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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多年來不曾有過這樣的安詳寧靜,燭光閃爍,氣氛微醺,連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都成了最為動人的樂聲。 “下去吧,準備一下,五日后入住蘇府?!笔⑿站o手中玉佩,圓潤的邊緣,光滑的質(zhì)地,握在手心微微散著熱意。 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歐陽泛流身形一頓,到嘴的話到底還是咽了下去。 蘇家七娘子的貓為何會在他之前入蘇府就特意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她的貓為何叫孟識。孟識乃是太子出門在外最常用的化名,太子乃是嫡長子故為孟,學識乃太子的字,這樣的巧合,如何不讓人心疑。 可最后,他還是什么也沒問出口,只是恭敬地應下。 太子要在三日后宴請?zhí)倮舻南⒉幻劧撸查g傳遍太原,有人歡喜有人憂,更有傳言,五日后太子入住蘇家,一時間蘇府地門檻都要被踏破了,可事情無論如何,都傳不到蘇錦瑟耳邊。 因為她病了。 她病得很重,病得昏昏沉沉,整個人好似在狂風巨浪中顛簸。她腦袋中繃著的一根弦總是隨著顛簸而作痛,可她卻無法清醒過來,只能被迫隨著滔天巨浪漂泊。 直到有一個人出現(xiàn),那人看不清面容站在她觸手不可及的地方,白霧中的人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清晰地看到他唇間挪動了幾下,卻什么也聽不到。 就在她猶豫要出聲時,一道森白劍光自上而下對著那人劈來,刺眼的劍光在廣闊無垠的海面上刺得她雙眼生疼,而一直漂浮的身軀驟然下沉,有人拉著她的腳把她拖向黑暗無邊的深海。 她不想死,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蘇錦瑟倏地睜開眼。 第38章 錦瑟失憶 今日太子入住蘇府, 整個蘇府空前熱鬧。艷麗紅毯鋪滿了蘇家門口的那條鵲踏街,老太太連夜讓人去找大郎君回府,又撥出中饋給各位娘子郎君們發(fā)了新衣服新首飾,小主子們煥然一新, 蘇家的下人們甚至分到一兩銀子沾沾喜氣。 所有人都喜氣洋洋地等待著貴客, 唯有蘇錦瑟所在的院子一如既往的安靜。 五日前蘇家遇上這等事情, 老太太報了案又不許眾人聲張其中細節(jié),一行人在黑夜中入了太原城, 而唯一受傷的七娘子渾身是血,一路上昏昏沉沉, 最后被人送到小院后便關了起來。 蘇錦瑟站在窗前, 捏著手中散發(fā)出暖意的潔白玉佩,越看越覺得奇怪,她怎么總覺得這個玉佩不是這個樣子的, 可具體如何又說不出來樣子。 院中有那棵龐然大樹, 樹下有個小土包, 據(jù)說那里埋著一只她很喜歡的貓, 名叫貓發(fā)財。 貓發(fā)財英勇救主,不幸喪命,據(jù)說那日她意識不清唯一會做的, 就是緊緊抱著那只早已冰冷的貓,然后親自埋在土中才暈了過去,最后高燒到今早終于退了燒。 蘇錦瑟如今一切正常, 生龍活虎,好得不能再好了,唯有一點不好。 她失憶了。 準確的說,有些人, 有些事她都記得住,唯有忘記自己曾經(jīng)有一只貓,有一只很喜歡很喜歡的貓,但她覺得她好像還忘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她努力回想就心如刀絞,疼的她喘不上氣來。 “姑娘醒了,不要坐在窗前,小心受了風寒?!贝淙A一出廚房就看到坐在窗前的蘇錦瑟,連忙上前憂心道。 “沒事,我真的很好了,甚至能跑上十圈。”蘇錦瑟被攆著上了床,無奈說著。 翠華倔起來誰也不聽,把窗戶關上,送蘇精神上床休息。 “外面好熱鬧,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蘇錦瑟裹著棉被好奇地問著。 翠華不屑地撇撇嘴:“太子殿下入住蘇府,現(xiàn)在應該進門了吧?!彼阉幫敕畔?,臉色一喜,高興地掏出懷中的油紙包,眉飛色舞,“今天守門的小哥好好啊,竟然給我送了一包糖,我不該笑他的臉被劃傷的。喏,這樣吃藥就不苦了。” “嬤嬤傷好了嗎?你也好了嗎?”蘇錦瑟今日素著臉,一張小臉素凈雪白,仰著臉說話,天真無辜。 “我才不怕那三十板子,早好了,嬤嬤昨日就能下床了?!贝淙A脆生生地說著。她左手捧著碗右手拿著糖,眼睛盯著蘇錦瑟,“都是小事,姑娘喝藥吧?!?/br> 蘇錦瑟苦著臉,捏著鼻子一飲而盡,苦兮兮地皺著臉,翠華眼疾手快的把糖塞進她嘴邊,笑瞇瞇地說著:“甜嗎?吃了糖就不苦了。” “祖母為什么打你們?”她嘴巴里鼓著糖,眨著眼,疑惑地問著。 翠華臉上笑容一怔,很快又岔開話題:“姑娘怎么好端端看棋譜啊,姑娘不是最不喜歡下棋嗎?” “大概是突然想學了吧?!碧K錦瑟捏著那本棋譜,笑瞇著眼,“我這里有三本棋譜,你都知道是誰的嗎?” “大概是夫子給的吧。” 蘇錦瑟聞言笑了笑,三本棋譜字體各有不同,尤其是她手中拿的這本字體飄逸兼顧穩(wěn)重大方,書里的內(nèi)容與她的思路不謀而合,她看一眼就便覺得得心應手。 書頁都被磨花了,想來之前很喜歡這本棋譜,只是忘記這本棋譜是誰的了,她頗為遺憾地想著。 “你還沒說祖母為什么打你和王嬤嬤呢?”蘇錦瑟話鋒一轉(zhuǎn),沒有被翠華繞開話題。 翠華愁眉苦臉,耷拉著眼睛,可憐兮兮地說著:“嬤嬤不讓我提這事,我不敢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