳國鐘拿了個保溫杯和小相機就過來了，笑呵呵地說：“來，去林蔭大道口給你們拍一張，其他同學(xué)都等著了，把你們找齊可真不容易?！?/br>
    反正攤位上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章可喊隔壁班的幫忙看一會兒，一伙人就跟著老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