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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了索橋以后,穆則寧便領(lǐng)著他們從斜坡上走了下去,便到了奈河水的岸邊。 程然抬頭一望,就看見了奈河對面的界碑上寫著酆都城三個字。 盡管小師妹自己也能飛得過河去,但穆則寧還是免不了將她當(dāng)成小孩看,畢竟她也才十幾歲,若她也是狐族,這個年紀(jì)都還是天真懵懂的妖狐寶寶而已,他便低頭詢問她:“小師妹,我?guī)氵^去?” 程然知道他是怕她掉進(jìn)奈河,便點(diǎn)點(diǎn)頭,對他笑了下,道:“謝謝穆師兄?!?/br> “走了。”穆則寧提醒了幾人一聲,便攬過了她的肩膀,不過片刻間就已經(jīng)在對面的酆都城落了地。 穆廷也隨后自己飛了過來。 至于孟觀言自從進(jìn)了冥界以后就是一副沉默的樣子,但因?yàn)樗揪褪菓猩⒌男宰?,程然只?dāng)他是懶得說話,等他過來以后才一起往酆都城走。 酆都城的城門口站著兩個黑衣鬼差,手里還拿著叉戟,看守著城門口。 當(dāng)看見他們幾個過來時,一個鬼差便道:“可有冥府令牌?” 穆則寧便將令牌給他們看了,鬼差便不再說什么,只做了個請進(jìn)的行禮姿勢。 程然看了一眼冥府那畫了個鬼頭臉的丑令牌,心想青丘雖是妖族,但與天族統(tǒng)領(lǐng)的冥界關(guān)系似乎也還不錯,大概是因?yàn)榍嗲鹨蛔逡渤鲞^很多狐仙的緣故。 進(jìn)了酆都城以后,程然便看見了傳說中的羅剎鬼市,在這兒,有鬼,有妖,甚至還有妖或者凡人,只要有冥府的令牌誰都可以來這兒,并不歧視任何一族的人,他們可以在這兒進(jìn)行各種的交易。 但若是在外面就不行了,因?yàn)檠宀粴g迎仙人,而天族更是將妖族拒之門外,至于凡人就更是被這兩者皆拒之門外的卑微種族了。 程然一看見鬼市被震驚了,不是因?yàn)楣硎斜旧淼姆N族繁多和熱鬧,而是因?yàn)檫@鬼市里的鬼也太多了吧,幾乎是街上都站不住他們了,滿天空飄著的都是鬼魂,他們口中還會發(fā)出一些有些瘆人的哭聲或者叫聲。 不等她問,穆則寧便主動解惑:“七月初七,鬼門大開?!彼D(zhuǎn)頭看向她,接著道,“今日便是百鬼夜行之日,也是奈河幽冥花開之時?!?/br> 聽他這么一說,程然便懂了,她知道冥界是有個七月七開鬼門關(guān)放鬼魂回上面一趟的規(guī)矩,這條規(guī)矩也還挺有人情味,讓那些思念親人的鬼魂可以再回去看他們的親人最后一眼,之后便要喝了孟婆湯忘卻前塵,重新開始嶄新的一生。 程然想了下,又問:“若是這些鬼魂出去了便不回來呢?” 穆則寧看著這些飄蕩的鬼魂沒什么情緒地道:“他們身上都被下了禁制,若是太陽升起之前不能返回冥府,便會魂飛魄散?!?/br> 正說著,穆則寧忽然拉了她一把,她側(cè)頭,便看見有兩個鬼差押著一個男子從她身旁走過了,這個男子一身粗布衣衫,容貌卻是十分清逸,只是那神情特別陰郁,渾身也死氣沉沉的,給人一種特別壓抑和危險(xiǎn)的感覺,在他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忽然側(cè)頭看了他們幾個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時頓了一頓,隨即又仿佛漠然地轉(zhuǎn)回了頭。 不知為何,程然覺得他的眼神特別讓人不適,他看她時的眼神明顯與其他人不同,就像是透過她看見了別的什么人,又像是在看什么惡心之物似的,充滿了深惡痛絕的感覺。 穆則寧也注意到他的眼神了,便道:“小師妹不必在意,那人身上還有一絲幾乎消失的仙氣,看那樣子,應(yīng)是犯下重罪的仙魂?!?/br> 程然在看見他身上的仙氣時也猜到了這一點(diǎn),在天族也只有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的仙人才會交由冥界處罰,而剛才那仙人身上幾乎全是鬼氣了,她不知道他經(jīng)歷了什么,但這種仙人內(nèi)心一看就充溢著黑暗的情緒,會那樣看她也就不奇怪了,她便也沒有在意。 第11章 過了鬼市,他們便來到了奈河橋下,而幽冥花便長在奈何橋下的這片河水里。 此時,幽冥花還沒開放,河里就只是一簇簇的綠葉飄著,河面上還發(fā)著幽幽的紫色詭譎光芒。 他們就站在岸邊等花開。 程然轉(zhuǎn)頭,就看見奈河橋上頭的鬼魂正在排著隊(duì)去喝孟婆湯,孟婆卻也并不是個老婆婆,而是個風(fēng)流嫵媚的紅衣女子,有些鬼魂毫不猶豫地就喝了湯往輪回道投胎去了,有的鬼魂卻猶猶豫豫淚流不止惹得后頭排隊(duì)的不住催促。 就在她要收回目光的時候,卻忽然注意到了方才在鬼市有過一面之緣的布衣仙魂,他正被鬼差壓著走上奈河橋,應(yīng)該也是要被送往輪回道的,看那鬼差對他特別戒備嚴(yán)肅的表情,顯然,他投的多半不會是什么好胎。 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那仙魂驀地轉(zhuǎn)過臉,對上了她的視線,那目光同先前簡直沒有半分區(qū)別,依然那樣像是用盡所有情緒在憎惡著她一樣的。 程然蹙了眉頭,沒弄明白她是哪里讓他這樣憎惡,他卻已經(jīng)轉(zhuǎn)回了頭。 “小師妹,你看,花苞已經(jīng)出來了。”穆則寧的聲音忽然在她身邊響起,“再有半個時辰的樣子便會開了?!?/br> 程然這才回過神,看向了奈河的水面,便看見綠葉間緩緩地正在長出一個個花苞,花苞的顏色是暗紅的,有種艷麗又奇異的美感,可以想見開放時會有多灼灼美麗。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自己仿佛能感知到這幽冥花的情緒,它們似乎非常高興非常激動,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出花來,而這花苞也的確是在隱隱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