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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禧被她突如其來的戲謔給弄懵了,他張口發(fā)出一個“啊”的音,就愣在原地。 “蔣夏嬌!”陸鳴川呵斥道,他插在了兩個人中間,臉上已經(jīng)升起了顯而易見的怒意,“我以為我們都掰扯清楚了?” “清楚得很。”蔣夏嬌隔著他,對著梁禧眨了眨眼睛,“弟弟,是我把你哥甩了?!?/br> “……哦?!绷红幻靼姿降资裁匆馑迹一孛孀訂?? “你就不問問為什么?” 梁禧沉默了一會,說實話,這么久沒見,忽然就聽到了兩個人分手的消息,他心中的好奇當(dāng)然是有,但是,這一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為我要留在泊平,她要回去森海,就這么簡單?!背龊跻饬希戻Q川竟然主動解釋了兩個人的事情,聲音透露著不耐煩。 梁禧下意識詫異地抬眼,卻沒想和陸鳴川的目光撞在一起。 蔣夏嬌視線掃過這兩個人,忽然道:“對,今天是我在泊平的最后一晚上,聽說泊平中心古城的夜景很好,不知道你能不能賞個面,陪我一起去逛一逛?” 第三十四章 泊平的夜晚,初秋,燥熱仍舊籠罩著整座城。 梁禧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蔣夏嬌拉上了車,他和陸鳴川坐在suv的后座,女生一個人在前面開車。前方的車流沒比白天少多少,汽車尾燈如同連天的火,一直從城市一頭燒到另一頭。 蔣夏嬌說是要看夜景,就真的是看夜景,繞著市中心的古城兜圈。 鼓樓翹起的屋檐上,亮著一片金燦燦的燈光,長安街旁的樹木掛著一圈一圈的彩燈,遠(yuǎn)處,金碧輝煌的古城坐落于此,傲視著來往的人與車。 這座城不會被時間改變,這世間被削去棱角最多的只有人。 愛會變成恨,深情會被磨滅,曾經(jīng)在意的一切會忽然在某一刻釋然……而這,只是平常生活中不起眼的一瞬,哨聲響起,這段感情中不再有贏家。 梁禧坦然平靜坐在陸鳴川的旁邊,對他特殊的心跳卻忽然偃旗息鼓,回落于胸膛,剩下的只有疲倦。 三個人各懷心思,誰也沒開口,回蕩在車?yán)锏氖鞘捉?jīng)典的老歌,加州旅館,悠揚迷幻的吉他旋律響在不大的空間里。 梁禧從前是在A國第一次聽到這首歌,那次的派對上,年輕的少男少女緊貼著對方搖擺,荷爾蒙在空氣中蒸騰,纏繞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像是一株帶毒的藤蔓。 有人當(dāng)眾飛起了葉子,一邊摟著同性熱吻,一邊旁邊的女生拋去媚眼,梁禧看得胃里翻騰不止,不斷后退,直到撞倒身后的花瓶。 紅藍(lán)光在窗外閃爍,回憶與現(xiàn)實交錯。 少年期,一場一個人的漫長戰(zhàn)爭,燥熱的夏天都有過去的一天,涼意降臨,梁禧在平靜中思考,得出一個結(jié)果。 他要終止對陸鳴川這種毫無意義的幻想,終于,終于…… 說來也是不可思議,這樣一個瞬間竟然發(fā)生在陸鳴川和蔣夏嬌分手的時候,那人不再草名有主,可是他也沒了爭奪的欲望。 陸鳴川常說他輸不起,可是這次,陸鳴川錯了。 梁禧毅然決然向時間舉起投降的雙手——他累了。 蔣夏嬌先一步把陸鳴川送回了他家,隨后一腳油門帶著梁禧重新上路,她像是等待兩個人獨處的機會等待了很久,在駛上主路的時候,長舒一口氣。 “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你單獨說說話?!彼龁问职阎较虮P,等待紅燈,一雙眼睛從后視鏡里望著梁禧,那神情倒是和之前有著許多不同。 “你覺得一個人要犯多少次錯誤,才能徹底成長?”她問。 問題里沒有多少信息含量,兩個人卻在此時莫名默契,梁禧笑了:“一次?!?/br> “一次就夠了?” “就夠了?!绷红従忺c頭,“然后會用很長的時間來彌補這個錯誤。” 蔣夏嬌一挑眉毛,倒是顯出幾分灑脫,她又問梁禧:“你用了多久來彌補你的錯誤?” “……”梁禧沒有回答。 車載音樂還在緩慢播放,梁禧沒有想到他也能有和蔣夏嬌這樣安靜相處的時刻,夜越來越深,街上的車流逐漸變得稀少,梁禧新租下的公寓就在前面。 “到了?!笔Y夏嬌停下車,再次抬眼看向后視鏡,“今天謝謝你……” 梁禧好笑地看著她:“我什么也沒做?!?/br> 蔣曉嬌從嗓子里哼了一聲:“的確,我也就是跟你客氣一下,老實講,我還是不會喜歡你這個人的?!?/br> “為什么?” “因為你是個同性戀?!笔Y夏嬌吐了吐舌頭,一語雙關(guān),“我喜歡你,你又不會喜歡我?!?/br> 梁禧從來沒跟她說過自己的性取向,但好像有些時候女生對自己的“情敵”都格外敏感,不,應(yīng)該說是每一個人吧…… 蔣夏嬌說得對,他的確沒辦法對陸鳴川的女朋友升起好意,他嫉妒過她,能肆無忌憚親在陸鳴川的唇上,能和他在大庭廣眾下牽手,能和陸鳴川一起被其他人津津樂道,成為他人口中一對“才子佳人”。 可是,這些也都不再重要。 臨走的時候,梁禧站在路邊看著蔣夏嬌掉頭。 忽然,主駕駛的車窗被她搖下來:“喂,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想問問你?!?/br> “你說?!绷红闷饣貞?yīng)。 “你覺得,陸鳴川犯過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