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你說?!?/br> “四公主這數(shù)次召我進(jìn)宮,總是明里暗里探我的口風(fēng),大約是公主有意于長兄,可到底身份限制前朝后宮牽扯頗多,皇后態(tài)度曖昧,四公主便想托我,問一問大哥的意思?!?/br> 阿謠將事情大概講了一下,然后便去看胡氏的神情。 經(jīng)過太子爺那一樁事,胡氏一聽到這些便不禁皺起秀眉,略顯為難。 阿謠忙道: “娘不必因為阿謠的事情煩擾,不如,先問問大哥的意思?” “是該問問的,你大哥年歲也大了,娘原本是想著替他留意,可如今又不太平,再這樣下去,恐怕又要耽擱?!?/br> 可憐天下父母心。 哪有父母不擔(dān)心兒女的。 近日多事之秋,姜談被林府扣下,阿謠又是墜馬受傷,又是被太子擄去,加之趙氏又懷了身孕,孩子們扎堆出事似的,胡氏這一顆cao不完的心,剛平靜幾天,如今又要替她的大兒子cao心。 不過好歹幾個孩子都是胡氏親生,雖是煩擾些,倒也樂得。 阿謠心里還裝著一樁事,亦是她自己拿不了主意的,便也顧不得胡氏憂心,只又接著說: “娘,我還有一件事,也是關(guān)于大哥,您聽了之后也一并問問大哥的意思,再一同給拿個主意吧?!?/br> 阿謠說完,不待胡氏問,就繼續(xù)說道: “素蕊跟在我身邊,她的心思我總能覺察一些,似乎,她對大哥也有些心意?!?/br> 旁人家或許不將奴仆當(dāng)一回事,可阿謠卻從來都是將身邊的人當(dāng)做自己的家人一般看待。同樣是思慕于她大哥,她覺得四公主這種金枝玉葉的心思重要,可素蕊日日生活在她身邊,素蕊的心思同樣重要。 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只能來問母親和大哥的意思。 聽完這話,胡氏沉默半晌,最終只說: “今日娘遞了牌子,陪你一道進(jìn)宮去吧,待與四公主見過了,回來再問你大哥的意思?!?/br> “好?!?/br> - 母女二人也不多耽擱,換了更莊重的衣裳發(fā)飾之后,便坐著國公府的小轎,一道往宮里的方向而去。 四公主才剛剛及笄,年紀(jì)比阿謠還要小一些,尚且沒有自己的宮苑,只跟著皇后,住在未央宮偏殿。 前幾次阿謠來的時候還曾經(jīng)擔(dān)心過會不會碰上皇后,不過四公主好像特意打點過,來了三五次,倒是一回也沒碰上過皇后。 是以,此時她比身邊的母親胡氏還要冷靜,兩人走到未央宮大門前的時候,阿謠還不忘低聲安慰母親: “娘,您也不用太憂心了,總歸咱們?nèi)チ丝纯丛僬f?!?/br> “嗯,” 胡氏拍拍阿謠的手, “聽你的。” 母女二人相攜,正要邁進(jìn)未央宮的大門,這一步還沒邁出去,卻是冷不防聽到身后傳來太監(jiān)謙卑恭謹(jǐn)?shù)穆曇簦?/br> “太子殿下,娘娘正在正殿等您呢?!?/br> 然后,是男人低低地“嗯”了一聲。 算是應(yīng)下。 太子殿下…… 普天之下能被成為太子殿下的,還有這個熟悉的聲音…… 除了他,還能有誰? 阿謠的腳步還沒邁出去,就忽地一怔。 一時間,竟難掩面上怔忡。 一旁的衛(wèi)國公夫人胡氏自然也聽見了這些,握著阿謠的手也不禁緊了一緊。 母女二人退后身子,給太子爺讓路,胡氏就不動聲色地將阿謠擋在身后。 阿謠垂著頭站著,感覺到腳步聲愈發(fā)近,她下意識抬頭看過去,才發(fā)覺。 他今日是乘著步攆來的。 到底在他身邊待了約莫兩載,阿謠對裴承翊的習(xí)性了解頗多,知道他素來不愛坐步攆,他本就習(xí)武,身子強(qiáng)健,所以一年到頭也不見有幾回是坐步攆的。 今日怎么破了例…… 阿謠突然想起來,那日太子被她二哥打了一頓。 到今日,倒也沒有追究此事。 還有,聽聞,后來他被皇帝親手執(zhí)鞭,打得皮開rou綻…… 大約,真的傷的很重吧。 不過,這些都輪不到她來關(guān)心。 阿謠也不多看,只一眼,便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雖有這許多想法,面上倒是半點兒也沒顯露出來。 胡氏拉著阿謠福身行禮。 她們生疏且恭敬地說著: “參見太子殿下?!?/br> 那人的步攆沒停,似乎連目光也沒有落到阿謠身上。 只是低聲撂下一聲“嗯”,像是應(yīng)付方才那太監(jiān)一樣,沒帶半分感情。 好像,他們真的從未認(rèn)識過一般。 甚至,他的聲音投進(jìn)風(fēng)里,飄飄渺渺,到最后,阿謠都不記得,他到底有沒有應(yīng)聲過。 …… 母女二人很快被四公主身邊的宮人請到未央宮的偏殿去,似乎是聽說了胡氏也要來,今日的四公主顯得有些緊張,連來請她們進(jìn)去的宮人,都一次性來了好幾位。 阿謠沒有注意到,她走以后,步攆上的男人下了地,在未央宮的漢白玉石階上,站了許久許久…… - 阿謠和胡氏回公府的路上,雨又下了起來。她們今日只乘了一頂小轎,這雨勢太大,險些將小轎都打濕。 這一趟進(jìn)宮,大約知道四公主真有此意,胡氏和阿謠商量許久,還是覺得當(dāng)務(wù)之急要先去問姜詔的意思。不過,胡氏作為母親,是長輩,如此去問兒子的意思,顯得太過,思來想去,便還是叫阿謠先去問問姜詔是什么想法。 阿謠也不敢耽擱,一回到府中,回到映月閣將身上被雨沾濕的衣裳換下來,重新梳洗過,便急急往大哥的住處而去。 不過這一去,不曾想倒是撲了個空。大哥屋里的小廝說,大哥一大早就被公爺叫去,這會兒應(yīng)是在府中的書房。 阿謠也不便在大哥屋里等著,便干脆又往書房去,預(yù)備直接將人堵了。 到了書房門外,阿謠原本是想在旁邊的偏廳等著的。畢竟父親和哥哥有正經(jīng)事,她也不好上前打擾。只不過不曾想,書房候著的小廝十足熱情,一見著阿謠就迎上來,連連說幾聲: “二小姐來了,外面雨大,您快些進(jìn)屋去吧?!?/br> 阿謠聞言,搖搖頭,依照自己方才的想法,只說: “想必爹爹和哥哥都在忙,我先到偏廳等著就是了,什么時候哥哥出來了,勞煩你再喊我一聲?!?/br> “公爺和大公子商議一早上了,如今正事已經(jīng)說完了,剛上了茶,只是隨便說些話,二小姐直接進(jìn)去便是?!?/br> 盛情難卻,阿謠一時不知道如何拒絕,便只是笑笑,沖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門口,預(yù)備敲門的時候,卻不期然聽見書房里傳來那父子二人的對話聲。 先是衛(wèi)國公長嘆一聲,似是感慨: “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愿挺身而出去往江南治水。圣上近日原本就憂思煩擾,今日見這情形,在朝堂上便急火攻心,吐了血??上楦干硐弟娭幸獎?wù),不能在此事上替圣上分憂?!?/br> 姜詔如今也在軍中,以他現(xiàn)在的品階,還不足以入朝,便只能問: “父親人在軍中,便已是為圣上分了憂,不必太過掛心。不過,這江南水患來勢洶洶,竟是還沒定下來由誰坐鎮(zhèn)指揮么?” “倒是定下來了。那人身子不便上不得早朝,還是下了朝以后,才面見圣上,請了命?!?/br> 聽到這里,姜詔心中已經(jīng)隱隱有預(yù)感,門外的阿謠原本覺得挺這些不好,正要走,聽到這一句,雙腿卻像灌了鉛一般,動也動不得。還是書房之中,她大哥問出了她想問的話: “是何人?” “……太子殿下?!?/br> 饒是先前因為阿謠的事情,衛(wèi)國公對太子頗多不滿,可是此一番,太子身上重傷未愈,卻主動請命往江南治水,不管是出于何種命令,都足以令他敬佩。 令朝廷百官汗顏。 連姜詔也不禁感嘆一句: “聽聞此次水患死傷無數(shù),有些地方已有疫癥之兆,太子確實俠肝義膽,憂國為民?!?/br> …… 阿謠的手緩緩垂下來,這回,她不管小廝怎么說,也堅持到偏廳等著,說什么也不肯進(jìn)門去打擾。 - 與此同時。 皇宮,景陽宮正殿。 桓王眉頭緊鎖,似是有些不悅,不過在賢妃面前,多少還是壓著性子,只是問: “母妃為何不讓兒臣去往江南治水?如今倒白白讓太子占了這便宜?!?/br> 賢妃倒是不疾不徐喝了口茶水: “你當(dāng)這去江南治水是個什么好差事呢?” 桓王似乎對賢妃的看法不敢茍同: “可太子才剛因為姜二姑娘的事惹了父皇不快,兒臣也惹了父皇不快,如今在此事上,倒叫太子占了先機(jī),父皇反倒夸贊他深明大義?!?/br> “你當(dāng)母妃不想讓你事事都壓過那太子一頭么?可是皇兒你須知這去江南治水,治得好了是所有治水官員一同的功勞,治的不好,就成了你一個人指揮不當(dāng)。況且江南道遠(yuǎn),大雨潑天,近來聽聞又起了疫癥,此去兇險萬分,母妃如何能讓你冒這個險?” “可是……” 桓王聽著賢妃說的話,自然知道他母妃說的不無道理,只不過他心里還是有些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