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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雨攏了攏肩上的大氅,冷淡拒絕著蘇錦瑟的好意。 “既然如此,是我打擾了?!碧K錦瑟笑,態(tài)度隨意自然,順著她意,把事情輕飄飄帶過。 “若是我當日不出面,你當如何?”沒曾想,蘇錦雨沉默片刻,背對著她,壓著嗓子終于問出口。 蘇錦瑟當日如飛蛾撲火,氣勢洶洶,帶著破釜沉舟之勢,不然也鎮(zhèn)不住蘇家一干人等,即使強勢如老太太也不得不被她震懾,最后被迫推出蘇錦光才熄了此事。 她目標明確,動作驚人,且雷霆一擊,一擊必中。 在此之前,七娘子雖改頭換面,卻依舊是懶散態(tài)度,游離眾人之外,讓人掉以輕心,誰也沒料到當夜竟會掀起滔天巨浪,惹得蘇府震動。 蘇錦瑟笑,微微瞇了眼,看著背對著她的蘇錦雨,隨意笑道:“自然是算到你會出面?!?/br> 不料,一直沉默的蘇錦雨猛地轉身,臉上露出憤怒之色。 “別給我油嘴滑舌,我利用我,也該告訴我吧?!?/br> 她一轉身,這才發(fā)現(xiàn)她眼尾有一道還未完全褪去的傷疤,長長一條,自眼角蔓延至鬢角。 蘇錦瑟見狀,收起臉上不正經(jīng)的笑,站直身子,嚴肅問道:“你的臉怎么了?” “還不是因為你,禍害根子,姑娘不要與她說話了?!?/br> 她身邊的小丫鬟紅著眼狠狠呸了一聲,拉著蘇錦雨就要走。 “侯爺打的,還是祖母打的,不會是祖母,她不會做這些毀人臉面的事情?”蘇錦瑟沉聲問著。 蘇家老太太的算盤她還是清楚得很,蘇錦雨只要還有價值就不會浪費她的價值一點一滴,她的臉是,她的才同樣也是。 “我怎么受傷與你無關,你只需告訴我,你當日若是沒了我,還有什么后招?!碧K錦雨面色不變,冷靜問著。 她身形高挑纖細,穿了一聲淡青色寬衣,衣裙擺下的水波紋被風吹著,如行云流水,翩翩而起。 “不是還有太子嗎,當日黑衣人來的不尋常,只要把兩件事情強硬地聯(lián)系起來,太子必將糾察到底?!?/br> “蘇錦光只是弱女子,太子如何會牽扯到她?!碧K錦雨不信。 蘇錦瑟笑了笑,神情隨意,姿態(tài)傲慢:“他可是太子,東宮之主,這輩子只有敵人和陌生人,蘇家當時出現(xiàn)在這里就已經(jīng)和此事分不開了,你覺得太子會如何處理,我只需要推波助瀾即可?!?/br> 蘇錦雨沉默。 年少成年的才女心思細膩,胸有溝壑,也許是在嘲笑她太過自信,也許在笑她不自量力,也許也是同意了她的說法。 她臉上露出悲涼又寂寞之色,喃喃自語:“你是對的,蘇錦瑟,是我小瞧了你?!?/br> “罷了,今日不要說見過我。”最后,她抬眉是冷冷說著。 “自然?!碧K錦瑟點頭。 翠華愣愣地看著走遠,抱起地上的烏木盒子,好奇地嘟喃著:“姑娘真的能掐會算啊,連太子都能算著?!彼嬷?,不可思議地說著。 “不過沒想到三姑娘冷冰冰的,沒想到竟然也這般好心,還好她先幫了你,太子陰晴不定的,誰知道會干什么?!?/br> 蘇錦瑟笑了笑沒說話,直到蘇錦雨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這才一本正經(jīng)地掐著手指算了算。 “可不是,本山人神機妙算,還算出你今日肯定是要被嬤嬤罵的?!?/br> 翠華哇了一聲,臉色大驚。嬤嬤可比七娘子還讓她害怕。 蘇錦瑟看著她污穢的裙角和懷中摔破一角的木盒子高深莫測地搖了搖頭,也不繼續(xù)說,抬腳向著宴會方向走去。 宴會設在一棟二層小樓中,現(xiàn)在還未正式開始,廳內(nèi)空無一人,只有丫鬟仆役穿行其中,二樓內(nèi)閣倒是零零散散坐著幾個娘子,此刻正隔著紗簾對著底下一處指指點點。 原來一群仆從丫鬟圍簇在正中央,你一言我一語,吵吵鬧鬧。蘇錦瑟剛踏進大廳,只聽到一個尖利的聲音傳來。 “放肆,放肆,明明你們老太太都說給我留了位置,你們這群刁奴卻攔著我不讓我上樓,好生無禮,這就是蘇家家規(guī)嗎?” 那人說話好似被吊著嗓子的鴨子,又尖又兇,不少人厭惡地放下簾子,起身離去不再看熱鬧,也有幾個膽子大愛熱鬧地留在這里繼續(xù)觀望著。 “樓上的都是大家閨秀,嬤嬤如何能上桌。”說話的人是管家蘇元家的婆子賴嬤嬤,如今也是內(nèi)院有實權的管家婆子。 她說話斯斯文文,聲不在高卻極有威嚴,讓人攔著要闖上樓的人,認真說著。 “呸,你什么身份也敢配我說話,我可是你家姑爺?shù)哪虌邒?,請你們管事人來。”原來站在這里的人是從汴京遠道而來的姜嬤嬤。 只見她插著腰,雙腿岔開,仰著頭,不屑地看著眼前一圈人,氣勢凌人地怒斥著。 蘇錦瑟漫不經(jīng)心地移開視線,和翠華一起躲在角落里,等著這出鬧劇散。 蘇家的事她可不想?yún)⑴c。 “我便是今日管事嬤嬤。這位嬤嬤若是也想蹭蹭今日喜氣,后院也開了宴,嬤嬤不妨去那邊?!?/br> 賴嬤嬤不卑不亢,好聲好氣地勸著。 “不過是一個鄉(xiāng)下嬤嬤,也敢叫我去那些骯臟地方吃飯,呸??吹?jīng)],這是你家老太太給的東西,不長眼的東西,我可是正四品侍郎的奶嬤嬤。” 她挺著胸露出一點銀子痕跡,格外自豪地炫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