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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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沒有繼續(xù)動作,只是靜靜站在床外,完全不像個被昌平帝命令著將要做那些事的人。 段嫣保持著一個昏迷的人的呼吸頻率,沒有再抗拒吸入那股異香。而隨著時間的過去,段嫣發(fā)現(xiàn)身上因為藥性還殘留的那些僵硬,如同潮水一般消退了。 似乎是,這股異香的功勞。 殷疏站在那兒,雙手僵硬地垂在身邊,他將貼身的玉佩放在段嫣身邊之后,就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玉佩是難得的解毒奇物,天然帶了異香,聞之心脾俱清。對他身上的毒素也有很大的緩解作用。 他是被昌平帝秘密召到大雍來的,來之前甚至不知道此回來大雍的目的。只是解藥捏在昌平帝手中,他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聽從對方的命令。雖然已經(jīng)有了解毒的奇玉,但為了讓昌平帝放松警惕,殷疏還是來了。 昌平帝身邊假扮內(nèi)侍的侍衛(wèi)來告知他要做什么的時候,殷疏愣了半晌,然后才恢復(fù)常態(tài),在那侍衛(wèi)懷疑的眼神下點(diǎn)了頭,表示自己清楚。 他覺得此事實在是荒謬,又覺得由昌平帝做出來,也是合理。 玉佩能解百毒,大概過上一會兒,面前的人就能醒了。 她醒來之后,自己應(yīng)該說什么?要解釋這件事情?還是說,直接告訴她,自己會站在她那邊,好讓她無需擔(dān)憂? 喉結(jié)滾動幾下,殷疏耳垂?jié)u漸染上紅色。他深深吸了口氣,眉宇間浮上掙扎的神色。像是一個溺水的人,面前擺著一根腐爛的繩子,一拉就斷。但在對于生的渴望之下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攥住那根繩子,但另一邊他又清楚的知道這根繩子并不會成為他救命的東西。 明知結(jié)局是什么,卻還是伸出了手。 殷疏蹲下身,那雙純?nèi)坏煤翢o雜質(zhì)的眼睛半垂著。他如今已經(jīng)生得很高了,清瘦頎長,臉上帶著沒有沾染俗世的干凈氣質(zhì)。蹲在床邊的時候似乎是在守護(hù)著自己最珍貴的寶物。 他抬起眼看面前人的睡顏,耳朵越來越紅,過了一會兒又垂下眼,沒了動靜。 一息、兩息、三息…… 一只手抬了起來,蒼白的指尖落在段嫣散在榻上的發(fā)絲上。 殷疏垂著眼不敢看,指尖卻輕輕捻了捻那小縷頭發(fā)絲,然后那張缺少血色的臉,猝然之間就染上薄紅。 他抿著嘴,眉眼依舊是平淡的模樣,看不出來神色,只有面上顏色越來越深的紅云暴露了心思。 床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然后毫無預(yù)兆地睜開了眼。 殷疏那只手飛快收了回來,整個人踉蹌著慌亂退后幾步,恍若收到了此生最大的驚嚇。 “攝政王怎的在此處?”面前傳來恰到好處帶著疑問的聲音。殷疏閉上眼,輕輕吸了口氣,而后又睜開,那只手自然而然地背到身后。“殿下醒了便好。” 這人的話完全對不上,段嫣也沒有計較,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那里還有些薄紅尚未消散。她淺淺笑了下,道:“還要多謝你?!?/br> 第106章 風(fēng)停之時, 湖面泛起的漣漪總會平復(fù)下去。 幾息之間,相比于之前的慌亂,殷疏面上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來了。他冷靜地開口, 用一種談判的口吻道:“殿下可想知道,此事的主使者是誰?” 像是借著佯裝出來的淡定, 急于與先前的事情劃開界限。前一秒露出柔軟, 下一秒就緊緊合上蚌殼。 不過這也恰好和了段嫣的意。 如今這種情況,能多一個盟友再好不過了。于是她接著話問了去:“是何人?” 是誰設(shè)計的這些事情, 她自然知曉,只不過她還是想看看殷疏會說些什么。 “陛下于落云城受襲,牽及舊傷, 怕是命不久矣?!币笫枭裆? 扔出了這個驚天消息。 “四殿下出身高貴, 乃是嫡子, 卻外家強(qiáng)勢,年歲不足,恐難以勝任,有外戚干政之險。故而您父皇選擇了大殿下。” “故而, 才有了今日之事?”段嫣了然點(diǎn)頭。 除了昌平帝身上的傷勢,其他的事情都和段嫣想的差不多。就算被自己的父親這般算計,她也沒有露出悲痛的神情, 就如同沒有感情的冷血怪人。 世人崇尚孝道, 這種行為在旁人看來是離經(jīng)叛道無視綱常。 可殷疏卻沒有露出一點(diǎn)異樣, 仿佛不管段嫣怎樣做,都不會怪異。 他甚至在這種被束縛住的世俗里,說了更加大逆不道的話。 “我可以幫您……”殷疏聲音很低,只說了這短短幾個字, 其中意思卻十分明顯了。 不論是第一回 在宮中選伴讀時,還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攝政王,殷疏對段嫣一直用著尊稱。即使兩人的身份平等,他也從未拋下以往的習(xí)慣。 或許是沒發(fā)覺,也或許有意為之。 一點(diǎn)寒風(fēng)夾雜著雪粒子從開了一條縫的窗里卷進(jìn)來,段嫣稍稍瞇起眼。 世上有個說法叫作情有獨(dú)鐘,也有個詞是心有靈犀。這總是讓人感覺極為奇妙。她并不曾同殷疏有過什么形影不離的歲月,也沒有推心置腹的溫情,相處的時間不算久,志同道合更是沒有。但她能很清楚地知道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也很清楚,自己在對方面前是什么樣子。 一眼能看到最真實,不必偽裝。 就如此時,她不用假惺惺地做出被父親背叛的悲傷模樣。聽到昌平帝命不久矣的消息時,她也不用進(jìn)行震驚、慌張、難以置信、痛苦的一系列程序。 段嫣笑了起來,像是暢快極了。 “你怎么幫我。” 帶著質(zhì)問般的強(qiáng)硬,又有些旁的意味。段嫣直直問了回去,對殷疏的話沒有表示相信,也沒有袒露不信任。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旁人怎么對她,她便以同樣的路數(shù)還回去,分分毫毫算得清清楚楚。昌平帝想讓她為未來新帝鋪路,用了這么多手段算計想必不會善罷甘休,定還有什么后手在后面等著。 只要明白他的目的,其實什么事都能解決。 段嫣沒有問殷疏出現(xiàn)在這里,是同昌平帝有什么樣的交易。反正一開始的目的不會是好的,對她而言更是充滿惡意。她等著殷疏的回答,卻發(fā)現(xiàn)對方只是靜靜看向自己,嘴微微抿著。 想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說出口。 后面還有事情要準(zhǔn)備,段嫣打算先走。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昌平帝應(yīng)該是想上演一出“撞破幽會”的戲碼,繼而逼得她不得不倉猝出嫁。 這樣的戲碼,段嫣并不想成為里面的主角,她再次看了殷疏一眼,見他還是不打算說什么,便轉(zhuǎn)身打算離去。 轉(zhuǎn)身的一瞬間,殷疏卻突然開口了:“現(xiàn)在還不是您同他正面對上的時候?!?/br> 段嫣停住腳步,回過頭,“攝政王這話是何意?” “我身上的毒尚未解清,仍舊受陛下的挾制。如今聽命于陛下,也是無奈之舉?!币笫璞荛_原先的話題,先把自己的弱勢提了出來。 “陛下命令我,同時也信任我。現(xiàn)今陛下傷勢嚴(yán)重,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我可以當(dāng)您置在陛下身旁的暗樁,向您傳遞旁人不知曉的消息?!?/br> 殷疏直直看向段嫣,他列出了一條條清晰的利益,有條有理敘述著好處。同時又將自己受制于昌平帝這件事提起,這是他在段嫣面前示弱。 但…… “你想要什么?”段嫣挑眉問道。殷疏只說了他能帶來的一項項利益,而需要用什么來換,卻是只字未提。 不論從哪個方面看,殷疏的提議都很有誘惑力,沒有人能拒絕。 段嫣也是如此,她笑得意味深長,坦蕩地對上面前人的目光?!皵z政王說了這許多好處,那么,我們要以何種方式合作?或者說,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讓陛下,賜婚。” 經(jīng)過前面冗長的鋪墊,終于還是說出了這句話。殷疏呼出一口氣,像是終于踏出了那一步。 在昌平帝過來之前,親自過去請他賜婚,讓他以為什么都按照著自己的計劃進(jìn)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于他和她兩方都有益處。他知道,這樣存粹的利益關(guān)系,段嫣是不會拒絕的。 * 上元佳節(jié)的夜宴上,昌平帝突然離席,帶著幾個人匆匆趕往某個地方。一些心思活泛的人想要跟著去看看,卻被昌平帝留下來的人手擋在了原地。 這或許就是昌平帝自認(rèn)為的最后一點(diǎn)仁慈。即使是他設(shè)的局,卻又想維持那點(diǎn)稀薄的慈父形象。沒讓不相干的人知曉有關(guān)段嫣的事情。 在昌平帝走后,王皇后張貴妃同淑妃才一個接著一個從外面回來,似乎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腳,回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昌平帝同段嫣都不見了。 在場的人瞬間注意到,王皇后臉色瞬間白下去,那雙眼睛沉得嚇人。于是她們剛回到席間,又匆匆離去。 風(fēng)雨欲來的感覺充斥著這個本該喜慶的夜宴,皇宮主人連連離去,宴會已經(jīng)形同虛設(shè)。但席間還是沒人敢隨意走動,生怕一不小心就撞見了什么皇室秘辛。 席中眾人等了近乎一個時辰,才看見到昌平帝回到席間。他神色愉悅,只是臉上更加慘白。沒人敢問什么,誰都是裝聾作啞的一把好手,繼續(xù)維持什么都不知曉的吃吃喝喝樣子,待時間一到,昌平帝說完話后,就都飛快離開了雍皇宮。 第二日。 那些感覺有大事將要發(fā)生的人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還未到午時,昌平帝為泰清公主賜婚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都。 泰清公主是誰?那可是昌平帝登基后出生的第一位公主,占嫡占長,身份尊貴。京都不知曉多少人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這位及笄,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機(jī)會。人人都認(rèn)為,就算不是尋遍天下,王皇后至少也會把京都適齡的世家公子給翻個遍來給泰清公主擇婿的。 沒成想,竟然這么悄無聲息地,就賜了婚。 眾人震驚完之后才想起來去詢問這件事里的另一個人。 殷疏? 這是哪家的公子?怎的完全沒有印象?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泰清公主被賜婚給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叫作殷疏的人的消息,再次成為京都眾人火熱議論的話題。 坤寧宮內(nèi),王皇后神色冰冷,手里一封書信已經(jīng)被捏得看不清字跡。昨晚她本待在席位上,白芍卻突然接到了消息說王氏那邊有要事找王皇后商議。白芍將此事告知王皇后,王皇后便去了。 殿外,她的胞兄王高懿正在那兒等她,王皇后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直到回了殿中,才知這是一場調(diào)虎離山之計。設(shè)計的是她如珠似寶捧在手心里的女兒,而設(shè)計她的人,不光有枕邊人,還有本以為是血濃于水從未懷疑過的王氏親兄。 王皇后克制慣了,這時候卻忍不住冷笑幾聲。 “當(dāng)真是好得很,好得很!” 這時候能待在殿內(nèi)的,只有親信。張貴妃同淑妃同樣也臉色不好看。她們昨晚被昌平帝使了手段,絆住了腳,等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段嫣不見了。 張貴妃發(fā)怒時毫不掩飾,一雙眉都擰成結(jié)。淑妃倒是喜怒不外露,這時候嘴邊還能掛著一抹笑,面色柔和,可誰都能看出來這掩藏在柔和之下,令人心驚的寒意。 見這三人一副要去同昌平帝拼命的模樣,段嫣緩聲寬慰:“并沒有出什么事,現(xiàn)下咱們需要的只是忍耐而已,萬萬不可沖動?!?/br> 為了讓她們安心,段嫣也說了自己和殷疏的合作。 淑妃卻是另有看法,問了一句:“賜婚一事,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解決完這件事之后就一拍兩散。還是,你看中那人?” 這話提醒了王皇后與張貴妃,她兩人都看向段嫣,等著聽她的回答。 “暫且,看看?!倍捂绦α诵?,沒有說到底怎么樣。但看著她這態(tài)度,王皇后同淑妃眼里都閃過一絲了然。 淑妃同張貴妃是為了段嫣的事情才急匆匆趕來的,這會兒段嫣的事情她們大致有了個底,便也要回宮了。段嫣起身相送,行至宮門口,看到了張成端。 今日還是飄著鵝毛大雪,路上蓋了厚厚一層,宮人還沒來得及除掃干凈。 張成端站在坤寧宮門外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沒有撐傘,肩頭已經(jīng)覆了一層深白,頭頂眉梢也俱是落了細(xì)碎雪花。見到宮門口有人出來,他才往前走了一步,身上的雪簌簌落下。 張貴妃一抬眼就瞧見這人,又驚又怒,繼而又是心疼又是恨其不爭。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臉上有一瞬間變得猙獰。淑妃瞄了眼那邊,淡淡收回視線,難得主動同張貴妃說了一句話。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