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錯覺。

    宋祈年沉暗的心跳死而復生，循環(huán)往復地跳動著，越來越快，似要沖破胸腔。

    他忍耐著，怕瘋漲的情緒會嚇到她，移開眼神才道：“不過敏?！?/br>
    “好，那我擺在床頭了?！痹S柚真找了個花瓶出來，一板一眼地把花放進去，淡淡的香氣蔓延著。

    “許柚?！彼鋈唤辛寺曀拿?。

    “嗯？”她回頭。

    宋祈年黑順的碎發(fā)搭在眉梢上，別樣的溫馴，頭發(fā)間露出來的一點白色紗布又露出幾分他曾經(jīng)的驕矜。他笑了一聲，既有成年后的成熟，又保持著少年感的爽朗，好像全世界都是干凈澄澈的雪，“謝謝你的花，很好看?！?/br>
    許柚怔了怔，張口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只能假裝沒聽到。

    -

    下午，許柚果真如她所說那樣，因為要去看吳元海沒時間，連帶著給宋祈年送粥的點都延遲了。

    一般都是在傍晚六點吃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點過半了。

    陳護士下午回了醫(yī)院當值，這會兒正在給宋祈年換紗布，見他一直盯著房門，心領神會地問：“這是在等許小姐？”

    宋祈年冷淡地點點頭，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快八點了。

    等換好藥和紗布后，他自顧自地扣好病號服，沒什么情緒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落寞和難過。

    她應該不會來了。

    “那應該快了，中午許小姐出院的時候我碰見她了，她特別交代要晚一點過來，八九點左右。”陳護士收拾好東西，離開了病房。

    宋祈年黯淡無光的眼，忽然亮了起來。

    他用左手撐住床沿，下床后，慢慢走向窗戶邊。

    今天是臘月二十九，明晚這個時候就是除夕夜，從醫(yī)院的高樓往下望去，整座城市祥和又熱鬧，燈紅酒綠也喜氣洋洋，象征著團圓和幸福的火紅色掛滿街道。

    醫(yī)院進出的人少了些許，平時灰敗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喜色，傳統(tǒng)節(jié)日的魅力像是一劑定心針，總覺得春節(jié)過后除舊迎新，一切都會變得更好。

    宋祈年靠在窗邊，懶懶地欣賞著夜景，直到手機響起，他才動了動身子，接起：“喂?！?/br>
    “小宋總，你說的股權轉接我已經(jīng)托人辦好了，律師是原先宋老爺子的親信，跟宋淮沒有接觸過，你可以放心。股權轉過去之后，宋氏集團……就跟你沒什么關系了，真的要這么做嗎？”

    宋祈年：“沒了宋氏集團，我也雇得起你?！?/br>
    “……我沒那個意思，”趙希瑞說，“這一年跟著小宋總學到很多東西，我爸還夸我呢。我就是有點不甘心，難道你真的就這么把宋老爺子的股份拱手讓人嗎，宋氏這么大的集團，不是新建立的公司能比的?！?/br>
    其實，她想說的真話是，宋祈年想自己創(chuàng)建公司，難度不小，想創(chuàng)建一個跟宋氏集團這樣的，那更是難如登天。

    宋祈年似乎不怎么在意，敷衍地聲兒都懶得吱一下。

    趙希瑞只能繼續(xù)盡職盡責地匯報：“另外，戴語琳最近也沒什么動作，應該是真的息影不摻和娛樂圈的事兒了，還有林笙小姐那邊也沒有再發(fā)生什么，我已經(jīng)根據(jù)你的意思把人撤回來了，林笙小姐的事以后我們都不會再插手。你交代的事情我完成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能放假了？”

    “可以。”

    “謝謝小宋總！”趙希瑞是一個出色的助理，身為趙家的小姐，竟然還能沉得下心來從基層做起，而且從不抱怨，這也是宋祈年欣賞她的一個原因。

    宋祈年本欲掛斷電話，眨眼間，樓下醫(yī)院門口突然開過去一輛黑色車。

    速度太快，他沒看清車牌號。

    莫名覺得有些像江聿的車。

    “那我掛了，小宋總新年快樂——”趙希瑞掛斷電話前被宋祈年制止，聽到他問，“江聿最近怎么樣？”

    趙希瑞愣了下，“江聿？應該比較忙的吧，江老爺子過世不久，江家那邊的股東現(xiàn)在還亂著呢?！?/br>
    也是，江聿忙的抽不開身，不會有時間出現(xiàn)在淮城。

    宋祈年沒再說什么，掛了電話。

    他站在窗戶邊想事兒，絲毫未察覺病房外響起的腳步聲，忽然病房門被人推開，緊接著是許柚的疑問，“你怎么下來了？”

    她皺著眉，“醫(yī)生說你還不能下床。”

    宋祈年側頭，還未說話，左手就被許柚拽住往病床上拖。他也不反抗，任由她這么拽著，只是趔趄了下險些摔倒，許柚見勢猛地收了力，卻還是不受控制地往宋祈年身上倒，好在倒下的前一秒用手撐住了。

    宋祈年悶哼一聲，撩起眼皮看向許柚，眼底的情緒變深了些。

    許柚以為碰到了他的右手傷口，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撐的地方竟然是宋祈年的腰腹。二十歲年紀的男孩子，腰腹間的肌rou緊實，清韌勁兒，掌心按在上面的觸感很硬，但又有彈性，溫度也很高。

    她手一燙，自然是發(fā)現(xiàn)自己放錯了地方，可放都放了，又收不回來。況且都是成年人，又是個意外，也不必這么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