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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怕林箏不會回答一樣,顧南枝說完還補(bǔ)了一個尾音上翹的‘嗯?’ 這個單音藏著情人之間不可言說的溫軟。 林箏想到什么,看著顧南枝瞳孔里完整的自己,笑容在唇側(cè)快速暈開,“所以,15歲那年,你就喜歡上我了?” 顧南枝搖頭,目光凝固在林箏揚(yáng)起的唇角,“不是,15歲太小,我還得做人。” “好吧?!绷止~被酒精支配的敏感情緒緩緩墜落,落在顧南枝掌心被攥緊,“回去了。”她說。 林箏怏怏地垂下頭,地上萎靡的影子好像都在對顧南枝說著她的喪氣。 顧南枝忍不住笑,用肩膀碰碰林箏,對著她的影子說:“但那之后,別人再也入不了我的眼。” ———— 兩人住在秦有恒讓人安排的酒店,離學(xué)校有些遠(yuǎn),打車也跑了近二十分鐘,等拿刀房卡上去已經(jīng)快十二點。 林箏累得慌,趴在床上死活拉不起來。 顧南枝沒辦法,只能自己先去洗澡,過后再來哄這個‘嬌氣’的小姑娘。 嗡—— 顧南枝進(jìn)去衛(wèi)生間沒一會兒,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jī)接連震了好幾下。 林箏強(qiáng)撐著坐起來,抓過手機(jī)查看。 是徐芷的信息,問顧南枝睡了沒,方便嗎,最后撂下帶了一串嘆號的‘有急事’。 林箏怕真是急事,匆匆站起來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敲了敲被熱氣籠住的玻璃門,“枝枝,徐老師的微信?!?/br> 浴室里水聲不斷,落在門上的模糊影子卻在靠近,“幫我看下什么事,密碼0008?!?/br> 林箏轉(zhuǎn)身靠在墻邊,懶洋洋地解鎖,“徐老師要培訓(xùn)班的秋季課程表,高三的?!?/br> 顧南枝,“在相冊里找找看,我應(yīng)該有保存。” “好。”林箏回了徐芷一句‘稍等’,從照片點進(jìn)去,一張張往上找。 顧南枝的相冊很簡單,基本都是工作材料,突然出現(xiàn)一張與私生活有關(guān)的內(nèi)容就顯得格外突兀。 林箏知道自己應(yīng)該先給徐芷找課表,可看到縮略圖了的自己,手指還是不受控地點了進(jìn)去。 照片里醉意朦朧的她長發(fā)盤起,畫著精致的舞臺妝,乖乖趴在顧南枝背上,和鏡頭里的她對視。 這是她做迎新晚會主持人時的妝容。 那時候她們還沒有再見,可為什么會有這張合照? 有些被遺忘的記憶在快速蘇醒。 ———— 林箏升到大二那年,已經(jīng)從文藝部小干事升到了副部長,按韓格成天掛在嘴邊的‘以身作則’來說,她這個副部長不止不能只干指揮別人的事,還要身體力行,去挑主持人的大梁。 林箏逃了幾次沒逃掉,最后連常越都搬了出來也沒見韓格松口,不得已,她這個沒有任何經(jīng)驗的主持小白,只得從寫串詞開始,一點一點往出熬。 好在最后反響不錯,那屆迎新晚會被校團(tuán)委書記評為五年來最成功的一屆,晚上的慶功會自然也就給撥了‘巨款’。 林箏那時候的酒量還沒完全練出來,臉皮也薄,喝了幾杯覺得有點飄,就趕緊趁著腦子還算清醒找了借口離開。 韓格一根筋慣了,直男沒眼色的毛病他全有,壓根沒考慮林箏是女生,可以有特權(quán),非要她和提前離開的幾個學(xué)長一樣,連罰三杯才準(zhǔn)走。 林箏沒辦法,一口氣又灌了滿滿三盅白酒。 等出了酒店,林箏已經(jīng)分不清東南西北,糊里糊涂地往路邊一坐,靠著燈桿睡覺。 恍惚之中,她感覺頭頂有陰影壓下來,可當(dāng)她睜開眼去看,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像是女人,她夢里夢外都見不到的女人。 “原來喝醉才會看到你啊。”林箏摸著她臉,笑得那么開心。 下一瞬,眼淚決堤,“為什么只有喝醉才會看到你?我不喜歡喝酒,一點也不喜歡,我現(xiàn)在都看不清你的樣子。顧老師,我看不請你?!?/br> 喝醉的林箏說話總愛重復(fù),像是只有這樣才能把強(qiáng)烈的情緒表達(dá)出來。 顧南枝在她跟前蹲下,沉默地幫她擦著不會干的眼淚。 “你為什么不說話?”林箏兩手捧著她的臉,湊得那么近,“是你,我記得你身上的味道?!?/br> “嗯,是我?!鄙砬暗娜私K于開口,“我來看你了?!?/br> 林箏喜笑顏開,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話:“顧老師,我想你。這里的老師也對我很好,可他們都不是你,這里有很多人喜歡我,但是,我好像沒辦法喜歡上他們里的任何一個,男生、女生都不行。顧老師……我好像……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看不到,也,越來越喜歡你。” 那之后的事情,林箏實在回憶不起來,似乎是她被一路背回宿舍,送到了宿管阿姨那里,還在離開前叮囑過什么。 這些她都想不起來,再加上記憶被翻新,林箏的心跳在顧南枝先前那句‘知道我們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時候嗎?’重新回歸時被徹底攪亂。 她忘了回復(fù)徐芷,硬直的手指再次敲響了浴室的門。 顧南枝靠近,“找到了嗎?” 林箏沒回答,一步步站在門前,看著門上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誘人輪廓說:“枝枝,我想起來了,但不全。” 水聲停了。 門里的人走遠(yuǎn),很快又回到門前,將隔開兩人的門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