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慌亂
曲久桓甫一接手曲家生意,就提拔了一批新人上來。一些與曲潤嵐交好的老人們替曲四爺抱不平,但這位小爺太像曲潤祥,又占著長子嫡孫的名號,做事偏偏還挑不出錯來,大家都對他存有幾分忌憚。 趙朔之前在鹽莊謀生,機(jī)靈能干,偏又心思實(shí)在,偶爾一次被曲久桓瞧見了,就帶到身邊做了跑腿的小廝。 打小兒就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里子面子上的事兒趙朔倒是學(xué)了不少,但對曲府這深宅內(nèi)院的家中事卻是一概不知的。 曲潤嵐倒也沒多待,說了幾句寒暄話就坐著老爺車走了。他很是有分寸,沒必要在別人眼皮子底下給自己再多找不痛快。 趙朔穿著汗衫寬褲,麻利地上了二樓,進(jìn)了左轉(zhuǎn)的第二間。 這間門口窄窄,里面卻別有洞天,地方大,家伙事兒全,常被當(dāng)家的用來查賬議事。除了一方圓桌,還有床榻花架,打開窗,便能將樓下街景瞧個一清二楚。 現(xiàn)下早市剛散,熱氣上來,街上除了偶爾的兩句叫賣聲,便安靜地很。整個房間只能聽見鋼筆摩挲在紙面上的“沙沙”聲。 這位爺是個極能耐住性子的。一大清早就到鋪?zhàn)永飦?,坐了兩個小時,一口水沒喝,手上的筆卻沒停過。 曲久桓生的劍眉星目,鼻梁又高,雖然額頭沁出些汗來,仍有一股干凈冷硬的仙氣。面前摞了不少賬本,卻絲毫不顯得局促。 趙朔一五一十地把曲潤嵐的話復(fù)述了一遍:“……四爺還說,讓少爺您別分心,家里,還有阿櫻,他都會多照顧一些?!?/br> 筆走偏鋒。 “啪咔”一聲,鋒利的鋼筆頭斷成兩叉。 紅色的墨水吐露出來,染在執(zhí)筆者的指尖,順著皮膚的紋路蔓延開來,好像破了一個口子,哩哩啦啦地將手指、白紙都染紅了一片。 這一頁就這么廢了。 趙朔噤了聲。 他跟了曲久桓半個月,也知道他是個不喜形于色的。這幅模樣,倒是頭一回見。 鋼筆被悻悻地丟進(jìn)了腳邊的垃圾桶里。青年拿起銅盆上的帕子將手指擦干凈,額頭突起的青筋隱約可見。 “咱們這位四爺。還真是夠閑呢。” “我有多久沒回去了?” “快半個月了?!?/br> 是十五天。 從上次從曲潤祥的院子里看到她。已經(jīng)過了十五天。 曲久桓一想到曲潤嵐那副樣子,就莫名地?zé)┰?,心突突直跳?/br> 他從小便看在眼里。曲潤嵐一直對佟櫻多有照拂,人人都說曲潤嵐心善,可若說是沒存什么別的心思,他可是一點(diǎn)不信。 明明下午已經(jīng)說好去趟法租界議事,但過了晌午暑氣正濃那陣,就轉(zhuǎn)腳回了家。 這兩天還是熱的時候。佟櫻院子里的小丫鬟看見大少爺回來還以為被熱花了眼,趕忙從偏房里跑出來招呼著。 “太太呢。“他腳步不停,邁過門欄,眼睛掃過院子里她平時侍弄的花架。 正房的門開著,窗戶也被支起來。里面卻一個人也沒有。 “太太今兒一早就和小玉姐出去了?!?/br> 現(xiàn)在還沒回來。 小丫鬟總算跟了上來,微微臉熱。偷偷朝曲久桓看去,只覺得他方才那張還算得上愜意的臉?biāo)查g就難看起來。 曲久桓從來就是被嬌慣著長大的。沒受過什么委屈。他想要的,向來一轉(zhuǎn)身就能得到。 這空落落的院子,不著人氣的院子。讓他有些慌亂。 一種可能失去的,卻抓不住地慌亂。 果然人心易變,萬事難長久。 曲久桓抿抿唇,聲音冷硬地嚇人:“去哪了?” 小丫鬟膽子小,像個鵪鶉似的:“說是買首飾去了。” 買首飾?她不是向來不愛這些的嘛? 指甲壓進(jìn)手心,覺得自己有些等不及了。 調(diào)笑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 “太太。您這樣可真好看。往后就該這么打扮?!?/br> =============================================== 謝謝大家的投珠! 作者到了final week,圣誕節(jié)前真的各種ddl和考試……(捂臉 今天沒來得及寫二更!盡量每天補(bǔ)上!會把欠的更寫在文案里。 劇情終于要轉(zhuǎn)折了(激動! 下次就300珠加更吧!final前太多due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