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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投胎系統(tǒng)在后宮在線閱讀 - 第65節(jié)

第65節(jié)

    按照段嫣原先的計劃,能引開這人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但此時段嫣卻改變了注意,她痛得忍受不住似的,再次蹲下身,細長的手指在腳踝處輕揉幾下。

    她垂眼,不一會兒那雙清冷的鳳目就沾染了水汽,睫羽濕潤,如月宮神女墜入凡塵,平添幾分不忍。

    “我有些害怕……”她就那樣捏住殷疏袖口,美人指,細長如刃,直能戳到人心間去。

    此時最好的選擇便是轉(zhuǎn)身離去,若再在這里滯留,便定然會陷入設(shè)局之人的局中。殷疏很清楚自己該做什么,他一貫理智,自六年前隨著貪狼將入趙,到如今人人畏懼,誰都暗地里啐他一聲薄情寡義冷心冷血。

    他是該轉(zhuǎn)身就走的。

    但此時,殷疏指尖抵住冰涼衣料,他像是個旁觀者,看著自己彎起眼睛,露出那副市儈圓滑的表情。

    “我扶著您走?!?/br>
    死湖之上落了滿滿枯葉,紋絲不動,臉上卻能露出那么多的神情來。

    殷疏不合時宜地想著:他或許該把那副表情收一收,太過諂媚了。眼睛笑起來時得再彎一些,她似乎總是喜歡那樣的弧度。

    ……

    段嫣失蹤那會兒,含細簡直嚇得心跳都快沒了。等見著段嫣被人攙扶著回來,她當即就落下淚來,泣不成聲,可見是驚嚇過度。

    “好了,我這不回來了?”段嫣笑著拍了拍她,轉(zhuǎn)而介紹起身側(cè)的人,“這是……”

    想起這人也沒有說自己名字,段嫣便稍歪了歪頭,看過去。

    “你叫什么名兒?”

    “郎離,殿下可喚奴郎離?!?/br>
    “這是郎離,多虧了她,我才能回來?!倍捂陶f完,含細才分出心神去瞧這眼生的宮婢,卻一眼就愣住。那面上素凈得很,不涂脂抹粉,可驚人的艷色卻似風席卷而來,過境無物,讓她一下子無暇再想其他,腦內(nèi)空空。

    待回過神來,含細才注意到了段嫣一瘸一拐的模樣,連忙心疼攙扶著她走進殿內(nèi)。

    殷疏被落在后面,他也沒有追上去,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輕捻,若有所思。

    抿了抿唇,他將手背在身后,隨后卻又又發(fā)覺如今身份不適合這個舉動,便將手垂在了身側(cè)。

    “站在外頭作甚?”

    里頭傳來聲音,殷疏低著嗓音應(yīng)了句,才慢條斯理走進去。

    方進去,便沒見著人影。他撩起眼皮隨意往四處看,卻見屏風上搭著見衣服,繡著山水的絲帛后有綽綽人影。

    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地方,殷疏睫羽翻飛,抿著嘴迅速轉(zhuǎn)過身。衣角在空中劃過,甩出烈烈風聲,足以窺得其心內(nèi)倉皇。

    屏風后,段嫣衣裳齊整。

    她神情冷淡,垂手而立,站在個極巧妙的位置。進來的人看不見她,她卻能將對方看得一清二楚。

    過了會兒,她扶著屏風,慢慢走出去,臉上瞬間又是溫婉神色。

    “等久了吧?”

    一派溫言軟語,弱質(zhì)無害。

    殷疏這時才轉(zhuǎn)過身來,眼低垂,他道:“不曾久等。”

    這個名叫郎離的宮婢就這樣暫時跟在段嫣身邊了。而前些日驚鬧滿宮的刺客依舊沒能連根拔起,不過禁軍守衛(wèi),宮中人倒也沒怎么驚惶。人身得到保障,心思反而是活泛起來。

    不少人都因著殷疏化名的宮婢得到泰清公主的青眼而心中嫉恨,三番兩次當著殷疏的面冷落諷刺,再過分的便是暗中使手段,希望借此讓殷疏惹怒公主,灰溜溜離去。

    這些在殷疏面前,無異于班門弄斧,兩三下便解決了。

    他仍然好好兒的跟在段嫣身后,直到那日碰上了張成端。

    五十大板,怎么也得數(shù)月靜養(yǎng)。張成端不過休息數(shù)日,竟然又進宮來了。

    烈日當空,那人穿著慣穿的玄色錦衣,臉色蒼白。

    見他還能走動,段嫣便知那日昌平帝到底還是手下留情了。大概是舍不得這么一枚棋子,留著,以期長效。

    兩人迎面相對,張成端在距離段嫣數(shù)步的地方停住。他高高突起的眉骨在慘白的臉色下都柔和了幾分,下頜線條干凈。

    張成端不說什么,只壓著眉眼,張狂擋住去路。

    直到被一道凌厲視線蜇了下,他才輕慢地撇開眼神,落在段嫣身側(cè),個子極高神色冷淡的宮婢身上。

    第77章

    張成端只淺淺看了一眼, 便移開視線,壓根未將面前的宮婢放在眼中。他傷勢未愈,這樣站著也是極大的折磨, 但神色上倒是很隱忍,不露痛色, 很有幾分鐵骨錚錚意味。

    他嗓音低沉沙啞, 說話隨意:“婢子無禮,公主早些打發(fā)得好?!?/br>
    當著段嫣的面就說她身邊的宮婢無禮, 這實實在在是在打段嫣的臉。但他本人卻沒任何察覺,似乎只是直言說出實情。

    段嫣臉色未變,也不打算同張成端牽扯過多, 便只點了點頭, 欲繞道而過。殷疏停了下來, 他那張稍稍修飾過的美人面上, 瞬間泫然欲泣,明明身形高,卻也能作出小鳥依人狀,在段嫣身邊柔弱哭訴。

    “這位大人何必言語傷人?奴婢即使再不成器, 那也是殿下的人,您如今越過殿下管教,難道是不將殿下放在眼中么?”

    他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 肩頭輕顫的模樣做得十分到位。

    張成端本身名聲便不好, 加之時常壓著眉眼, 自帶生人勿近氣場,張狂不羈,行事肆意,正巧對上了殷疏的控訴。于是不光段嫣身邊跟隨的一些小宮婢, 就連張成端身邊的人都忍不住覷了他一眼,心內(nèi)也覺得這位小侯爺管得太寬,要惹公主殿下生氣了。

    段嫣不做表態(tài),含細倒是皺了皺眉。她很是看重規(guī)矩,段嫣尚未說話,這宮婢便先開了口,顯然是規(guī)矩學(xué)的不行。

    不過,那話說得卻極稱含細心意,比起宮婢的不懂規(guī)矩,顯然是張成端這態(tài)度更讓她不喜。于是她也沒有多追究,只沉默著等待自家主子的動作。

    殷疏斂目,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余光偷偷打量段嫣,見她臉上完全沒有被挑動的怒氣,便不動聲色移開視線。

    隨后又喊了聲:“殿下。”

    段嫣的反應(yīng)并沒有讓他退卻,反而更感興趣了。他輕輕喊著段嫣,說話時唇總是微微上翹,未語先笑,顯得態(tài)度可親。

    他這樣像是孩童發(fā)現(xiàn)了極感興趣的東西,眼睛都亮了起來,先是小心翼翼試探著,確認安全之后再慢慢探出身,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想要更多的,如今得到的總是不滿足。

    段嫣撩起眼,瞥了身側(cè)這人一眼。然后她慢慢勾起嘴角,笑起來,一字一句朝張成端道:“小侯爺只管好自己身邊的人便行了,我的人,無需cao心?!?/br>
    她說話的時候沒有錯過身邊這個自稱郎離的宮婢的神色,眼中滿是思量。

    段嫣將人留在身邊顯然是另有打算,自然,身份也是已經(jīng)派人查過了。

    經(jīng)年失修的宮殿其實也有幾個當差的宮人,一般是苦差,沒人脈沒手段的人才會被扔到那種地方守宮殿。

    郎離就是在那種地方當差,性子孤僻,少有出來走動。見過她幾次的宮婢都說這人陰森得很,幾乎沒怎么說過話,也從未見過同誰關(guān)系好。

    當然,這僅僅證明了存在郎離這個人,并不是隨口胡謅出來的身份,但也不能證實旁的。

    段嫣收斂思緒,在張成端沉默著讓開之后,帶著人便從他身旁離去。

    ……

    “殿下,您真想好了?”

    寢殿內(nèi)只有段嫣同含細,她說完自己的打算之后,含細便神色怪異,忍不住問道:“這樣真的能行嗎?”

    無怪乎含細聽到這個計劃的時候會這般驚詫,因為那實在有些不嚴謹。

    她整張臉都皺起來,止不住地念叨:“您說那郎離,真的會來?要是她不來,那您現(xiàn)在做的不就打了水漂了?”

    段嫣閉著眼小憩,任由含細在那兒絮絮叨叨,沒有再出聲。漸漸的,含細便止住了話,室內(nèi)驟靜。

    “試過了才知道……”她揉著額角,聲音很輕,顯得飄忽。含細卻慢慢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翌日。

    段嫣如常晨起梳妝,早食飲粥。

    含細將玉碗呈上去,段嫣用了幾口便作罷,揮了揮手將粥撤下去。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段嫣就臉色發(fā)白,嘴唇漸漸泛上青紫色。她悶哼一聲,整個人軟軟倒下去。

    殷疏正立在一旁,段嫣倒下去的時候他愣了一下,而后很快接住了人。如墨的眸子里閃過復(fù)雜情緒。

    含細大驚失色,連忙過來查看段嫣的狀況,并不忘派人去請?zhí)t(yī)。

    殿內(nèi)亂作一團,有人突然顫聲叫道:“這兒有一封信!”

    展開一看,竟然是讓段嫣用從一物交換解藥。

    含細看到信后,勃然大怒,顯然是知曉信上所說之物為何。她焦躁地在殿內(nèi)踱步,不知該如何是好。

    段嫣被扶著躺好,殷疏站在一旁看著她,突然轉(zhuǎn)頭問道:“含細jiejie可知道信中所說是何物?”

    含細一臉猶疑,最后還是嘆了口氣,道:“前些時候,陛下命公主查趙國使臣的事情,隨后便發(fā)現(xiàn)身亡的一位使臣那兒,丟失了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公主昨日才有了些線索,沒想到今日便中了旁人的毒計。”

    “所以說,那東西并不在公主手中?”

    “當然不在,要是已經(jīng)拿到那東西,我又何必在這兒干著急?!?/br>
    兩人的談話到此為止,太醫(yī)很快就趕到。他為段嫣診脈之后,額頭汗水一顆一顆往下掉,可見其心內(nèi)不平靜。

    “公主情況如何?”含細焦急出聲。

    那太醫(yī)抖著手,最后長嘆一聲,道:“公主所中之毒,聞所未聞?!?/br>
    含細臉色瞬間灰暗下去,她難以置信地倒退幾步。卻終究還是打起精神,言語之間頗多威懾,讓太醫(yī)注意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看到段嫣中毒一幕地宮人都限制起來,避免段嫣的事情鬧得人人皆知。

    她主動朝殷疏解釋道:“那東西,就算是陛下也不見得會輕易放棄,若是讓他知曉此事,公主便更是兇多吉少了。如今,公主能靠的,只有我們了。”

    含細眼睛里燃著火,像是從灰燼里重新冒出了火星子,越燃越旺。

    “你且聽我說……”

    屏退眾人之后,含細悄聲將她知道的所有消息和線索都告知了殷疏。末了,她眼含鼓勵,“公主頗喜歡你,力排眾議,將你帶回了坤寧宮,如今便是你報答公主的時候了?!?/br>
    殷疏垂首斂目,看不清神色,卻也沒有推拒。

    照含細說的那樣,這件事沒有傳出去,誰也不知道如今雍皇宮中,嫡出的泰清公主已經(jīng)中毒陷入昏迷。

    王皇后坐鎮(zhèn)宮中,宮婢內(nèi)侍沒一個敢說些不該說的。只有那些親信,才能出宮辦事,其余人都終日困在坤寧宮內(nèi)。坤寧宮內(nèi)的宮人也都人心惶惶,不管怎樣,都盼著泰清公主早日康復(fù)。

    ……

    “您說郎離知曉那東西的下落?”

    前夜,段嫣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含細想到那喚作郎離的宮婢的驚鴻之態(tài),覺得這也是合情合理。像那般長相的人,怎么看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

    如今段嫣說這人來歷可疑,倒是讓含細覺得合該如此。

    想了想,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實在多余,含細便說起旁的事來。

    “郎離這人,還真是奇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