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覺悟那么高，為師怎么能拖后腿？”柳憶淡道：“你去做你的事，我不攔著你?！?/br>
    “但我也不會坐以待斃，也會力所能及的做我能做的事，所以希望你也不要阻止?！?/br>
    “可這是瘟疫??！”顧演皺眉，師尊身子那么弱，若是有個萬一……

    “你也知道這是瘟疫??！”柳憶翻了個白眼，他自己不也是一樣？

    懶得理他，越過身去，直接跟孟雅之說話。

    顧演布置已經(jīng)很好的將患者隔離開，接下來便是調(diào)動物資，用以治療了。

    但是柳憶還有一件事很是在意，那便是瘟疫的源頭。

    嶺南的氣候確實容易滋生病菌，可生活在這里的人，身體素質(zhì)條件，應是早就適應了才是，絕無集中爆發(fā)傳染的可能。

    除非，病菌發(fā)生了異變，或是有人惡意投放瘟疫病毒？

    “安撫嶺南境內(nèi)的百姓，控制傳染有阿演和江大人，雅之兄調(diào)給我十個人，跟我一起去調(diào)查疫病的源頭。”

    孟雅之瞥了眼欲言又止，神情糾結(jié)的顧演，笑容可掬的欠欠身：“樂意為帝師大人效勞?！?/br>
    疫情不等人，柳憶得了人手后迅速行動，先是調(diào)查所有感染瘟疫人家，詢問患病前后，都接觸過什么，去了什么地方。

    冒雨奔波了一整天的時間，總算篩查出了幾個可疑點。

    “根據(jù)患病的大致時間，劃分出最早患病的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協(xié)助過江鵬大人，清理過山體滑坡的地方?！?/br>
    柳憶凝重道：“剩下的人，則都是直接，或間接與最早的那批人接觸過，才染病的?！?/br>
    畢竟一開始只當是普通風寒，故而沒有在意，照常外出跟人打招呼，誰知道會這么嚴重。

    孟雅之皺眉：“帝師大人，你這樣分析確實沒錯，但若說源頭是山體滑坡就有些奇怪了吧，山石怎么會攜帶病菌？”

    “更何況，你也說了，那些人是協(xié)助江大人清理山體滑坡的，可同樣抵達過山體滑坡的江大人卻沒事啊?！?/br>
    柳憶摸摸下巴，這確實是個問題，但不管怎么說，既然有了懷疑的地方，先行動起來去調(diào)查。

    由于是可能是瘟疫病源的地方，柳憶和孟雅之他們，都做好了防護，帶著厚厚的手套面罩，盡可能的避免直接接觸。

    面罩和防護沉悶，使得呼吸不那么通暢，人裹在里面一會兒，就汗流浹背，和外面綿綿細雨滲透的雨意濕氣交相輝映，黏得人更加難受了。

    但是他們不僅要忍受這個，還要揮動鋤頭鏟子勞動，挖掘線索。

    “哇，這是什么東西！”

    經(jīng)過仔細的排查挖掘，一個外表腐爛呈不自然的鮮紅色，散發(fā)著臭味，圓滾滾的物體。

    柳憶上前用鏟子將圓滾滾撥翻了個面，驚悚的發(fā)現(xiàn)上面附和人五官的構(gòu)造，以及被削過脖頸的截面。

    “大家退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就是此次瘟疫的病源了，竟然故意制造瘟疫，這種滅絕人道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符梟干的！”

    “或者該說，不愧是符梟，這么快一計不成就能再施一計……”柳憶咬牙：“叛軍沒有掀起露國內(nèi)亂，轉(zhuǎn)頭立即放出了瘟疫擾亂露國?！?/br>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同樣是在山體滑坡的地方出現(xiàn)過，江鵬卻沒事。

    因為江鵬來的時候，叛軍才剛剛起勢，符梟沒想到自己的叛軍計謀會失敗，所以沒有投放瘟疫病源。

    否則病毒無差別攻擊，他的叛軍也會遭受無妄之災。

    可現(xiàn)在嶺南被顧演肅清，符梟無所顧忌，對符梟來說，投放瘟疫擴散開來，露國死的人越多越好。

    而死的人越多，就會有更多的人懷疑露國當朝者的能力，引發(fā)暴亂。

    “得盡快將這顆病源人頭燒毀掉，還有……”

    柳憶目露憂色，看向埋過人頭的土壤。

    雨水沖刷過人頭，早就帶著病菌滲透進土壤中，甚至有可能已經(jīng)滲透入地下水中，伴隨著徑流傳遞到更遠的地方。

    若是晴天暴曬的話，多少還能將病菌消除些許，可偏偏碰上了梅雨季……

    “按照嶺南的氣候，梅雨季至少還有十天才能結(jié)束，我們必須熬過去?！绷鴳洶才诺溃骸把胖?，你去告訴阿演這邊的發(fā)現(xiàn)?！?/br>
    “讓他提醒家家戶戶不要喝生水，全都煮沸，平時也要注意煮醋和薰艾來消毒?！?/br>
    暫且還不知道病毒是什么，該如何治療，但這些常規(guī)的辦法，總歸能起到點作用。

    “順便再派些人手，在這些染有病菌的土壤周圍，挖一條隔離帶來，避免再有人誤入感染?！?/br>
    “我知道了，帝師大人自己小心?！?/br>
    事關(guān)重大，孟雅之也不耽擱。

    柳憶則留下，將那顆人頭燒毀，避免病菌繼續(xù)擴散。

    然而柳憶才剛剛燒完，孟雅之便倉忙跑了回來。

    “帝師大人，快離開這里，有人追過來了！”

    “什么！”柳憶怔然回頭，發(fā)現(xiàn)孟雅之身后追著不少扛著斧頭，揮舞著菜刀的人，像極了先前那些暴亂的叛軍。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叛軍是符梟授意，偽裝成露國百姓故意為之，而這些人則確實是嶺南的百姓，自發(fā)組織。

    “怎么回事？”

    包裹著厚重的面罩下，孟雅之只露出一雙眼睛，充滿無奈：“殿下不是讓患病之人，和未患病的隔離開了嗎？”

    “很多人都被迫與自己的親人分開，就在剛剛，被集中隔離的人中，又有一個因病死亡了，而死的時候，沒有任何親人在身邊。”

    “人死后殿下更沒有將死者送到親人那里，而是就地將死者火葬，連同生前使用過的床單、衣物、碗筷，都一同銷毀。”

    “所以……就引發(fā)不滿和暴動了?！?/br>
    顧演的做法是沒錯的，病死的病患，更是病菌滋生的溫床，如果不及時火葬，便會成為下一個瘟疫傳播源頭。

    只是理論之下，更有人情，人更是感性的生物。

    對同被隔離的病患而言，顧演的做法，簡直不能更冷血。

    一起隔離的病友死后被燒成灰，豈不是說，他們的未來也是如此？

    什么被集中隔離治療啊，恐怕是官府治不好他們，將他們都控制住慢慢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