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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nèi)彈琵琶的,圍著她做的歌女停下手中的動作,全都看向門口,不約而同露出害怕之色。 蘇錦瑟動作一怔,瞬間覺得不妙,立馬一躍而起,理了理衣袖,壓低聲音說道:“你來啦,進來坐啊?!?/br> 盛宣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站在門口不動。 “你倒是舒服。”他漫不經(jīng)心地笑著,視線落在一屋子鶯鶯燕燕的臉上,長而濃密的睫毛下,凌厲如刀劍的冷意轉(zhuǎn)瞬即逝。 蘇錦瑟腦中小馬達立馬啟動起來,一本正經(jīng)地盤腿坐好,一本正經(jīng)地介紹著:“里面也有我給你點的,富貴樓自己培養(yǎng)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嗯?”盛宣知背著手,抬眉一笑,寒星橫波,眼角露出一絲邪氣,眉峰上揚,琥珀色的眼珠打量著她,笑而非笑。 蘇錦瑟頭皮發(fā)麻,覺得自己玩脫了,立馬挪了挪屁股,對著那些不知所措的歌女正經(jīng)說道:“都退下吧,不用來了。” 她感到盛宣知的視線還停留在自己臉上:“你若是喜歡,不留幾個?”她聽到盛宣知體貼地說著,立馬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抬起頭來,剛正不阿地說道,“不用不用,我原本以為你會喜歡……我的意思是,是我自作主張了?!?/br> 深知不小心摸了貓屁股的蘇錦瑟非常深刻地做了自我檢討,神情誠懇,認錯態(tài)度良好。 “走吧,走吧,都走吧,錢等會結(jié)?!碧K錦瑟硬著頭皮開始趕人。 若是平時歌女們還會扭捏一番,可今日看著門口的煞神,雖然面如美玉氣質(zhì)如松,可剛才掃視她們的目光卻令人膽寒,聽到蘇錦瑟的話皆是直接起身告退。 “啊啊,我的話本?!碧K錦瑟眼疾手快攔住那個順走自己話本的人。 那歌女只覺得捏著話本的手好似要被火點走了,立馬扔了話本轉(zhuǎn)身就走,唯恐遲走一步就走不出去了。 原本滿屋子的人瞬間就空了,只剩下正中間坐著的蘇錦瑟。她仰著頭,手中捏著那本打開一半的話本,笑得諂媚,動作殷切地給他倒了一杯酒。 “讓人上來收拾一下,要竹筍炒rou和梅花糕還有梅花酒,再上一席席面來?!?/br> 張如九也不敢往里看,只是立馬拉鈴喚人,忙著和人一起收拾。 等他們收拾了雅間重新上了席面,已經(jīng)過了半個時辰了。期間,蘇錦瑟被趕到一旁的椅子上坐著,只顧低著頭吃著糕點喝著茶,心不在焉地吃著,像一只小鵪鶉一樣蜷縮著。 她對面端坐著品茶的盛宣知,太子殿下一言不發(fā),端著茶,不知喜怒,視線落在蘇錦瑟的頭頂,好似一把刀懸在她腦袋上。 后面的窗戶大開,散著胭脂味,這冷風吹得蘇錦瑟心如死灰,不由抖了一下。 “歐陽關(guān)門關(guān)窗?!笔⑿粗喜说娜硕甲咄炅?,吩咐著門口裝木頭的歐陽泛流。 歐陽泛流立馬關(guān)上門窗,重新送上兩盆火盆,也推到門口等著。 隨著大門咯吱一聲關(guān)上,蘇錦瑟心中一沉,嘴里的糕點突然食不知味咽在喉嚨里,她嚇得立馬伸手去拿茶杯,結(jié)果撲了一個空。 “吃咽住了?”太子的聲音在她腦袋上響起。 蘇錦瑟的面前多了一盞溫熱的茶。 茶香裊裊,溫度適宜,正好下口。 蘇錦瑟艱難地咽了下去,抬起頭來,眼角含淚,眼眶微紅,咬著嘴唇,可憐兮兮地說著:“我錯了?!?/br> 遇事不決,先道歉。 盛宣知一見她模樣,就忍不住想起她每次坑貓之后,永遠都是最快認錯的人,渾身散發(fā)出無辜兩字。 他又氣又想笑,可不得不板著臉,把手中的茶遞了過去:“別噎著了。” 蘇錦瑟摸不準他到底生氣沒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拿了茶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盯著他,隨意地往嘴里倒了一點茶水,潤潤嗓子,然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放下茶杯。 ——嚴肅的殿下好可怕,嚶嚶嚶。 “錯哪了?”他背著手,挺直腰桿,居高臨下地問著。 蘇錦瑟哪里知道自己錯哪了,但現(xiàn)在不得不一臉悲壯,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都錯了!” 盛宣知笑,沉默地看著她,視線落在她臉上:“嗯?繼續(xù)啊。” 這話可把她問得抓耳撓腮,伸出手來,認真掰著:“把殿下騙來付錢。” 她覷了一眼太子殿下,見他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 “耽誤殿下正事了?” 她見殿下臉上神情不動,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知道自己猜錯了,繼續(xù)扣著下巴想著。 “殿下不喜歡這家店?!?/br> 盛宣知半斂著眉眼看著她,依舊看不出喜怒之色。 “找的歌姬模樣,殿下不喜歡。”蘇錦瑟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問著。 盛宣知掀了掀眼皮,眼神波動,被蘇錦瑟立馬抓住。她立刻來了精神,看著他,趕緊說道:“殿下喜歡什么樣子的,太原多大氣之人,殿下喜歡江南文弱女子還是汴京艷麗之人,反正遲早要……啊,我就是隨便說說的。” 蘇錦瑟見他面色不對,機智地閉上嘴。 屋內(nèi)沉靜,熏香裊裊,火盆發(fā)出噗呲一聲的爆裂聲,沉默的空間能隱約能聽到外面?zhèn)鱽淼男[之聲,熱鬧的盛景,太平之景。 一直沉默的太子殿下突然長嘆一口氣,他盯著面前的人,女扮男裝的少女青澀眉眼中已有艷麗之色,深邃的輪廓,一雙鴉羽般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