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祭祖(1500+)
日頭漸上,天兒開始熱了起來。這時節(jié),七八點鐘太陽就大的不行。但若是臨著水,借著樹蔭,在下面喝茶遛鳥,卻也是件愜事。 天津春秋短暫。人們都有一套自己休養(yǎng)得趣的法子。 曲潤嵐的話里帶著玩笑。但他不是個能說重話的人,這話說出來,怕也是帶著氣的。 佟櫻扇子“啪”地放到石桌上。 “四叔。我沒有擠兌你的心思。只是這事…事關律法與族里。無論是誰犯的戒,都是沒有好果子的吃的?!?/br> 小婦人眼睛亮閃閃的,里面帶著焦急。 佟櫻臉上藏不住心思。她是真的擔心。 可親疏遠近。哪能不分呢。 她心里偏袒誰多一點。也是能瞧出來的。 曲潤嵐錯過眼去。 何必在意這個。爭風吃醋一樣。 “誰做的業(yè),自然由誰受著。阿嫂倒不必擔心,自有因有報應。”這么說著,卻也沒否認。 佟櫻看著他,睜圓的狐貍眼里閃過一絲錯愕。 阿桓說的沒錯。若是說起來這世上真正的可憐人,確實是沒有幾個。 人干干凈凈地來到這世上,若是能清清白白地離開,實在是非得瘋魔不成。 曲潤嵐還是那個光風霽月的曲潤嵐。但年少時便浸yin權術的他,也是會鉆營會謀略的。 什么事情,哪里都是非黑即白的呢。那些灰色的,糾纏而復雜的,才往往最真實最是常態(tài)。 這便是人間。 但明白是明白,等到真正承認去面對它的那一刻,心里難免會難受。 “四叔為何至今還未娶呢?!辟羊嚨貑?,說家常一樣,“若是有中意的。我可以幫你尋摸著?!?/br> 曲潤嵐如今二十六歲,卻還未成家。按理說,以他的出身和才干,是不難娶一個高門女子的。高門出身的孩子,總歸不會太差。 “早年擔了克妻的名聲。便耽誤下來,姻緣的事兒,不是誰都有這個福氣的?!鼻鷿檷剐π?。一飲而盡面前的梅子湯,嘴唇上染了紅。這下顯得有幾分秀氣。 小婦人點點頭,蹙著眉,也沒再問下去。 情愛之事,本就復雜。自以為自己愛恨分明,但若是真能掰扯明白,便也沒有這么多人去求姻緣了。 她面容圓潤,自帶柔美。沉靜下來,更有幾分弱柳扶風的美感。 “誰對我好,我都記著呢,”佟櫻緩緩開口,手里又重新轉著扇子,“四叔是個好人。也一定要好好的。” 曲潤嵐能坦然地面對她,信任她?;蛟S她就應該成全這個人情,幫他保守住。更何況,連她一個內宅婦人都能想到的事情,曲久桓想來也是能想到的。 人人心里都跟明鏡似得。能在這個家里立足腳跟,誰也不是傻的。 “這話我就收下了?!鼻鷿檷拐f,“過兩日去盤山祭祖,阿嫂準備妥當了?” 曲家祭祖,四年一次,每次換一家主持香火貢品的買入,賬從族里出。開祠堂,上盤山,禮節(jié)十日不廢,曲家子弟千里奔回,是闔族的大事。每每這個時候,從天津城去盤山的路上都人流攢動,各路商販前來,頗有除夕元宵的架勢。 上次祭祖,還是四年之前呢。 “該是去的?!辟汛瓜卵酆煛?/br> 只是這次,心境不同罷了。 以前去盤山祠堂,是去湊熱鬧,這次去,怕是會見到在一塊塊靈牌,一道道牌坊下的深深院落,圍成一層又一層的高塔,把人死死地困在里面。 祖宗靈牌庇護的,始終不是她這個外姓人。 神佛慈悲,卻從來不睜眼看世人。 全是自己在變著法子的渡著自己。 明明這么近,卻又隔的這么遠。 * “太太想好去祠堂了?” 曲久桓當天下午回來地早,佟櫻正在喝藥。黃昏的陽光投射在她的烏發(fā)上,好像連頭發(fā)絲都發(fā)著光。 他半跪在她面前,接過她手里的藥碗,往小婦人嘴里塞了個酸梅。 “我還能不去?”佟櫻嗔怪。 她好歹也是名義上的主母,進府之后兩次祭祖,她那時就算年紀小,也是要去站一站,撐撐牌面的。 更何況,往年祭祀都是大擺宴席,場面盛大。不去還吃虧呢。 人生得意須盡歡。佟櫻想地很開。 曲久桓咧咧嘴角:“那天正好是這藥該停的時候?!?/br> 藥一停,就該行房。 佟櫻一愣:“那你能不去?” 這話透著傻氣。 曲久桓如今代替曲潤祥成了曲家的當家人,祭祖那一套他是主事的。哪能不去。 青年瞧著她眼里帶的幾分稚氣與茫然,聲音里染了笑意:“事在人為。死人要為活人讓道?!?/br> 佟櫻拍拍他:“呸呸呸。說的什么喪氣話。哪能這么不敬祖先。”自己臉卻紅了紅。 ================================================= 下面就是祠堂play啦哈哈 祝大家圣誕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