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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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啟十年的秋天,八月十五,仲秋節(jié)亦是陛下的誕辰,封后大典如期舉行。 這一年被破壞十叁回,日期一次次后退的封后大典,最后在八月十五這天,在宮樂奏起的那一刻,拉開了序幕。 那陰沉殺伐的少年帝王在天壇上,靜靜注視著皇后儀仗隊的行來,他情不自禁上前了一步,口中喃喃著什么,驕陽下眉宇清透,露出了不帶陰霾的笑容。 廣場內(nèi)千人跪拜,陸拂手緊緊攥著,深秋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想到一會要握住她的手,他又在袖子上擦了擦,屏息看那身影從明紅車架上緩緩走下,步上紅毯,迤邐向高壇上走來。 祭天陳祖的高壇有叁百多階,春曉頭上的鳳冠沉重,她慢慢走著,臺階旁沒有扶手,蜿蜒在高壇四周,螺旋狀往上。 她向臺下看,看到百官跪服,卻沒有看到那個一身白稠官袍的男人,凈蓮沒有來。 春曉握了握手,她不能等他了…… 在一個月前,她給司庭寫了一封信,不知有沒有送到他的手上。 她在信里與他說,不要同陸拂爭了。她告訴他,讓他在盡快假死離開京城,她已經(jīng)尋到脫身之法,令他先去選好的宅院好生安置,等她脫離皇宮,便會馬不停蹄去他身邊。 叁天前聽聞了司相的死訊,凈蓮如今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長安。他此刻應(yīng)該在他親手挑選,準(zhǔn)備了十年的宅院里,修剪花草等待她的到來。只是司庭和她說過很多次,可她到最后還是沒有記住他選的那宅院的地址,只記得有山有水很是清幽。 春曉走了一百多階,停下歇了歇,日光晃得她有些眼花,她咬了咬牙,又再提步。 池月混入了人群中,她有自己的任務(wù),她在遠(yuǎn)處的人群中仰頭看著天壇半腰徐徐登階的鳳袍女子,死死咬著唇,面上淚水滑下。 弄影靠在朱墻上,指尖摳著墻體,留下血痕,嗓音低啞顫抖,“娘娘究竟在想什么?” 池月?lián)u搖頭,跪在地上,垂著臉看向地面,目光空空:“叁公子葬身海外,二公子長別京城,死生幾度,大悲大喜,小姐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 弄影腳下的影子隨著時間慢慢轉(zhuǎn)移方向,她跟著跪了下來,額頭貼著地面,忽然道:“當(dāng)初叁公子將你我送來與小姐作伴,予你我池月、弄影二字,池中月虛幻影……世事終了果真應(yīng)了泡沫之景。” 池月唇角勾了勾,指尖將一粒小丸塞入齒縫,“叁公子是這長安城最有智慧的男子?!彼f完偏頭看向弄影,“鴉丹,你要來一粒嗎?“ 弄影眼眶含淚,“池月影,本就承天上明月光輝,明月已存死志,幻影自當(dāng)相隨。” …… 吉時只在那叁刻,春曉一鼓作氣爬上了最高處。 人說高處不勝寒,即便是在烈日下,可這叁百多階的高處,依舊有長風(fēng)獵獵,陸拂面帶笑容地站在風(fēng)中,紅袍飛揚(yáng),朝她伸出手來,“皇后,過來?!?/br> 唇紅齒白眉目溫柔,不掩鋒芒,郎艷獨(dú)絕世無其二。一瞬間她腦中劃過了什么印象,又有些抓不住,就像是曾有人也是這樣一身紅袍,溫柔地向她伸出手,可她何曾做過皇后? “陸拂?!彼赡苁潜惶枙竦糜行┭刍ǎ谷幌肫鹆岁懘?,他都已死了那么多年了。 皇帝等不到她牽自己的手,便主動走上來,拉起了她的手,卻觸碰到了什么,面上笑容一僵,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皇后,這是要做什么?” 春曉看向那只手,垂眸緩了緩,呼吸均勻后,才淡淡道:“我左思右想,最后覺得,這種荒唐事決不能出現(xiàn)在大梁史上。既然阻攔不了陛下肆意妄行,那本宮寧可自裁于天下,以死明志。” “謝春曉!你昏了頭了?”陸拂奪出她藏在腕間的匕首,狠狠丟在地上,“偏到這關(guān)頭,你和我玩什么把戲?你縱司庭毀我諸多心血,如今朕好不容易完成你我婚禮,你偏要這關(guān)頭與我唱反調(diào)?” 春曉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她必須要死,劇情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不但她要死,在她死后司庭也要死在男主手上。她們的死會為他的千古偉業(yè)劃下濃墨重彩的第一筆開端,成為后世被無數(shù)人津津樂道的壯舉。 她已經(jīng)書信司庭假死先走,這是她對那個為了她折一身傲骨,狼狽了半輩子的男人,最后動的惻隱之心。 她終究沒有舍得令他向著原著里一樣走向身首異處的結(jié)局,那雪中折梅的白衣公子,可惜不能如約與他余生同看雪花落梅山了。 匕首被丟下,她并沒有所謂,她的途徑不止這一條。 在察覺男主完全脫離控制后,她曾試圖激怒他,將他拉回原軌,但是于事無補(bǔ)。 在原著中,她應(yīng)該被男主處于酷刑后挫骨揚(yáng)灰,可如今只能她自強(qiáng)行死在光啟十年。 “陸吹眠,有時我常常在想,究竟是我出了問題,還是你出了什么問題。為什么會對我這般執(zhí)著?你是大梁史上最年輕的帝王,你是大梁建國后第一個收復(fù)肅國的皇帝,你本可以做千古一帝,成就功蓋歷代的帝王,可為什么要在注定被后世人戳脊梁骨的路上,一條道走到黑呢?” 這一年內(nèi),他不僅大肆獎賞時下畫師繪制他與皇后的畫像,還重金賞賜寫詩作賦歌頌帝后情深的文人,連正史編纂都被他硬生生改成一段言情小說,要不是春曉將鞭子抽到了他的臉上,恐怕正史都要被他改成艷史。 春曉從沒見過這么荒唐的皇帝,連他那位以荒yin無度著稱的昏君皇爺爺,都沒他這么能折騰。 如今的世界劇情就像一塊處處是破洞的布,春曉無論如何也補(bǔ)不上了,只能強(qiáng)行下線離開。 她想,男主劇情崩壞的節(jié)點(diǎn)都是出現(xiàn)在她身上,若她下線了,說不定能絕處逢生,拿到B級的任務(wù)評分。 她的眼里一絲光都沒有,陸拂忽然慌了。 “謝春曉,你看著我,你在想什么?” 陸拂握著她的肩膀,死死咬著牙,“你不能這樣對我,你看著我,聽話,陪我走完這場封后大典可好?我求你了。” 他看向被他丟在地上的匕首,眼眶血絲泛起,“你今日是想要?dú)⒘宋覇幔恐x岑丘的死,你怪罪在我身上,我認(rèn)了??伤緝羯徳诟袩o故暴斃,確實不是我動的手腳,你若心疼他,我就追封他為名揚(yáng)候,賜他九族一生富貴,你乖乖地與我成親可好?” 祭壇上的香已燃了一半,大風(fēng)吹著,烈日偏移,吉時已過。 春曉拂開了他的手,蹲在地上撿起了那只匕首,拔出來,靜靜看那雪白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