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海松一口氣。

    畢竟正處于高三，早戀不是什么好兆頭，一心一意備考才是最重要的。

    他臉色慢慢緩和下來：“現(xiàn)在離高考只有一年了，你的成績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發(fā)揮好一點是一本，粗心丟了分就是二本，這樣不行。我從你原來的班主任那里要了一份上學期的成績單，你的成績我看過了?！?/br>
    “英語很不錯，144分在年級單科里算的上前幾了。語文115勉強還行，生物也還可以，就是數(shù)學、物理、化學這三門課，拖了太多后腿。”

    “我教數(shù)學，這學期能拉拉你，就是這物理和化學難辦……你到底聽沒聽我說話？！”

    吳元海把成績單重重一拍。

    許柚心不在焉地聽著，左右還是跟原來的班主任差不離的話。

    聞聲，裝乖地點了點頭：“聽著呢?！?/br>
    吳元海輕嘆口氣：“我知道你現(xiàn)在成績處于中下游的位置，一時間讓你拔高不容易，但是你要相信你有那個實力和底子。”

    “別忘了，你可是以中考第一名的名次考進來的?！?/br>
    許柚原本淡淡的眼眸，忽然微怔了一下。

    遙遠的回憶紛至沓來。

    初三那年，還沒出那場鮮血淋漓的意外以前，“許柚”這兩個字從來都是高掛在光榮榜的頂峰位置。

    她永遠都是第一名。

    整個實驗初中部的學生，全都籠罩在她的陰影之下。

    可現(xiàn)在不是了。

    曾經(jīng)頂著“天才少女”名頭的她，在奄奄一息地從醫(yī)院醒來的那刻，就已經(jīng)消失了。

    如今的許柚，除了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早已普通得淹沒在人山人海里。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痹S柚唇間淺淺彎了一下，“吳叔，我現(xiàn)在是一個經(jīng)常踩點遲到、挨批評的差學生?！?/br>
    吳元海又想到了那些事情，凝重的臉色染上悲愴，他皺著眉準備再說些什么時，桌上的手機響起一陣鈴聲。

    他看見那串號碼，眉毛皺得更緊了：“喂?！?/br>
    “我要請假?！睂γ嫒寺曇衾涞?。

    “說了不準假，下午回來準時上課！”

    “我有事要去醫(yī)院一趟?！睂γ嬉琅f嗓音平淡，漫不經(jīng)心。

    “去醫(yī)院？你是瘸了還是怎么的，別又給我找一堆亂七八糟的理由想逃去兼職，學生就得好好學習。還有鄒北那小子，又跟著你出校亂跑，下午你們兩個必須準時回來上課，不然每人五千字檢討！沒得商量！”

    吳元海吹胡子瞪眼地掛斷電話。

    話筒音量不小，那人清冷好聽的聲音，許柚私下里偷偷聽了無數(shù)遍，再熟悉不過。

    她斜著身子打探：“宋祈年請假干什么??？”

    吳元海又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管他請假干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少跟宋祈年來往，他跟你們不一樣?！?/br>
    許柚喉頭一噎，呼吸輕下來。

    不是“你”，而是“你們”。

    少年成績永遠讓人望塵莫及，不久的將來極大可能是淮城的理科省狀元，將會踏入國內(nèi)頂尖學府讀大學。以后前途坦蕩，只會愈來愈遙望而不可及。

    而其他人則會在與少年短暫的相識后，回歸原本屬于自己的那條普通人生軌道。

    許柚也會如這般，漸漸泯然眾人矣。

    與宋祈年再無交集。

    想到這，許柚抿了下唇，唇瓣邊因天氣干燥起了皮，她卻莫名品出一絲酸澀來。

    盡管這個結果，她這三年來，早已在心中想過許多回。

    第2章 秘密

    可能是因為這次許柚的認錯態(tài)度尚可，也可能是談話間不經(jīng)意提起了當年那些事情，吳元海沒忍心多批評許柚，只是讓她明天下午之前交一份五千字的檢討上來。

    得手寫。

    不準抄。

    許柚認命地走出辦公室，這回怕是又得手抽筋。

    “柚子？”

    江楠貓著腰走過來，看一眼辦公室緊閉的大門，悄聲道：“吳元海沒把你怎么樣吧，我聽三班的同學說他賊兇，還愛叫家長，我剛還擔心他要把你哥喊來呢?！?/br>
    許柚淡笑：“沒什么，就警告了我兩句，還沒到請家長的地步?！?/br>
    “那就好。”

    江楠瞇著眼：“對了，昨天廣播站那事兒，你怎么突然整一個那么驚悚的告白出來？我跟你高一高二做兩年同桌了，知根知底的，還從來沒聽你說過認識三班的宋祈年，老實交代！”

    “不是告白?！?/br>
    “那是什么？”

    許柚唇微張，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在廣播站喊的那句話的確不是告白，而是控訴。

    對宋祈年的控訴。

    江楠見她支支吾吾不肯說的樣子，愈發(fā)狐疑：“難不成你還真的和三班的宋祈年認識？”

    “可是不應該啊，以前我們談他的時候，你從來都不說話的，我還以為你看不上他呢?！?/br>
    宋祈年從高一轉學過來那天起，就在淮城一中掀起了不小的浪。

    上至高三，下至高一，不少女生都扒拉著窗戶偷看那位長相氣質絕佳的少年。甚至還有不少外校的女生借校服來穿，都要偷溜進一中來看。

    后來他成績一騎絕塵，周考第一、月考第一、?？嫉谝弧咧袃赡陙?，宋祈年的名字穩(wěn)坐一中光榮榜第一位。

    他永遠都是第一，從未跌落神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