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國的小紈绔(40)
“鴇爹這是何意?” 春曉冷下臉,“妝兒是你們樓里的頭牌,還能不是你們摘月樓的人不成?若是想要開高價,直管說就是,不必繞這些彎子。你應當知道,我賀小七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br> 鴇爹看了松妝一眼,他知道此行肯定得談崩,所以將松妝也帶了過來。 “老侍所言非虛,妝公子的身契四年前便被轉(zhuǎn)走了,只是寄在我樓里的一個清倌……”鴇爹陪著笑,細聲細氣地解釋,越解釋,春曉的火越大。 春曉看向一直沉默的松妝,他這幾日像是瘦削許多,眼下一片青黑,像是多日未眠。 她嘆了口氣:“那你說,他的身契在哪,我去找那人贖取?!?/br> 鴇爹不說話,面帶難色。 松妝忽然出聲:“賀小姐?!?/br> 建安正下著小雨,木質(zhì)的樓房,房間里頭有些悶,春曉便開了窗,此時微微的風雨透進來,帶著些微的涼意,涼風卷起男人墨黑的長發(fā)。 松妝不施粉黛的臉上,病態(tài)與那雙惑人的桃花眼交織出別樣的情態(tài),他的唇角含著不可察的笑意,微垂著眼睫凝向她:“松妝出生低賤,命短福薄,配不上小姐。昔日種種,小姐便當做歡場笑談,不必放在心上?!?/br> 鴇爹在桌下掐了他一把,松妝神色淡淡,不疾不徐地道:“賀小姐覓得良夫,日后前程無量,當要收心斂性,行好您的康莊道才是。這等風月之地,小姐日后還是不要踏足了?!?/br> 春曉的眼睛都紅了。 她還從沒受過這種屈辱,她拍桌而起:“松妝!當初我與你說好,要迎你過門,你親口答應了我,現(xiàn)在又怎能反悔?” 她對松妝并沒有情愛之心,這些年的光顧獨寵,不過是覺得他合眼緣罷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接受他出爾反爾拒絕她。 松妝垂首,烏黑的長睫掩住眸子。 鴇爹在一旁不斷勸解。 春曉氣不過,撈起一個杯子砸了,又擼起袖子上前揪住松妝的衣領(lǐng),非要這負心人給個說法,可剛剛揪住他的衣領(lǐng),便看到他垂下的臉龐滿臉是淚。 “被拒絕的人是我,你哭什么?”春曉下意識縮回手,推了他一把,冷聲:“別給我用苦rou計,你這個騙子。” 松妝捂住臉,可是眼淚還是啪嗒啪嗒掉下來。 鴇爹急得推搡他,“你有什么好哭,大人給你吃喝溫飽,養(yǎng)你成人,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 松妝忽然起身,他身材高大,輕松便將鴇爹推到一邊。 他猛地撲上去,將春曉一把抱住,“剛剛的話,都不是我本意,我一直,一直都,非常想要和賀小姐在一起?!蹦呐率莻€小侍,哪怕終將成為您院內(nèi)的一捧枯骨,哪怕終將被您遺忘也無所謂。 “我不想再違背自己本心,不想再恪守著那些規(guī)矩,不想再猶豫不想再沉默,不想再有所保留,不想遺憾終生。賀小姐,賀春曉,我愛你,我大膽放蕩,恬不知恥地愛著您,卑賤的我,一刻也不敢遺忘與您的約定……” “能夠有個與您相伴的名分,真是太好了。我無時無刻不在高興,即便知道自己的身份低賤卑微,即便知道自己的存在,會對您的名聲,對您的婚姻有所影響,我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像是瘋了一樣,我真的快要瘋了……” 松妝大聲在她耳邊說著,guntang的淚水落入了她的衣領(lǐng),濕漉漉地蜿蜒在她脖頸。 他渾身都在顫抖,隔著單薄衣物的肌膚guntang,似乎在發(fā)燒。嗓音低啞混沌。 她被他大聲的告白,吼得有些無措,纖瘦的身子被他整個抱住,無法推拒。 等到他吼得差不多了,才輕輕在他背后拍了拍,“我知道了,我,會帶你回家的。” 她心底微微酸澀,卻又有些煩躁,看來贖回家之后,松妝的好感度也要努力降低。工作量怎么越來越大了。 松妝緊緊抱著她,抬眸看向窗外的細雨。 今夜細雨霏霏,無星無月,可他在摘月樓,抱住了自己的月亮,萬分不舍得放手。 低賤如他,卑劣如他。 “你的身契在哪?我找人去拿,別哭了?!贝簳韵窈搴⒆右粯雍逯?。 松妝身形僵住,他慢慢松開手,濕漉漉的眼睫下,一雙眼像是泉水洗過一樣看著她。 糾結(jié)痛苦了半個月的男人,此刻像是豁出去了,“在,在我的主子那?!?/br> “你的主子是誰?”她輕輕顰眉,青樓清倌還會另有主子? 松妝抿了抿唇,啟唇要說,被鴇爹一口打斷:“賀小姐執(zhí)意要贖松妝,老侍這邊自會請示上頭主子,還請賀小姐稍等?!?/br> 鴇爹冷眼看著緊擁著春曉的松妝,冷笑一聲,“這等叛主的下人,還不配稱主子名號?!?/br> 松妝面色煞白。 春曉倒了杯茶,哄著他,在房間等了約摸兩炷香的工夫,鴇爹冷著臉回來了。 他的身后還跟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府里下人通報說,妻主看上了摘月樓的一個伎男,藏月便帶著銀兩來了?!?/br> 通身典雅高貴的大家公子,淺笑著步入了房內(nèi),丹鳳眼在屋內(nèi)男人臉上頓了一瞬,便又落在春曉身上,“妻主,藏月來遲了?!?/br> 春曉一開始看到南藏月跟著鴇爹進來,還以為鴇爹說的那個主子是他,正在驚愕,卻又聽到南藏月的話,才知道那個主子不是他。 不過南藏月這副大度的正宮做派,真是令花心妻子汗顏。 春曉情不自禁松開了牽著松妝的手,“怎么會連你都知道了……”她打算先斬后奏來著,“阿月,你在生氣嗎?” 南藏月看起來一點也不生氣,身后跟著的幾個小廝守著門,其中一個掏出一迭銀票,交到了鴇爹手中。 鴇爹自袖中掏出一張白紙黑字的賣身契,交給了南藏月那名小廝。 鴇爹躬著身,向南藏月一拜,又看向窗邊的松妝,輕輕扯著唇,狀似不屑:“松妝,主子說了,若是南家的公子能容得下你,便放你過去。自此之后,你與摘月樓,再無牽扯。” 松妝微微怔愣。 鴇爹多言了一句:“主子性子寬和,光風霽月,不愿為難你??衫鲜逃袀€故事,就當臨別贈言,老侍年輕時曾撿回一條幼犬,細心醫(yī)回它一條狗命,那幼犬也伴了我十年,最后為了護主,死在匪徒刀下。犬有氣節(jié),人當如何。” 一條狗都能為了主人送命,而身為人,被背棄了主子。 墨發(fā)病容的男子起身,慢慢伏身跪在地上,朝著東邊拜了叁拜,重重叩首。 他沉默著,一句話沒有說。 春曉卻對那個讓松妝如此鄭重的主子,有些好奇起來。 “松妝欠你們那主子的,日后有需要,便讓你們主子來向我討就是了。不要揪著一點養(yǎng)育之恩,行綁架之事。”春曉警告那個鴇爹。 鴇爹欲反駁,南藏月斂眸瞥了他一眼,鴇爹輕輕一顫,不敢還嘴,慢慢跪在地上,唇角卻冷笑連連。 討恩?你不將我們主子害死已是謝天謝地,誰還敢向您討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