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未曾忘記
紅燭,香爐,珠簾半卷。 婚床,喜窗,只有美人,尚未紅妝 主廂房內(nèi)。 燈點(diǎn)亮了,卻是出奇的安靜。 趙戎一手提著一雙繡花鞋返回。 一下子就察覺到了屋內(nèi)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 抬眼望去。 床榻上的二女,都把整個人埋在了繡鴛鴦的大紅色被褥里。 被褥鼓成兩大團(tuán)。 一動不動。 趙戎徑直走到床榻前,放下兩雙繡花鞋。 “好了。” 他抬頭。 但床榻上的青君卻沒有要下床穿鞋的動靜與意向。 趙戎沒有多問,轉(zhuǎn)過頭,伸手直接拍了拍被窩里拱起的‘小屁股’。 “時候不早了,芊兒你也回房睡吧,鞋我給你拿了,快些回去,別著涼了,就算你體質(zhì)扛得住,寒氣入體也是不舒服的?!?/br> 床上的少女懶蟲似的搖了搖小屁股,沒吱聲。 像是賴在了床上。 趙戎又拍了拍她小屁股,搖搖頭說: “快點(diǎn)起來,一起回去?!?/br> “我我不回去,我剛剛沒說要回去啊。”被窩里小芊兒的聲音傳來,嗓音細(xì)聲細(xì)氣:“戎兒哥戎兒哥,芊兒陪你睡好不好?” “” “好不好?” “不行。” 趙戎還是搖頭。 青君剛剛已經(jīng)生氣了,堅決要回屋睡,若是也把小芊兒留下,青君雖然不會說什么,但明天起床八成還是要吃醋。 他探手,去掀被褥的一角。 小芊兒卻眼疾手快,把身上的被子一摟,縮進(jìn)了床榻里面。 趙戎彎腰,去摸她腦袋,語氣無奈: “別鬧了?!?/br> 小芊兒小聲嘀咕:“我不走,不走,我要和你睡婚床,芊兒還沒睡過婚床哩,紅紅的被窩,還有床單,真好看嘻這鴛鴦繡的比小姐的好看多了?!?/br> 趙靈妃:“???” 他立馬板著臉:“瞎說什么?青君的鴨子不對鴛鴦也好看?!?/br> “哼你都說漏嘴是鴨子了, 肥鴨子能好看到那里去。” 趙戎:“” 很難去反駁。 就在他無言之時, 一直安靜沒動靜的趙靈妃忽然伸腳, 踢了下把縮成一團(tuán)的小芊兒。 “小姐,你踢我干嘛!” 床尾的少女探出腦袋,皺鼻子, 朝床頭方向囔囔。 趙戎轉(zhuǎn)頭看去。 床頭位置的青君沒有說話,螓首依舊埋在被窩里。 小芊兒轉(zhuǎn)頭巴望著趙戎, “戎兒哥, 小姐急著走, 就讓她走唄,芊兒陪你睡哎呦, 你又踢我屁股干嘛!” 她一怒轉(zhuǎn)頭,告狀道:“戎兒哥戎兒哥,小姐欺負(fù)人, 欺負(fù)家里可愛無雙的二娘子兼首席大丫鬟!按咱們老趙家規(guī), 你說干怎么辦!” 趙戎點(diǎn)點(diǎn)頭, 替她主持公道:“踢得好!小姐踢丫鬟, 丫鬟還有理囔囔了?該踢?!?/br> 他認(rèn)真道:“以后再不準(zhǔn)囔囔了。” 趙芊兒:“!?。 ?/br> 終究是錯付了人。 你個大豬蹄子,原來公道是主持到小姐身上去了, 她今晚這么嫌棄你,你還偏心她 就在這時,趙戎和小芊兒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錯, 床頭位置的被窩里,趙靈妃似乎輕哼了聲。 也聽不出是何情緒。 可小芊兒卻更‘傷心’了。 含著一把辛酸淚, 吸了吸鼻子,然后原地?fù)潋v了下, 床板都被她一震。 小丫頭賴著不走了: “哼,我就是不走了, 戎兒哥,臭小姐,你們就說怎么滴吧?!?/br> 趙戎:“好了,別鬧了,時候真不早了,你趕緊和青君一起回去睡,我也有些困了。” 小芊兒:“戎兒哥, 你怎么不催下她呢,她還沒下床呢,一直催我干嘛?!?/br> 趙戎立馬轉(zhuǎn)頭,朝趙靈妃輕聲道:“青君, 你管管她,帶她一起” 他話還沒說完,趙靈妃的大長腿又是一探,把小芊兒往外面踢了踢。 似是要把某個礙事的野丫頭給踢下這張婚床。 “哎呦你!” 小芊兒沒躲過,多災(zāi)多難的小屁股又挨了一腳。 她頓時不干了,飛快伸出腦袋,朝趙靈妃發(fā)出了靈魂一問: “臭小姐,你怎么還不走?不是說要回房睡覺嗎,你走呀,戎兒哥鞋都給你拿來了,你支楞下啊,別不動裝傻啊!” 此言一出,屋內(nèi)立馬安靜了下來。 趙戎微楞,后知后覺,轉(zhuǎn)頭看向床頭的某女子。 小芊兒眨巴眼,不讓她裝鴕鳥,嘴和機(jī)關(guān)槍似的,一刻也不停歇:“小姐,你快說句話啊,快說句話啊,戎兒哥還等著呢,鞋都給你拿來了,你快點(diǎn)回房,別賴在戎兒哥和我婚床上” 趙戎見狀,沒插話。 轉(zhuǎn)頭, 看了看身后桌上他走后被點(diǎn)亮的蠟燭。 就在小芊兒催促之際。 “臭丫頭,你閉嘴!” 被窩里,趙靈妃冷冷清清的嗓音傳出。 小芊兒朝趙戎做了個‘噓’的俏皮手勢,然后探頭,去拍了拍某個口是心非的小姐的被窩。 “哦,終于舍得說話了。” 她笑語:“那小姐,那咱們什么時候走啊,我等你好久了,剛剛說好的一起回屋睡呢” “還有?!壁w靈妃打斷道,隨即,她的清音似是帶著些生氣與固執(zhí)語氣,又從被窩里漏出:“是我的婚床,我的,不是你的,臭丫頭,你想上天呢?!?/br> 小芊兒也不惱,歪頭試探道:“那也就是說你不走了?” 趙靈妃那邊沒聲了。 過了十息,還是沒人說話。 就在趙戎以為青君被芊兒逗的八成又要賭氣走人的時候。 “這是我的婚床,憑什么要我下來,你們你們休想” 被窩里的女子嗓音極小,卻十分認(rèn)真道。 末了,似是隔著被褥察覺到了外面安靜下來的趙戎與小芊兒的目光,又似是對這脫口而出的話臊紅了臉——連床旁的趙戎都察覺到被窩里的她嬌軀繃的筆直,這是青君極度害羞時候的下意識反應(yīng)——只聞她又立馬補(bǔ)充了句話,聲音稍大,“你你和芊兒快走,我不走?!?/br> 趙戎低頭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房間。 嗯,應(yīng)該是他的沒錯了,怎么把他也往外趕了 一旁的小芊兒差點(diǎn)要笑死,捂嘴直樂。 她朝趙戎?jǐn)D眉弄眼,示意他乘勝追擊,一起戲弄被窩里的小姐。 趙戎沒說話。 小芊兒憋笑,嚴(yán)肅道:“戎兒哥,你說怎么辦,某人好像只要婚床,也要你走,欸,算了算了,也罷,她說什么是什么吧,就滿足她的心愿,咱們這就轉(zhuǎn)移戰(zhàn)場,去我的房里睡芊兒的床有點(diǎn)小,不過咱們急急挺好的,戎兒哥,你說呢?” 趙戎還沒來得及開口,眼前就是一道紅影閃過。 小芊兒原本探出被窩的小腦袋不見了。 是電光火石間縮了回去。 帶他身子后仰,看清楚床榻上形式,原來是青君從被窩里跳了出來,用身上的鴛鴦被褥把小芊兒一蓋,同時撲了過去,把她鎮(zhèn)壓住。 “唔唔唔小姐唔唔唔你干嘛唔唔唔” 趙靈妃不理,素手張開,用力按住身下被窩里小丫頭的‘狗頭’。 趙戎看見,橘色偏暗的燭光下,秋眸女子似嗔似羞的整張鵝蛋臉,像被這張他精心準(zhǔn)備的婚床染上了一個能撥動全天下人任何男子的色調(diào): 臉頰紅的似夢似幻。 朱唇咬的濕潤欲滴。 秋水長眸下的這一粒淚痣,正顫動的楚楚動人,像洞房花燭夜的燭臺上跳動的火焰。 她潔額上散落幾縷俏皮的青絲,凌亂的鬢發(fā)遮住了通透了的耳珠,竟是比平時的冷清,平添了幾分他難以言說的嫵媚。 趙戎站在床榻前,忍不住伸出了下手,想去碰一碰這張動人心魄的臉,伸到一半,手又縮了回去,改為指著床榻下她的紫色繡花鞋,“鞋,鞋在這里” 話還沒說完,坐在床上的趙靈妃卻是上半身直接往前傾去,臉頰靠近他欲垂下的手掌。 趙戎觸手可及的距離。 她仰起螓首,直視他的眼睛,壓著嗓子里的微顫音調(diào)問:“這些,是你準(zhǔn)備的?” 像是句明知故問的話。 趙戎卻沒有當(dāng)作廢話,認(rèn)真回答,“嗯。” “你你還一直牢牢記掛著那一晚?” 指的是當(dāng)初二人不歡而散的洞房花燭夜。 他認(rèn)真想了想,點(diǎn)頭說: “宛若第一次初見你,未曾忘記。” “我我也沒忘啊我怎么會忘的了呢”女子低首,低語一句。 又抬頭追問:“那你,你是什么時候開始準(zhǔn)備的?” “之前離開睡覺的左廂房,偷偷來了這里一趟布置的,我想著你應(yīng)該會喜歡,咳咳今晚有點(diǎn)按耐不住,想與抱著你睡” 趙戎說到一半,撞見她目光,愣了下,意識到她問的好像不止這個‘準(zhǔn)備’。 他又輕聲,如實道: “很早很早之前,剛與你和好那會兒,我就想著補(bǔ)償你一次真正的洞房花燭夜了,那時起便開始買東西準(zhǔn)備的,東拼西湊的,這些東西我也不太懂,只能憑記憶去盡量復(fù)原那一間洞房的布置,正好今夜,陪小小在一個繁華小鎮(zhèn)閑逛,遇到了一些買婚慶物件的店,終于把最后幾件東西買齊了” 趙戎說著偏開了目光,因為床上女子的灼灼視線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她聽著聽著,卻是忽問,“那那你的新郎服呢?還在嗎。” “在的,一直帶身上?!?/br> 空氣安靜了會兒。 有女子的聲音縹緲傳到耳畔。 “你穿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