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朱老師,你又在偷看我!(求訂閱,好兄弟們!?。。?/h1>
蘭軒書房內(nèi),二人終于想起了今日的正事。 重新‘?dāng)D’在了桌前。 此時,朱幽容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抓著卷子,輕抵著尖巧的下巴,柳目一眨不眨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趙戎的側(cè)臉。 他手上的毛筆蘸滿了她之前磨的上好墨汁,只是皺起濃眉依舊。 占滿了朱幽容窄窄視野的年輕學(xué)子,正盯著紙面,側(cè)臉上寫滿了專注與認(rèn)真,似乎在思考著什么,不時的抿抿唇。 一時間,沒有說話。 朱幽容看見這一幕,也不急著催促,連呼吸都放輕了的,等待了起來,眸光落在身旁男子專注的側(cè)臉上,帶了些新奇之色。 在以往,都是別人在等她思索,等她開口。 因?yàn)橹煊娜菔窍壬?,而像現(xiàn)在這樣,她輕手輕腳的站在‘先生’身旁,小心翼翼的等待,已經(jīng)很少很少了。 更何況還是一個比她年齡小的……弟弟,嗯,朱幽容覺得半甲子不算大,她當(dāng)趙戎的jiejie綽綽有余,一般按道理是要同齡人相交的,趙戎十七……喊她聲jiejie不過分吧? 一想到趙戎憋屈的喊她大jiejie的畫面,儒衫女子忍俊不禁,不過還是緊抿著唇?jīng)]有出聲,怕打擾到了他的正事。 而且朱幽容覺得,剛剛一通板子下去的威逼,外加二人都沒明說的正冠井水的禮誘,讓趙戎咬著牙喊了聲‘朱老師’,八成已經(jīng)是極限了,摸頭殺這個屬實(shí)有點(diǎn)在某個邊緣瘋狂試探,沒看見現(xiàn)在子瑜都不怎么理她了嗎,估計心里還藏著氣呢…… 朱幽容柳目又習(xí)慣性的輕瞇,打量趙戎的表情。 先生老師什么的,還是老了,應(yīng)該喚句‘jiejie’才合適的,不過…不急。 她臻首輕點(diǎn)。 其實(shí),朱幽容并不覺得剛剛二人在閑暇時的一番放松打鬧有什么不對。 她喜歡有趣的事物,有趣的人,有趣的故事,有趣的字,甚至連能寫出有趣字的墨水,她都喜歡,會……偶爾嘗嘗。 早在當(dāng)初決定放棄幾乎所有一切,只求一個‘我歡喜’起,朱幽容就認(rèn)定了,這一世,要去體會有趣的事物。 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她完全放棄了矜持,何事都不再克己復(fù)禮,完全沉迷享樂去了。 朱幽容自有一套內(nèi)心的衡量尺度,這尺度不是設(shè)立的底線,而是很高很高的眼界標(biāo)準(zhǔn)。 就比如交友的尺度,她也很憧憬‘一壺清茶,三兩知己,浮生偷閑’的人生足已。 只是半甲子修道,到如今,連鴻雁傳書、算是談的來而不是凈問些無聊問題的友人,都沒有幾個。 更何況推心置腹,志趣相投的知音? 不是因?yàn)橐娺^的人少,視線太窄。 她家中的長輩覺得女子應(yīng)當(dāng)視野開闊、擴(kuò)張眼界才不會被男子忽悠,所以朱幽容很早就游學(xué)諸洲,所見,上至各地英才,下至世井百樣。 她是見過的太多,才發(fā)現(xiàn),刨除一切外在的光環(huán),光是一個‘能聊的來’就有多難。 更別提志趣相投和言行默契了。 至于那些同門中那些正人君子、謙謙儒生們,朱幽容覺得相處不宜太近,淡交如水即可,距離剛剛好。 不是因?yàn)橛X得他們偽善刻板,相反,朱幽容其實(shí)很是尊敬這些同門。 而是因?yàn)椤粔蛴腥ぁ?/br> 若是硬要問朱幽容,何為她眼中的有趣。 其實(shí)這個問題,也有很多人明里暗里的問過她,當(dāng)然,是換一種說法。 就比如她曾與一位在聞名遐邇數(shù)洲之地的儒門君子,煮茶論道,在朱幽容準(zhǔn)備起身告辭之時,這位脾氣是出的名的好的君子忽然道: ‘葳蕤兄,為何樂山,而不樂水’。 朱幽容知道,這些問題本質(zhì)上是一樣的。 若是恰逢云淡風(fēng)輕,視野開闊處,風(fēng)景正好,她喜歡指著遠(yuǎn)處的一橫排青山,笑言: 這參差不齊就是有趣,這青山高低不一就是嫵媚,而若整齊劃一,即使青山再險峻奇?zhèn)?,也是呆板無趣,讓她無登臨意。 而若是興致闌珊,朱幽容也會提筆在紙上‘畫’幾個字來,隨后便能眉眼歡喜的指著這些方寸大小卻差別極大的字,認(rèn)真道一句。 ‘這就是有趣’。 不過,雖然朱幽容對儒雅君子無感,但是自家喜歡板臉的弟子,似乎挺喜歡和正人君子們一板一眼的交往的,反而是對如今做了她的臨時先生、叫她去挖個坑埋戒尺的眼前男子,不喜。 想到這兒,朱幽容莞爾一笑。 也沒覺得有何不對,她家玄機(jī)其實(shí)還是很可愛的。 至于朱幽容這個會讓趙戎一頭黑線的感官的原因,當(dāng)然是因?yàn)椤?/br> 這是她家的弟子啊,不管怎么樣,她都覺得好,這種雙標(biāo),朱幽容理直氣壯。 估計趙戎若是聽到后,也會點(diǎn)頭真誠的贊同一句‘你大你說的算’。 所有,說一千,道一萬。 對朱幽容而言,最重要的,還是要落在一個‘趣’字上。 就比如,此刻的她,覺得書法就是天下第一等趣事。 在寫字之余,傳道授業(yè)也是一趣。 而像剛剛那樣,打趙子瑜板子,聽他咬牙切齒口是心非的喊一聲‘老師’,更是新得的一大趣。 所以。 一個多月前,在那個正午的初陽下,第一次看見趙戎字時。 心弦的顫栗。 半個月前,在去往蘭舟渡上課時的一個無名路口,路遇自稱‘林文若’的趙戎,在他模樣一本正經(jīng)、自以天衣無縫的自黑喜歡吃軟飯時。 她努力的憋笑與繃臉。 還有,朱幽容至今為止一次次想起當(dāng)時趙戎被她觸不及防拆穿后的面無表情,與慌張腳步時。 不管她手頭是在做何事,都會驀然一笑,或是嘀咕幾句,含笑繼續(xù)做事; 或是停下動作,撐著下巴,發(fā)一小會兒呆,唇翹的更彎。 乃至于不久前,朱幽容西窗旁寫字,察覺到晃動的光影蹙眉抬頭,然后他沐浴晨曦的面容闖入眼簾時。 平淡生活乍然綻放的驚喜與…女子隱私被他盡收眼底的小慌惱。 所有的這些,在這個愛穿儒衫里面卻只著一件肚兜小衣而不是裹布束胸的女子,芳心中的那一番滋味,和回味時的又一番滋味,她覺得,永遠(yuǎn)也不足與外人道。 因此,這些朱幽容眼里平常日子中的‘趣’,靜姿她們也猶不知道,反而覺得……先生太快了。 而這些日子,朱幽容和趙戎相處一番時。 沒由來的一些奇怪默契。 或是眾人在場,他與她在人群中福至心靈的看向?qū)Ψ?,抬頭一眼,四目以對。 或是彼此的一些小動作、小細(xì)節(jié),唯獨(dú)被對方一眼就看破洞穿,她紅了耳根,他抿了薄唇,而其他人還是疑惑不解,甚至壓根就沒有察覺。 或是剛剛靜姿關(guān)門逃跑之后那樣,二人相顧無言,卻無聲勝有聲,她知道他生了氣,而且還大致的知道是何種氣,不是氣被打了板子,而是氣她沒有出聲向小丫頭解釋誤會。 朱幽容都知道,她也知道子瑜也都知道,二人就像是心湖連在了一起般,湖水傾倒,高低一致,湖面瀲滟,平鋪著同一道波光,流轉(zhuǎn)著同一抹霽色。 未語已知心。 西窗旁的書桌前,儒衫女子恍恍惚惚。 原來這就是有默契的知音啊,只要我咬唇遞出一眼,只要我挽袖寫下一字,只要我低眉不發(fā)一言,他就能看出我心頭的晴朗,只是…… 此時,朱幽容正彎著腰,垂首斂目,面朝桌案,似乎是在認(rèn)真看桌上趙戎正在寫的字。 可是某一刻,她花容上,卻又眨了下眼,像是略微回神,一雙柳目,忍住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男子的專注表情。 只是這家伙,好像和我曾經(jīng)想象之中的有些不一樣啊,有時候一點(diǎn)兒也不正經(jīng),喜歡偷瞟那兒;有時候又正經(jīng)的要命,就像現(xiàn)在,看也不看老師我一眼…比書上說的知音還要奇怪些,但是似乎也……更有趣。 撲哧,他好傻啊。 可是字是真的好看…… 正在某個儒衫女子因?yàn)閷さ街舳裼翁焱庵畷r,桌子另一邊,一只消瘦的手掌安靜的探出,抓住了一本之前被手掌主人進(jìn)門后隨意放在桌案上的野史古籍。 手掌里的書被卷了卷。 隨后,一抬,一落。 砰——! “哎喲!” 書卷落在了朱幽容光潔額頭上。 被輕敲一下,在一片白皙的皮膚上,某處微微泛起紅霞。 前一秒女子還在暗暗偷笑趙戎,這一秒已經(jīng)雙手捂著額頭,向后仰去。 她睜大了眼睛,嗔視低頭寫字的趙戎,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柳目瞪的更大了。 知音這么厲害?心有靈犀到看也不看老師我,都能知道在偷笑! 趙戎頭也不抬,嗓音輕輕,“朱老師,你又在偷看我!” 我‘又’你個大頭鬼! 朱幽容心里松了口氣,看著趙戎,銀牙有點(diǎn)癢癢,不過隨后,便是別過頭去,表情有些微窘,剛剛還在說人家偷看她,結(jié)果現(xiàn)在…… 趙戎還是沒有抬頭,盯著筆下的字,落筆的動作不停,卻是神色認(rèn)真似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喂,我好看嗎?” 朱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