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55)
司庭的故鄉(xiāng)少有種植柿子樹,他也費了一些力氣才從那一片蔥郁中找到一間快要被草木掩埋的民居,推開破朽的木門,走到院中,抬頭便看到了一棵亭亭伸展的寬葉樹木。 春曉提著裙角,仰頭在那一片綠葉中找到了一顆顆圓滾的綠色果實,七月流火,再有一個月這滿樹的果子該都要黃了。 “這該怎么挖呢?” 春曉踩了踩院子里的土,不知道該從哪里下手,腳下一層腐殖層散發(fā)著淡淡的泥腥味,這地方不知道多少年沒有人來過了,陸驪龍是怎么想的在這里藏東西的。 司庭也微微皺了眉,陸慈身為一國之君,怎么會在這偏遠荒蕪的山野有一所房子,怎么會將那般重要的玉璽與信物都埋在柿子樹下。 他看了一眼一臉苦惱的女子,微微一笑,慢慢將玉白寬袖卷起。 即便陸驪龍騙了她,也無妨,就當是兩人郊游了,司庭從馬車里取出一柄劍,“你在一邊站著,我來挖,當心土濺了裙子?!?/br> 春曉被他的舉動震撼了,“那可是你的佩劍!”怎么會有男人會將自己的佩劍當鋤頭用?這就像現代社會男人用自己的跑車去犁田一樣!暴殄天物! 受過正統(tǒng)教養(yǎng)的世家公子們對貼身用物都極為愛惜,甚至還有人每夜要與佩劍一同入睡,洗澡都不肯佩玉離開視線…… 司庭無所謂地將長長的黑發(fā)束在腦后,綢靴踩上濕潤的土壤,拔出長劍丟了劍鞘,尋到一個位置,便開始挖掘,他出生鄉(xiāng)野,并不在意身外之物的用處,“難道你要我用雙手來挖?春曉,你竟然這么狠心?” 春曉語塞,確實來得匆忙,沒有攜帶農具,“可你這也太不講究了,好歹是權傾朝野的司丞相……” 司庭寒窗苦讀的日子,為了填飽肚子,都是半工半讀,農活也是干過的,所以挖了幾下,找到感覺,便順手極了,道:“再如何權傾朝野,也不見貴妃娘娘給我個名分?!?/br> 春曉不快,“凈蓮,你又要與我賭氣了?” 司庭將泥土撥開,往下深挖,他只是隨口一說,這些年他的委屈受大了,偶爾實在忍不住抱怨兩聲,還要被罵,他哼了一聲,淌著泥巴,道:“你可是怕我將陸驪龍的寶貝們給劈壞了?” 也是有這個擔心的,不過這話春曉不會說,她不傻,她裝糊涂說:“凈蓮,這都是為了你我往后的好日子,待陸拂登上皇位,我們?yōu)t灑一把,然后帶著一大筆財富去邊州做地主,紙醉金迷恩恩愛愛,豈不快活?” 司庭抬眼,薄薄的眼皮撩起,纖長的眼睫下眸光流瀉,“你凈會哄我?!?/br> 說著這話,司相的臉還是微微紅了。 春曉擺擺手,“到了那時,我們便買一座大院子,或者一直造一座大宅子,你現下便可以構想我們往后的家庭該如何修建。日子安定下來后,本宮也收了玩心,到時我們還可以生叁五個孩子,繼承我們家的財富?!?/br> 司庭知道這女人從來說話動聽,悶聲不吭地干了一會后,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還是忍不住附和她道:“叁五個孩子未免太多,過于辛苦你了。屆時生一個便好,無論男女,我都會教他讀書寫字,明理知禮,讓他給我們養(yǎng)老送終!” 春曉覺得無論司丞相多么萬人之上,在旁人口中是怎樣貪婪兇殘,歸根結底,還是個傳統(tǒng)的家庭婦男,她揣著手,“都聽凈蓮的?!?/br> 春曉挺配合的,司庭也聽著高興,他用力掀了一劍,又繼續(xù)暢想:“若是將來孩子不孝順你,我就將他的腿打斷!” 春曉沉吟:“家暴,還是不可取的?!?/br> 司庭抿著嘴,輕輕地笑,“好,不家暴。都聽你的。” 誰也想不到,在朝中威風赫赫,叫忠臣良將聞風喪膽的陰毒司相,此刻和那個宮里囂張跋扈的貴妃娘娘一同窩在一間農家破院子里,圍著一顆高大的柿子樹,幾乎將院子給挖禿了。 司庭在那揮汗如土,春曉摘了個柿子,蹲在屋檐下啃了一口,被澀得皺了臉。 果然是陸驪龍那賤人種的柿子,和他的人一樣,都欺負她! 春曉將啃了一個牙印的柿子丟在院子,骨碌碌滾出去。 那邊司庭忽然叫了一聲,“曉曉兒,過來看!” “挖到了?!”春曉驚喜喊道。 司庭點點頭,將劍插進土里,慢慢將那個盒子翹出來,“應該是真的?!?/br> 盒子是上好的紫檀木,做工樣式精致華美,絕對出自宮內。 春曉松了口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陸驪龍看來沒有誆她。 春曉蹲在地上,看著司庭擺弄了一下盒子上的魯班鎖,叁兩下就把盒子打開了,還沒來得及夸他一句,就被盒子里的東西迷了眼。 “原來,玉璽這般漂亮?!贝簳該炱鹆四穷w盤龍的墨玉,愛不釋手。 司庭也撿起了盒中一枚金銅色令牌,墊在盒子下的是一方明黃色的綢緞,他指尖微頓,轉而將那方綢緞抽了出來,果然背后有字。 身為深受陛下器重的權臣,司庭自然是認得陸慈的筆跡的,他看著綢上一行筆跡,眉頭微鎖。 這是一張遺詔,清楚寫著在陸慈死后,皇位由七皇子陸拂繼承,封貴妃謝氏為皇太后代為攝政,丞相司庭擔任首輔,后宮妃嬪統(tǒng)統(tǒng)交由皇太后處置,永正帝皇陵不準除謝氏外的人葬入。 不但有玉璽印章,還有陸慈的私印。 司庭的眉頭越皺越緊,眸中深深,指尖緊緊捏著這一方綢緞。 春曉把玩了一會玉璽,看到司庭拿著一塊帕子,一臉嚴肅的模樣,奇怪地問:“凈蓮,怎么了?” 司庭猛地回神,唇角下意識浮起溫和的笑意,搖了搖頭,“只是忽然想到,陸慈死得匆忙,還有諸多事宜未有安定。興許,我們可以偽造一封遺詔,將一概名目定下。名正言順?!?/br> 她睜大了眼睛,太妙了,“凈蓮,果然還是你聰明?!?/br> 她一把抱住了司庭,在他的唇角親了一口,“我的狀元郎可真是智謀無雙?!?/br> 司庭淺笑著扶著她,將那方黃綢不動聲色送入自己袖中,溫柔道:“偽造詔書一事,便交由我來辦。陸慈的字跡我時常接觸,能模仿得九分神似?!?/br> 春曉自然信任他。 取完玉璽和信物,司庭在院中的井旁,用破桶拎了半桶水沖洗劍身,將劈砍得臟兮兮的佩劍,又洗得雪白鋒利。 春曉忍不住又摘了一顆有些許泛黃的柿子,悄悄咬了一口,還是很澀。 “凈蓮,你看,那是什么?” 她忽然像是發(fā)現了什么一樣,指著被樹葉掩蓋的樹身,踮著腳指道,“那里像是有一行字?!?/br> 司庭收劍入鞘,細細洗了洗手,理了理衣著,站在春曉身后看去,顰眉辨認。 那字應該是在柿子樹還小的時候刻下的,此時被高大粗壯的枝丫頂得高高的,隨著它的生長,樹皮已經被撐得裂開,又高又崩裂,完全看不清了。 春曉擺擺頭,抱著柿子,嘆:“實在辨認不出了。”還以為能發(fā)現陸驪龍的小秘密。 春曉認不出,司庭卻認出來,那筆順幾乎看不懂的七個字——陸阿福與春軟軟。 他不想去明白,他轉身摸了摸她的頭,牽起她的手,“走吧。” “好?!?/br> 一對男女乘上馬車,消失在這座荒蕪廢棄的小院前。 迢迢綠樹江天曉,藹藹紅霞海日晴,時間不容抗拒地推動著什么,又將一切碾碎。 (昨天和今早沒有更新是因為登不上po,現在終于掙扎上來了QAQ) (順便這個月有場重要考試,所以大概率不能日更了,暫且存稿箱撐兩天,然后隨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