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氣得緊咬牙，恨恨說道：“搜便搜，給我……”

    “閉嘴。”一直不說話的老太太呵斥道，掃了三夫人一眼，最后落在氣昏了的大夫人身上，冷冷說道，“你一個嫡母平白無故去搜一個庶女的院子，還顯臉丟的不夠嗎，既然錦瑟說是過冬物品那便是過冬物品?！?/br>
    “可是……”大夫人的視線落在茶幾上的金鈿上，不甘心地想著：太監(jiān)是東宮的人，送的的東西怎么會差，這些金銀首飾若是給了錦彤做嫁妝……

    “可是什么，那些都是太監(jiān)給的，蘇家嫡庶一視同仁，給錦瑟的一樣都不能少，既然七娘子沒收到，該有的東西都再送一份過去?！?/br>
    大夫人倒吸一口氣，被陳嬤嬤拉了拉袖子只好委屈應(yīng)下。

    “都下去吧，錦瑟留下，今年菩薩神誕蘇家來不及盡心意，我年紀(jì)大了，你便替我抄寫經(jīng)文吧?！?/br>
    三夫人眼波微動，笑臉盈盈地說道：“七娘子還要讀書，不如讓兒媳代為母親盡心?！?/br>
    老太太眉也不抬淡淡拒絕道：“三媳婦好意了，讓孫女盡盡孝心也不為過，你這幾日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可好，錦然也需要你多加教導(dǎo)，這些閑事便少參與了，下去吧?！?/br>
    蘇錦瑟擋在三夫人面前，連忙行禮，高興應(yīng)下：“能為祖母盡孝，錦瑟自然是求之不得?！?/br>
    屋內(nèi)只剩下祖師二人，蘇錦瑟臉上笑意驟失，老太太也陰著一張臉，無邊的沉默在亮堂的大堂內(nèi)流淌。

    虛偽的面具在瞬間被撕下，兩人都不在端著人前的和善的面容，凌冽的寒風(fēng)被尖銳的氣氛所閉嘴，屋內(nèi)安靜地連呼吸都聽不見。

    “原來是我一直看錯你了，到底是下三濫生的女兒，再好的教導(dǎo)也擰不回來的惡劣性子?！崩咸]著眼厭惡說著。“只是七娘子到底是蘇家的姑娘，外人再好也是外人?！?/br>
    “滿口仁義道德，行事汲汲名利，這般行事如何教育女兒，既然自己教不好自然胡亂攀扯她人才是，再者，我今日若不是蘇家娘子也不會站在這里聽祖母教誨。”

    “你一個內(nèi)院女子只怕不知道你攀上的人只是在利用你對付蘇家，蘇家可是生養(yǎng)你的地方?！?/br>
    蘇錦瑟笑了笑，嘴角露出淺淡的笑容，分外薄涼：“為何不可，我又何嘗不是能汲取到好處，蘇家，也不是我最后的容身之處啊?！?/br>
    “蘇家不是，難道東宮就是嘛？”老太太勃然大怒。

    “為何不可，即使不是東宮，還多的是地方，無論如何都不是要置我于死地的蘇家?！?/br>
    “那是意外，你跌了出去這才救援不及。”

    “是跌了出去還是被人推了出去?！碧K錦瑟抬起頭來冷冷說著，漆黑色的眼珠冷冷地注視著老太太的眼睛，她的眼睛太過冷靜，好似一切都在她的瞳孔間。

    “你在胡言亂語什么?！崩咸崎_視線嘲諷著。

    “是與不是，我自然會查的清楚?！碧K錦瑟面無表情地說著。

    “你當(dāng)真要如此，蘇家養(yǎng)你十三年，到底沒有虧待過你。”老太太話鋒一轉(zhuǎn)，轉(zhuǎn)為懷柔語氣。

    “如果這都不是虧待，是不是只有人死了掉上幾滴淚才算完事，若是沒有我的貓，只怕祖母心中的一根刺才算徹底拔了出去?！碧K錦瑟漫不經(jīng)心地插回金鈿。這是她今日特意挑的，足夠華貴，足夠分量，足夠讓人紅了眼，原本還以為能激得大夫人去撞一撞太監(jiān)留下的南墻，把事情鬧大，到底是低估了老太太。

    “不過是一只畜生罷了。”老太太沒想到蘇錦瑟對死去的貓執(zhí)念頗深，竟然要與蘇家為敵。

    “與祖母而言不過是一只貓，可與我卻是艱難歲月里的一道光啊。”蘇錦瑟對著光滑可鑒的鏡面花瓶上照了照鬢間的金鈿，細(xì)碎的金光閃著溫和的光芒，她唇間露出溫柔笑意，“我的人，我總該護(hù)著吧?！?/br>
    “胡言亂起，給我滾去祠堂抄一百遍經(jīng)文?！崩咸莺菟Τ鍪种蟹鹬槿拥剿_下，冷冷說著。

    蘇錦瑟淺笑著撿起佛珠，放到老太太手邊，嘆了一口氣，嘴角露出無奈笑來，輕聲低喃著：“殺人，總該償命吧?！?/br>
    老太太生生激起一聲汗毛，倏地睜大眼睛。

    第43章 家宴賞賜

    太寒山早已大雪隆冬, 白雪覆蓋住連綿蒼山，太子殿下巡視邊防軍，邊境諸將領(lǐng)自然是重視萬分，校場內(nèi)熱火朝天的演練, 氣勢澎湃, 群山中飛鳥走獸無不避退。

    鄒明恩有意威嚇這個汴京來的太子殿下, 連重型火炮都搬了出來。炮火連天，硝煙彌漫, 遍地都是喊殺聲，大山中反復(fù)回蕩著將士們的嘶喊聲。

    烽火臺上的盛宣知面不改色地看望演練甚至對行軍中的幾處漏洞提出糾正, 最后被人心服口服地送上馬車。

    “殿下, 蘇家有急信?！睔W陽太監(jiān)貼著車窗低聲說著。

    盛宣知從行軍圖上抬起腦袋，眉心皺起：“宣?！?/br>
    一名小黃門爬上馬車，跪坐在門口把蘇錦瑟一大早的言行舉止完完整整地復(fù)述出來。盛宣知愣愣地聽著黃門重復(fù)著蘇錦瑟與老太太在堂內(nèi)的對話, 一字不差連語音語調(diào)都極為相似。

    雪落在車棚上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盛宣知聽到蘇錦瑟威脅著老太太的最后一句話, 手指輕輕捏緊圖紙。

    “她……”太子殿下突然捂著腦袋大笑了起來。

    這是他蘇醒以來心情最為暢快的一次, 一直郁結(jié)在心頭的烏云瞬間被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