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旁邊的寶菱提醒: “春喜jiejie,小主問你話呢?!?/br> “小、小主,奴婢以為宮人們?nèi)缃癫桓业÷≈?,自然也不敢怠慢小主的花?!?/br> 阿謠心里一涼。 其實她自打剛剛從靜軒閣出來,就已經(jīng)猜到是春喜了。 因為那股濃重的香粉氣,在清新的雪地里顯得愈發(fā)濃。與她在柜子中聞到的一模一樣。 她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遂低聲開口道: “春喜,我將你開了臉,從今以后,你我姐妹相稱,你同我一起侍奉殿下,如何?” 她是在試探??墒沁@一刻,她也是愿意將自己曾經(jīng)最最愛重的夫君同人分享,只為求一條離開東宮的生路。 也許遂了春喜的愿,就不會再節(jié)外生枝,她也能順順利利,離開這里。 豈不是皆大歡喜。 只不過,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心上還是不免會有淺淺抽痛,抑制不住。 聞言,春喜先是遲疑片刻,須臾“砰”地跪到地上,激起不少雪沫,她急忙說: “奴婢身份卑賤相貌粗鄙,哪里敢對太子殿下有半分奢想,小主不可?。 ?/br> 可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緊緊攥著衣襟,滿臉的言不由衷。 阿謠突然沒了繼續(xù)說什么的心思。 彼時她們已經(jīng)到了阿謠養(yǎng)花的地方,她抬眼一看,前幾日還開得極盛的秋菊,現(xiàn)下已經(jīng)敗了,只剩下幾根殘葉,隱在雪里。 一派頹敗之勢。 像是這兩日都沒有人侍弄過。可是與顧隨傳信的那個宮女,便是專職負責替阿謠侍弄花草的。 阿謠心下不安,總隱隱覺得事情不會如想象中那樣順利。 從花園離開的時候,經(jīng)過春喜,她淡聲同春喜道: “我會同殿下說的,春喜,我會如你所愿。” 但愿也能如我所愿。 - 晚上掌燈的時候,裴承翊才剛剛從外頭回來。他這回許是先找地方烘烤去了身上的寒氣才進了門來。 進門時阿謠正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坐在桌前讀一本閑書。 男人就從身后抱住她,帶著些微胡茬的下巴擱到她頸窩里,吐氣吸氣皆溫熱,就這么癢癢蹭著她。 唇舌還不時吻住她頸上肌膚,留下星星點點的曖昧痕跡。 他聲音低低,分外勾人: “一時不見,如隔三秋。謠兒可想孤了?” “想的?!?/br> 她不假思索便隨口答。 “如此敷衍。在看什么呢?” 他放開她,坐到她身邊,一把奪過書,喃喃道, “詩經(jīng)?” 裴承翊看了眼阿謠小腹的方向: “是該多學學詩經(jīng)。不如孤來讀,你與孩兒邊休息邊聽著。” 阿謠原本要和他提起春喜的事情,可現(xiàn)下要說的話全被他打亂了。一時插不上嘴,就見他已經(jīng)念起詩來: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 他的聲音很淡很輕,好聽得讓人一不小心就要沉淪。 裴承翊讀完,又是搖了搖頭,說道: “這首不好,太過哀傷,孤與謠兒琴瑟和諧,這首不應(yīng)景?!?/br> “殿下說的是?!?/br> 大約是因為她有了身孕,他這幾日心中格外歡喜,待她也格外柔和。不僅溫聲相待,晚間入睡前,還像哄孩子般一下下哄著她入眠。 阿謠睡著之前,便隱隱約約聽見他問了這樣一句: “去歲洛陽沒下雪,今日下了這樣大的雪,約摸明日街上便會有冰雕,熱鬧如年節(jié),明日孤帶你去看看?” …… 作者有話要說: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引自詩經(jīng)。 現(xiàn)在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qaq只要不惹怒他,狗子也有很溫柔的時候的嗚嗚嗚 發(fā)五十個紅包~ 第24章 長夜漫漫,一身絳色長袍的俊雋男子坐在榻邊,一下一下十足耐心地將榻上的女子哄睡,聽到她呼吸勻凈綿長,才停下手,將她身上的錦被又掖了掖,在女子額上輕輕印下一吻,這才轉(zhuǎn)身放輕步子出門。 這數(shù)月以來,她格外乖巧懂事,連帶著他對她的耐心溫柔也多了幾分。 歲月靜好,若就這樣過下去,也好的很。 將臥房的門帶上,裴承翊出了門,便將面上的笑意稍斂,低聲喚來陳忠,吩咐道: “明日是她的生辰,你且著人,將東宮好生布置一番,記住,切莫叫她發(fā)覺了?!?/br> 他不知道她的生辰,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明日是他們初見的日子,裴承翊記得,去年的時候,她說: “見到殿下,阿謠渾渾噩噩的一生才算重新開始,所以妾身要將與殿下初見的日子,當做自己的生辰?!?/br> 他便隱約記著。 “是,可是要隆重一些?” 聞言,裴承翊頓了一頓,仔細想想,才說道: “隆不隆重不重要,她喜歡熱鬧一點。” 他好像隱約聽人說過,越沉靜的人,內(nèi)心里越渴望熱鬧。 “是,奴才這就去辦?!?/br> “嗯?!?/br> …… 與此同時,角落里,一個宮人打扮的女子隱在暗影中,將方才的對話悉數(shù)收進耳中,臉色益發(fā)難看。 - 深夜,未央宮中。 秦宜然站在椅子后,給坐在椅上的皇后一下下錘著背,說著俏皮話兒: “姨母可要注意保養(yǎng),您這樣天姿國色,哪能這樣夤夜不睡?” 皇后聞言,拍了拍她的手,笑道: “本宮都已習慣了,倒是你,今日陪本宮到這樣晚,就在宮里住下吧?!?/br> “那宜然就恭敬不如從命啦?!?/br> 兩人正說著話,琴姑走了進來,似乎有話要說,不過見到秦宜然仍在這里,面上略露難色。 皇后擺擺手,說道: “宜然不是外人,說吧?!?/br> 她自然知道琴姑要匯報的是東宮之事,宜然是她看好的兒媳婦未來的太子妃,該知道的還是可以知道些的。 琴姑只得說: “下面的人查到東宮里有云南王世子安插的眼線,那眼線這幾個月以來,似乎還在替云南王世子與東宮中人通信,至于通信的人是誰,目前還未查出來。” “顧隨?” 皇后皺著眉, “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奴婢不知?!?/br> 皇后與琴姑主仆二人的重點目前全在顧隨身上,可秦宜然從旁聽著,幾乎是在琴姑說完的那一刻,她就直覺這事與林謠有關(guān)。 而且關(guān)系匪淺。 …… 皇后又與秦宜然說了幾句旁的話,不過她一概沒有聽進去,腦海里全被方才琴姑所說的事情充斥著。 待到皇后進了寢宮,她領(lǐng)著婢女往偏殿走的時候,仍在想著。 大約是因為思慮過重,沒有注意到前路,下臺階的時候,一不小心就與人迎面撞上。 撞她的人一身宮婢打扮,這一撞,那宮婢手里拿著的東西落到地上,慌忙低頭去撿,連同秦宜然賠罪都忘了。 秦宜然身后的婢女當即便道: “你怎的這樣不長眼,沖撞了我家小姐你擔當?shù)钠???/br> 一聽這話,那宮婢下意識抬起頭看了秦宜然一眼,然后慌忙跪下道歉: “秦大姑娘恕罪,奴婢并非有意沖撞,還請姑娘恕罪?!?/br> 這聲音總覺得有些許熟悉,秦宜然定睛看去,頓了頓,倏忽反應(yīng)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