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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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駮部、袁塘部主管俘虜收容,十八萬人繳械就擒,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別押送后方陽壩、澗孝城、水武區(qū)監(jiān)視看管,之后的編隊,轉(zhuǎn)移,受訓(xùn)都已經(jīng)布置妥當,目前未出現(xiàn)任何sao動?!?/br> “好,辛苦您們,那些將士身經(jīng)百戰(zhàn)意志頑強,來日招撫必然困難重重,但切記不可折辱。” “是!” 在袁塘、饒文林、茹遂、灰駮一眾匯報完畢,徐守文溫吞地開了口:“各級官吏下放到各處已有月余,按照陛下的旨意,勉慰官吏,撫循百姓,理冤結(jié),施恩惠,不過,”他輕輕一頓,眾人的呼吸也跟著他停滯了剎那,“不過目前成果不大,很多下屬反映當?shù)匕傩蘸懿慌浜希踔僚c通城一般無二?!?/br> 潔白的雪片卷入辛鸞的眼睫,年輕的帝王倏地眨動了下眼皮,側(cè)過頭,怕冷般緩緩袖住兩手:“一般無二啊……” 他低聲嘆:“那真不是什么好消息?!?/br> 就在兩個月前,十月十五日,辛鸞率眾領(lǐng)通城,人還在恒貞廷內(nèi),城中百姓卻已經(jīng)開始動亂,那些人不是正規(guī)軍,拿起武器的時間還沒有十五日,通城官吏開城投降,他們見辛鸞進城,忽然間聯(lián)絡(luò)著發(fā)起反抗。 令辛鸞驚心的是,這抵抗不止一戶兩戶,而是千郭萬家,一時間城內(nèi)喊聲震天,他城中護衛(wèi)列隊的禁軍當即遭遇了四方攻擊!恒貞廷內(nèi)投誠的文官瑟瑟發(fā)抖,辛鸞立于殿上,既驚且怒,命人火速飛馳調(diào)兵,兩個時辰內(nèi)掃平城中動亂。 緊接著,歷時兩年有余的中境戰(zhàn)役里最離奇的廝殺開始了。 西南的騎兵、步卒、弓箭手涌入了通城,發(fā)石車、撞車、望樓車、沖棚車駛進了通城,主君被困,任是哪個方面軍的統(tǒng)帥都會全力以赴,可這些百姓哪里能和辛鸞那些能征慣戰(zhàn)的將士們抵抗?大量的動亂者被殺、被擒,可是這抵抗仍然沒有停止,通城的百姓就像是一群決心要與獅子搏殺的麋鹿,許多看著家中殷富的中年人身上連個像樣的衣甲都沒有,拿著家中的砍刀棍棒帶著人就出來送死。 最開始一個時辰,西南軍還能砍瓜切菜,毫不手軟,可越殺他們越遲疑:這不是敵人罷?這他媽是敵人??? 通城的老老少少一齊加入戰(zhàn)斗,在閣樓,在街巷,在集市的拐角,呼號聲此起彼伏,鮮血急而亂地迸開,他們明知必敗,還是要借著熟悉的地形打到逐屋巷戰(zhàn),西南軍沒遇到過這么弱還這么難纏的百姓,他們像起起落落的潮水,兀自奔涌抗爭,不可理喻。 整整三個時辰,臨近通城的幾個營不斷地投入兵力,投石不斷地轟擊著通城的高點,可這都打不完。辛鸞的皮膚一分分的發(fā)緊,喉嚨里凝著森森的鐵銹氣:他從未遭遇過這樣的敵人,他從未把他們當做敵人! 武烈王遠在弋陽大營聽說了這個情況也是驚駭,立刻放下手中軍務(wù)帶著兵親自來接他的主君,是時,西南將士們陷在通城人海之中早無斗志,主君一經(jīng)救出,武烈王當即下令所有人退出通城。 這根本就是毫無道理的一場仗,再殺下去,只不過是換一場勝負俱傷。 辛鸞回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飛魚夫諸,雪白的輕裘上金線繡著騰飛的鳳凰,急促地拖過監(jiān)牢的石階,泛出卓然的粼光。他一手按在森森寒鐵之上,朝著牢中之人森嚴發(fā)問:“辛澗氣數(shù)已盡,將軍何故不降?” 他比辛澗差嗎?難道他比辛澗更嚴酷無道嗎?他已做了最大的安撫,他們憑什么不肯歸順?! 可是夫諸看都不看他,背著身子,執(zhí)拗道:“兩年前中境曾于雪瓴宮熱情招待陛下,陛下又為何攻我城池侵我家園?” 辛鸞一拳砸上鐵欄:“你們本可以一開始就站在寡人這邊!” “兩霸相爭,陛下叫我們?nèi)绾为毶破渖恚俊?/br> 夫諸倏地于陰暗中回轉(zhuǎn)過來,目光猝然似電:“中境四戰(zhàn)之地易攻難守,東西兩帝,是此是彼,到底有何分別?” 雪繚亂地下—— 月初更兼落雪,只襯得夜色深沉。 “依末將來看陛下就是太仁慈,西南軍軍紀整肅秋毫無犯,您如今只是派了小股部隊駐防,通城便如此反抗,那等您將來一統(tǒng)江山,他們又要如何?”一直沒有手滑的從從此時忽然開口。 這些日子從從一直四處奔走勸降,中境一部分人本就翹首東境王師,而因他原本的東境身份,無疑起到了很大的示范作用,辛鸞這段時間對他也多有倚靠,為他安排護衛(wèi),準其行走近前。 “卑職附議?!痹烈驳?,“這些人不滿意陛下,不滿意辛澗,難不成還想自立???” 灰駮:“是啊,陣營不同時抵抗還能體諒,可是都到這個時候了,他們還要鬧成哪樣?” 饒文林:“陛下,不能再心軟了,您原本就是應(yīng)該進駐通城的,那里輻射整個中境,恒貞廷也比這里更體面闊敞,就是因為這些不識時務(wù)之人,您已經(jīng)退而求其次了,現(xiàn)在他們還不滿意,這也太過不識好歹!” “陛下如今已坐擁西、南、中全部土地,接收三十萬裝備,麾下五十萬大軍,天下雖大,您手握江山,卑職說句不好聽,便是您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他們又能奈您何?屬下們?nèi)舨唤o他們些厲害瞧瞧,還真以為我們西南鐵軍可欺!” 風(fēng)雪灼人,辛鸞垂下眼睛:“那你們的意思呢?” “不重罰不足以平民亂,臣請重罰!”從從率先道,“一則將反抗分子全數(shù)投入大獄,壓此叛逆之風(fēng),二則戰(zhàn)壕之中還有數(shù)萬敵軍尚未收斂,可以將尸身堆疊培土,建造‘萬人觀’以威懾天下不臣!” “呵?!?/br> 輕倏地,鄒吾忽地嗤笑一聲。 整個回廊小亭,剎那間被這一聲笑攪動了氣場,剛剛還能言善辯的將軍們都情不自禁地扭過頭去,看著武烈王神色寡淡地從石凳上站起,不疾不徐地,拂落了衣擺上的雪花。 從從屏息,眼中頓時閃過一線倉皇,他此言別無他意,若有他意也是有心為鄒吾的功績立碑立威,可是那男人似乎并不領(lǐng)情,掃下身上雪,緩緩抬頭,將目光轉(zhuǎn)向他:“他們縱然是敵人,也是戰(zhàn)場上盡忠之人,‘萬人觀’何等陰鷙,你怎可興如此折辱?” 說罷,多余一眼也沒再看他,冷冷地轉(zhuǎn)身便走了。 武烈王很少在陛下議事時說話,更很少落別人的臉面,雪夜中燈燭燃得熾盛,等他轉(zhuǎn)出回廊不見身影許久,這些將軍們才發(fā)覺自己的后脊已繃得僵直,再回看眼前的陛下,只見他黑氅白雪,眉眼喜怒難測,許久才道了一句,“大家都先回罷,寡人再考慮考慮。”眾人這才喘出一口氣來,行禮離開。 大雪紛飛,一層層的鋪蓋,腳踩上去錚錚有聲。 辛鸞回房后先去了黑色大氅,抖落身上積雪,他里面穿著月色的織錦白袍,雪夜紅燭,更襯著人素雅修拔,清俊動人。 “你怎么了???” 辛鸞坐到榻上去,見鄒吾擰身背對著他躺下,只好枕在他的身上,探腰去看他的臉色:“你不滿我用他,也不必對他這么大的意見罷?” 鄒吾閉眼抱臂,眉心一蹙:“別瞎說,我懶得針對他?!?/br> 辛鸞笑了,壓在他身上推他,“還說沒有?你以前才不會在一群人面前搶白誰,你打敗了他,他不記恨,反而很欽佩你,你干嘛待他這么苛刻?” 鄒吾翻過身來,低頭看順勢趴在他胸前的辛鸞,“你看得上這人?” 辛鸞:“誰能幫我我用誰,中境一役我們是打贏了,可是我們沒打贏人心,他公開表示支持我,為我奔走勸降,我為何看不上他?” “可他是如何勸降的?” 鄒吾騰地坐了起來,小小一方榻上逼視著辛鸞,眼底閃出暗怒的光:“他是為你含章太子嗎?他是因為你贏了?!た诳兹敢呀?jīng)被辛澗殺了,守,你們是守不住了,逃,你們又能逃到哪里去?你們不是希望和平???不是不喜打仗???結(jié)束戰(zhàn)亂最好的方式就是投降,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陛下總是要善待那些及早歸順他的人,晚投不如早投,晚降不如早降……’” 鄒吾像是困于呼吸一般,艱難地喘出一口氣來,“他只是個會趨利避害,見風(fēng)使舵的小人而已,他心里裝的既不是天下也不是黎民,既沒有公理也不是道義,青山有幸,長埋忠骨,袞袞諸公,不費江河!‘萬人觀’,真難為他想得出!他自詡聰明,自己渾渾噩噩玩世不恭,便以為可以隨隨便便嘲笑那些比他忠誠比他貞烈的英魂了嚒?” 鄒吾瞪著辛鸞,忽然之間,左眼倏地落下一滴淚來。 辛鸞嚇得魂飛魄散,正要去幫他擦,鄒吾卻已經(jīng)甩開被褥,飛快地踩上鞋子,辛鸞只來得及拉住他的衣角,又急又困惑,“大晚上你去哪?” “陛下?!?/br> 一個極度陌生的稱呼從鄒吾的嘴里吐出來,他垂頭,瞳孔淄黑如墨:“當年你父親西南三殺,想的也是用鐵血威懾住我們的。” 火焰嘶嘶發(fā)出幽微的聲響,辛鸞目光倉皇,一下子就松開了手。 “戰(zhàn)場血腥,我是過來人,我可以為你開疆拓土,造數(shù)萬的殺業(yè),可以不說一個不字,不嘆一口氣,可是戰(zhàn)場之外戰(zhàn)場之后,大半幅的江山人命,他們的生死,仰賴陛下的天恩。” 第232章 決戰(zhàn)(2) 胡十三前后跟了辛鸞五年,在擔(dān)任南線主帥之前一直是辛鸞的親衛(wèi),這還是第一次知道陛下和武烈王也會吵架。 嚴格來說也不算吵架,只是武烈王臨夜披了衣服去別的屋子宿下了,但這搞得陛下十分緊張,屋內(nèi)火燭時熄時滅,他一陣兒開門問近衛(wèi)那屋子里有沒有暖爐,一陣兒問有沒有厚被褥,一陣兒又開始關(guān)心有沒有熱茶,生怕武烈王起夜口渴找不到水喝。 辛鸞目前隨侍的近衛(wèi)都是胡十三挑選的,此次受命從南境來援,陛下那里出了些許風(fēng)波,自有人不安地跟他這個老上司透露情況。 “這個時辰了?陛下還沒歇息?” 胡十三看了眼滴漏,窗外大雪紛飛,似有拍門之聲,他緊了緊外衣,打算過去看看什么情形。 燭火還亮著,胡十三提著熱湯叩門,漏夜求見沒有遭遇任何的推脫,屋內(nèi)傳來低低的一聲“進”,他便推開了門。 屋內(nèi)有些冷。 辛鸞正開著窗看雪,一襲薄薄的白色寢衣坐在窗下坐床上,身邊的圍著的被褥攤得凌亂,隱約露出里面的一個銀湯瓶,他抱著自己的膝蓋也沒遮蓋什么,就赤著腳坐在窗下喝悶酒。 “陛下……”胡十三輕聲開口。 “嗯……”辛鸞沒回頭,低低應(yīng)了聲,旋開酒壺又仰頭悶了一口酒。 屋內(nèi)還是辛鸞習(xí)慣的擺設(shè),小桌上罩著好幾個紗網(wǎng),里面裝著鎖金的漆盒,盛的是各色的點心和茶,他很少直接飲酒,和武烈王在一起的時候飲酒多是為了助興,一個人喝酒只可能是心中煩惱,想要一澆塊壘。 胡十三放下熱湯,又把暖爐拉得近了些,辛鸞這才回過頭來,眼皮微微發(fā)紅,“什么急事?。磕銇硪娢??” 胡十三愣了一下,有些尷尬,“臣沒有什么要緊事,只是今夜雪寒,過來看看陛下?!?/br> 辛鸞瞇眼扭頭,長久地注視他,就在胡十三在他的注目下如坐針氈時,他忽地閉眼,困擾地砸了下額頭,“是了,想起來了……你南境的功勛還沒封賞,寡人最近中境的事情太多,把你忙忘了,你來了也好,正好提醒了寡人?!?/br> 辛鸞像是喝多了,一呼一吸都是辛辣的酒氣,說著他忽地抽了下鼻子,探身抓住了胡十三的手,“十三,你有功!……你為寡人打下了南境一萬六千里的土地,你之功勞,不下武烈王!” 這個類比可是過了,胡十三不敢應(yīng)承,小心地被主君叩著手掌,緊張地覷著辛鸞難辨的神色,試探問:“陛下……陛下是因為武烈王傷心???” “不是這個?!毙聋[松開他,好像找回了點神志,輕聲道,“我難過不是因為這個。” 窗外大雪如撕棉,無比喧鬧,無比寂寥,他伸手去接,只卷了滿手空寂的冷風(fēng):“我只是心虛,心虛而已?!?/br> “陛下……您說心虛?”胡十三懷疑自己聽錯,“心虛什么?” “……心虛自己走的路是錯的,做的是錯的。”可能是身邊人曾與自己形影不離地相處過許多光陰,細密光滑的長發(fā)被辛鸞松開,他披散著自己的頭發(fā),抱膝留給胡十三一個背影,“我很怕自己走的路是錯的,做的是錯的……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人能支持我一些,能站到我這邊,被人厭惡抵制的感覺讓人心情絕望,我只是用一些可以為我正名、可以幫我收攏降臣的人……哪怕他可能是口蜜腹劍吧,可我沒法不用他……” 辛鸞的口氣認真到了極處,認真得幾乎像個孩子,胡十三虛長他幾歲,聞言亦情不自禁地攢起眉。 “我知道武烈侯是生氣了,他愿意說心里話、發(fā)脾氣給我,說實話,寡人其實心里很高興,可是他欣賞的那類人,真的讓人膽寒,寡人看那些孤軍哀兵奮不顧身,說真的,我不忍看,不忍想,我也沒那么可怕罷?為什么寧死不降呢?是寡人的誠意不夠嚒?為什么要豁出性命來抵抗?……通城那天,我沒害怕,我只是不能理解,我從沒想過一城的百姓會視我為地,這世上還沒有任何的敵人,可以讓我這樣的心痛……我說我為了公理道義,為了興利除弊,為了除暴安良,可是走到今日,多少人饑寒交迫,多少人成了流竄的難民,成了皚皚白骨,我能理解他們討厭我的,我知道的,我今日尚且算個強者,但我曾很長時間只是個弱者廢物,我知道這世上有多可怕,知道一個人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在亂世活著,我五年前向西流亡,曾經(jīng)遇到過一戶中境的好心人送我去爹爹的葬禮,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他們,可是哪怕以我今日權(quán)勢,我仍然找不到他們……他們家的女兒今年應(yīng)該也有十六歲了,正好是我當年逃亡的年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亂世里要怎樣立足,怎樣吃飯,有沒有人庇護,會不會挨餓受凍……我剛被我叔攆出王庭那一陣,那也是冬天,我穿著寢衣被我哥拉出來,我記得后來有人給我送面餅,在千尋府,我千恩萬謝地感激他,餅渣掉在地上,我唾濕手指粘起來吃,其實當時我餓得要命,可是不敢多向主人討要,我害怕給主人添麻煩…… “十三,我怎么就活到了今天,我怎么……就把天衍搞成了這樣……” 少年仿佛陷入迷夢,字字句句將悔恨和痛苦浸透。 可這話真不該他來說,他是辛鸞啊,是十六歲勢單力薄仍于渝都挽狂瀾于既倒之人、是十九歲眼盲仍率三軍闖出絕境的領(lǐng)袖、是二十一歲統(tǒng)帶數(shù)十萬精兵切分天下震撼南北梟雄之人,天下敬畏碧血鳳凰者何其之多,他手握天地再造玄黃,半幅江山都擺在他眼前任他予取予奪,五年前,他事業(yè)最低谷時他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如今他炙手可熱,這番話說得是何其驚心? “陛下,您喝醉了?!?/br> 胡十三探過身,想取走他手中酒壺,可辛鸞沒有松開,“我沒醉,我清醒得很?!?/br> 高居權(quán)利之巔,他也有受不了的時候,有愛人誤解讓他難過傷心無處排解的時候。 胡十三頓時無言,默默地又縮了回去,有些不服氣道:“陛下,不是沒有人站在您這邊?!?/br> 辛鸞沒有理會他,兀自抬著頭看窗外。 “渝都瘟疫那天您還記得嚒?你問我知道《春秋》???‘世衰道微,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圣人懼,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知我罪我,其惟春秋。當時卑職不懂,現(xiàn)在卑職懂了,可陛下當時咬牙封城時是懂的,現(xiàn)在,反倒是不懂了?!?/br> 辛鸞的肩頭,輕輕地,動了一下。 “您當年剛剛封城的時候,許多渝都百姓也是責(zé)怪您的,記得嚒?您當初也是因為這些心神不定了好久,可是現(xiàn)在呢,南境的百姓都很愛戴你,蛇母廟都不拜了,開始拜鳳凰廟,卑職這兩年替您收復(fù)南境各地,看起來戰(zhàn)功很大,其實打下來遭遇的阻力很小,大家聽說陛下您要回來了,都想辦法幫我們斗倒各郡邑的郡尉,敵軍布防,他們便來提供情報,我軍失利,他們便自發(fā)幫忙掩護,好多阿嬤說,當年是不知道小太子陷在了西境,若是早知道,他們搶也要把您搶回來的……陛下,如果您只是因為這個為中境傷心,那您不如想想南境吧,一萬六千里的土地,那不都是卑職打下來,那本來就是南境百姓拿來要獻給您的,中境現(xiàn)在剛遭遇戰(zhàn)火,他們一時想不開是正常的,時日久了,他們會看到您的好的?!?/br> “人心昭昭,當世便能得出定論,不必等《春秋》的筆法。” 夜雪漱漱。 滴漏寅時初刻發(fā)出清晰的錚錚響聲,一時間,月色似乎忽然寧定了許多。 辛鸞起身將那窗子關(guān)上,緊接著緩緩轉(zhuǎn)過身來,道:“你說得有道理?!?/br> 他眼睛還是有些紅,胡十三卻已是面色一喜,“陛下想開了便好?!闭f著便要起身,“那卑職不打擾您休息了,這便回了。” 辛鸞:“外面積雪太厚,總共沒幾個時辰,你在這休息罷?!?/br> 胡十三嚇得手腳一哆嗦,今晚這就是武烈王睡了他敢來陪主君說說話,在這兒住,豈不是見不到明日的太陽?辛鸞倒是沒他想的那么多,披上衣服作勢要出門,胡十三不由開口:“陛下這么晚去哪?” 辛鸞回頭,很是不解:“不是讓你住這兒了???寡人去武烈王那湊合一下,你歇息吧。”說著頭也不回地出了門,留著胡十三一個人在屋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