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阿謠倚在榻邊,聞言,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說: “如此說來,殿下日日都來,我便要日日都嬌艷相迎,實在累得慌?!?/br> 聽了這話,春喜不禁愣了一愣,旋即低下聲: “小主有這樣的福氣乃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小主怎的還不珍惜呢?!?/br> 阿謠默了片刻,突然出于直覺,下意識就輕聲問出來: “春喜你也想像我這樣侍奉殿下嗎?” 春喜“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急急解釋: “小主哪兒的話,奴才萬萬不敢,小主花容月貌乃是當空皓月,奴婢才貌鄙陋,螢火之光,怎敢與日月爭輝?” 好一句螢火之光怎敢與日月爭輝。 這讓阿謠想起來,曾幾何時,在她的心里,裴承翊也是當空皓月,她也是螢火之光。 生而懸殊太過,所以她才百爪撓心,求而不得。 原來也有人這樣羨慕著她么? 阿謠輕笑一聲,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我哪里有責怪你?人都有欲念,都會有想要的東西,這再正常不過的。” - 虧得阿謠今日沒聽春喜的話,換一身喜慶的行頭博個彩頭,若她真換了,怕就不是□□頭,是要礙眼了。 因為今夜月上梢頭的時候,裴承翊才帶著一身戾氣進了靜軒閣。 阿謠心里“咯噔”一聲,總有些不安,她最近總怕東窗事發(fā),連累了顧隨。不過面上還是一派正常,她起身去迎裴承翊,纖手盈盈,替他解了披風(fēng)。 見男人面色還是陰沉著,她出于禮貌,問了一聲: “殿下這是怎么了?臉色這樣難看?!?/br> 裴承翊在桌前坐下來,看著桌上晶瑩剔透的餃子,又想起今日乾心殿中,他父皇與桓王開席共飲,其樂融融,桌上放的也是這樣的翡翠餃。 心里的煩躁愈發(fā)盛了。 不過見到阿謠,躁火還能稍稍收一收。 男人揮手令宮人們下去,待到只有他們兩人在,他才端起面前的酒盅,一口喝下,低聲自嘲似的笑說: “無事。只不過去了父皇那里,見他有皇兄作陪,去了母后那里,母后有宜然相伴。星夜寥寥,孤竟像個局外人?!?/br> 他沒說的是,永昌伯的事情終于落定,他耗了數(shù)月為永昌伯平反,最后的功勞竟然被他父皇紅口白牙全給安到桓王身上去了。 他這個太子當?shù)?,何其諷刺。 裴承翊又倒了一盅酒,仰頭飲下。 他這一口酒喝得太快,一不小心就被濃重的酒氣嗆到,連連咳了數(shù)聲。 阿謠伸出手,一下下替他輕輕拍著背,卻是半個字也沒說。 裴承翊看著這阿謠,沉默良久,才將她的手牢牢握在手里,身子前傾,臉埋到她的頸窩里,好久好久,才低低嘆息著說: “只有謠兒了,孤只有你了……” …… 夜里落帳欲眠的時候,男人要來解她的衣裳,阿謠便一昧躲著,不叫碰。 他眉心微皺,氣息噴薄在她頸項上,啞聲說: “謠兒,孤想要你。” 阿謠這才低著頭正視他。暗夜中,兩個人的眼神在黑暗中交匯。 她低低出聲: “殿下,妾身的小日子,已有月余未來了?!?/br> 這話倒不是虛言,她身子弱,月事向來不準,況且這幾個月來雖未喝避子湯,每回與他同房,都是算好了日子。如今月余未來月事,倒也沒太憂心。 裴承翊聽到這話,卻是實實在在愣了一愣,良久,才回過神兒來,聲音中不無歡喜: “你是說,你有……” 阿謠忙伸出手擱到男人唇間: “噓,殿下,只是月事來遲,妾也不知道是不是。”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身邊的男人卻已經(jīng)忍不住披衣下榻,揚聲就沖門外喊: “陳忠,去請?zhí)t(yī),請?zhí)t(yī)!” 門外的陳忠一聽,有些急: “殿下可是有什么不虞?奴才這就去?!?/br> “孤沒事,你快些去請。” “是?!?/br> - 已是夜里,靜軒閣還這么折騰了一通。 不過,因為阿謠的囑托,裴承翊特地令眾人不要宣揚此事,只當做什么也沒發(fā)生。 等到太醫(yī)來的時候,阿謠已經(jīng)乏的快要倚在榻邊睡著了。還是裴承翊精神十足,給她叫醒過來: “謠兒,醒醒,太醫(yī)來了?!?/br> 太醫(yī)在阿謠手腕上罩了塊手絹,便搭脈問診。 大約因為茲事體大,許久才給出了結(jié)論: “恭喜殿下,恭喜小主,小主脈象滑利,如珠走盤,乃是喜脈!” “當真?” 裴承翊這些時日因為皇帝愈發(fā)看重桓王,一直頗為沉悶,現(xiàn)下聽了這句話,難得的見了喜色。 阿謠倒是并無什么感覺,只是在心中感嘆,顧隨這藥實在是靈,連宮中的太醫(yī)都能騙過去。她剛剛還在憂心萬一不行,下一步該如何是好呢。 “當真?!?/br> 太醫(yī)下了定論,不過還是小心地補上一句, “只是小主體弱,從前又服過太多避子湯,傷了身,胎像不穩(wěn),還需仔細調(diào)養(yǎng),方能保母子平安。” “好、好!” 裴承翊揚聲道, “陳忠,送太醫(yī)回去,孤重重有賞。” 待到陳忠領(lǐng)著太醫(yī)出去,裴承翊才轉(zhuǎn)頭興奮地看著阿謠,連連道: “我們有孩子了,謠兒,我們就要有孩子了。” 知曉這個消息以后,裴承翊喜形于色,高興的哪像個要當?shù)娜?,反倒像個孩子。 阿謠從未見過他這樣。 許是因為連日的壓抑,今日好容易有件好事,這才高興地過了頭。 這一刻,阿謠才忽地發(fā)覺,原來冷冰冰的人,也有感情啊。 只不過,他的感情是對他父親、母親,對他的孩子,對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絕計不會對她。 阿謠不知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 不過見他現(xiàn)下這樣高興,若是哪日知道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她給他造的一場夢,恐怕會恨不得殺了她。 畢竟她夢碎的時候有多錐心刺骨,現(xiàn)在仍是記憶猶新。 作者有話要說: 春喜:小主能伺候殿下是天大的福氣! 阿謠: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發(fā)五十個紅包~ 第22章 這幾個月以來,阿謠是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同床異夢,什么叫各懷心思。 正如此時,裴承翊因為她“有孕”的消息喜不自勝地過來抱她,阿謠心里卻還盤算著如何快些讓皇后知道這個消息。 東宮,甚至靜軒閣中有皇后的眼線,阿謠是能大約感覺到的,不過她還沒有那么神通廣大,并不能具體知道眼線在哪。 但是為今之計,好像如果不指望眼線說給皇后,就只能指望裴承翊自己說給皇后了。 思及此,阿謠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 還要等。 …… 這么一等就是連著兩日,許是靜軒閣里皇后的眼線實在太不頂用,這許久了也沒將消息傳過去。又許是皇后實在太過沉得住氣,知曉這事也沒有半分反應(yīng)。 阿謠低頭看了眼自己扁平的肚子,知道這事拖不起。 思來想去也須得先發(fā)制人。 明日就是臘月初一,按照規(guī)矩,太子初一十五都要去給皇后問安,阿謠想著若是這個時候她在裴承翊的身上弄出些明顯的痕跡來,不僅是對裴承翊來說是大大的不體面,對皇后來說,也是一種赤丨裸丨裸的挑釁。 不過,她現(xiàn)在是“有孕”之身,自然不能冒著危險同太子床笫之歡,是以,阿謠想了個別的法子。 …… 這日裴承翊又是一下了朝回了東宮,便直奔靜軒閣而來。 他好像格外看重她懷的這一胎,連公文折子都一齊叫人從書房給搬到她這兒來了。 男人還沒進門,阿謠就急急跑出去迎,揚手就要摟他的脖頸,口中還嬌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