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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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最后的囑托 李然見楚王如此,也是有些愛莫能助。 楚王直喝了半罐酒,卻又突然是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子明!寡人此番大敗,你說會不會為世人所嘲笑?!寡人誤信小人,又是否會被后人所揶揄?寡人此番失利……前功盡棄,亦可謂是身敗名裂!身敗名裂??!” “大王,切不可因小敗而喪志!昔日莊王繼位,公子燮與公子儀謀亂,朝局亦是震蕩難安。而莊王亦是犬馬聲色、笙歌燕舞、不問政事,可謂是身敗至極!” “然不過三年,莊王則亦可一鳴驚人,誅滅內亂,攻庸滅蕭,直至飲馬黃河,問鼎中原,成為一代天下霸主!既有此先例,大王又何須擔憂自擾?” 楚王聞言,卻只醉醺醺的笑道: “呵呵,‘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此事寡人自當知曉,但今時不同往日,又如何能夠相提并論?!寡人現(xiàn)在連郢都都回不去,又談何一鳴驚人?!哎……或許這便是寡人的報應吧!寡人自知謬者多矣,到得這般田地亦是咎由自取……” “大王萬不可作如此想,當年齊桓公尚有三大弊病,且一樣可以稱霸天下,大王不必如此心灰意冷?!保R桓公有三大毛病,便是其一好獵,其二好酒,其三好色,而且一旦興起,便愛不釋手,忘記時間,耽誤政事。) “管仲曾有云:‘人君唯優(yōu)與不敏為不可,優(yōu)則亡眾,不敏不及事’。而大王既非優(yōu)柔寡斷之人,亦是勤于政事之君,雖偶有謬誤,卻又何妨?”(古文直譯:一國之君,只有優(yōu)柔寡斷和不奮勉不可以,優(yōu)柔寡斷則無人給你賣命,不奮勉就成不了事。) 李然之所以要這么說,很顯然就是想要讓楚王熊圍能夠重新振作起來。因為李然十分清楚現(xiàn)在楚王的處境是有多么的兇險。 若楚王一直這般的頹廢下去,到時候其身邊之人全數盡散,到時候便真的是滅頂之災了。 然而,此時楚王依舊是心灰意冷,萎靡不振,他想起之前贏麻了的風光,和李然又以齊桓公管仲自比,而事到如今,卻又是何等的落魄寒酸。 楚王心知,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子明!當年寡人求賢若渴,你苦苦不允,后來許寡人三件計策,如今三件事皆已完成,你如今便回鄭國去吧,子行矣!” 楚王說完,又側過身去,只揮了揮手。 李然心中暗嘆,朗聲道: “大王!萬事皆有轉機,還望大王謹記!” 李然朝楚王行拱手禮,便是退出了營帳。 此番交談,效果不甚明朗,但李然已將該說的都已經和盤托出,至于楚王是否能聽得進去,李然也是不得不爾。 當夜,鄭國方面,鸮翼又是一份十萬火急的傳書飛來,李然展開布帛,只見上面赫然寫道:“祭氏將傾,速歸!” 短短的六個字,卻讓李然又突然是有些慌了神,他早猜到如今楚國大亂,鄭國定會再起風波。而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切居然會來得是如此之快。 他一時關心則亂,他立刻是心系起了祭樂的安危。既然‘祭氏將傾’,那么顯然祭樂恐也難以獨善其身!且祭樂已是懷有身孕,遭此橫變,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李然越想越急,恨不能馬上就趕回鄭國去。 不過轉念一想,此刻正值深夜,又處于險境,若是冒冒失失的出發(fā),恐又再生出意外。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李然再次來到楚王的營帳前,讓侍卒前往通報,表示如今鄭國方面事發(fā)突然,他要即刻趕回。 侍卒進去片刻,回來復命道: “大王說先生想留便留,想去便去,不必再報?!?/br> 李然聞言,怔了稍許,暗嘆一聲,徑直走到營帳門口,朝營帳方向是行得一稽首大禮,匍匐在地。 李然的這一拜,顯得是極為隆重。但見其跪下并拱手至地,頭也至地。想他李然自從來到楚國至今,始終是以客卿自居的,所以這在李然的印象中,似這般給楚王如此正式的行稽首大禮,應還是頭一回。 而楚王在營帳內,亦是偷偷看著帳外的李然,見其給自己是行了這么一大禮,卻又僅僅是默然的凝視著,并沒有再出去。 李然禮畢,站起后便氏獨自離開,而這也就意味著,他和楚王的這一段君臣緣分也就此是斷了。 但李然卻也并未就此一走了之。臨行前,他還是又找來了伍舉、申無宇和然丹。 伍舉三人也知道了李然是要急著趕回鄭國,但眼下他們的危機未解,他們也還想從李然這邊得到一二良言,以期之后能有所作為。 李然心中有事,卻不愿再多做耽擱,便是直截了當的對伍舉言道: “椒公,楚軍如今新敗,如此回去恐會遭了王子棄疾的暗害,如今唯有反其道而行之,楚王可親率夏汭之師是再度征討徐國,徐國久不備防,或可較易攻克!而若能將其攻克,屆時便可連結鐘離,舒群和陳國三地,到時候再此三地為據點,以討逆之名殺回郢都!以楚王昔日之威名,或還有一線生機!” 伍舉聞言,亦是點了點頭。 “先生之言甚是!伍舉其實亦有此意!” 然而,李然卻又隨后惜道: “可惜鄭國之事態(tài)甚急,且牽扯妻兒之安危,然不得不離,這一趟便是有勞椒公了!” 伍舉聞言,亦是躬身一禮言道: “分內之事,本該如此!” “另外,然還有一言,請椒公靜聽。大王如今頹勢已現(xiàn),若是有朝一日……當真無有回天之力,還望椒公告誡族人,萬勿要遠離王子棄疾,此人陰狠歹毒,絕非賢君,近之必遭其難!” “先生放心,舉如今既與此子為敵,便斷然不會與他走近!似此等背信棄義之人,我們伍家又如何能與之為伍?!” “哎……只是……世事難料,還請大人日后能多加注意為好?!?/br> “多謝先生良言,舉明白!” 隨后,李然又是望向了申無宇,而申無宇則是上前一步: “先生有何賜教?” “無宇……此番一別,前途未卜。日后,若是楚王遭了不測,還望無宇能早作準備,屆時也好給他留一個善終吧!” 申無宇聞言,不由一怔。 “嗯?先生何出此言?先生方才不是說,若能以鐘離為據點,或可再東山再起的嗎?” 只見李然一聲苦笑,其實有些話他也不便再說。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依楚王現(xiàn)在的這個狀態(tài),若想要再征伐徐國,只怕也是在癡人說夢。 更何況現(xiàn)在楚王的幾個兒子都尚在王子棄疾的手中,若王子棄疾蓄意加害,楚王的意志只怕會更為消沉。似這樣的情形,又談何東山再起呢? “無宇不必再說,只需按然所說的去做便是!” “喏!” “其實除了王子棄疾那邊,吳國的動向亦是頗為令人擔憂。而今楚國方亂,吳國若是再趁虛而入,若以楚國目前的狀況而言,恐怕亦是難以抵擋!而鐘離這邊……” 其實李然還有一層擔憂,那就是以吳國與“暗行眾”之間的聯(lián)系,他擔心自己與暗行眾之間較量的天平,也同時會因為吳國的崛起而就此陷入被動。 第三百九十五章 國之小人 申無宇左右一看,一旁的伍舉和然丹也都算是可信任之人,這才開口道: “先生,其實……尚有一事,只因十分機要,故而在下方才一直不曾提及……乃是犬子包胥,近日已自作主張,潛入吳越,偽裝成越人俘虜模樣,要去伺機刺殺吳王余祭!只因他是擅自做得主張,事前未曾告知于在下,只事后才派人前來知會的,故而在下也是剛得到的消息。” 一聽到“包胥”二字,李然亦不由是一驚。 其實,李然本來就是知曉“申包胥”的,李然作為穿越者,他知道“申包胥”的大名,其實要遠遠早于知曉他父親申無宇的名諱。 畢竟,申包胥的那一出“苦秦庭”,真可謂是后世所有忠臣們的共同典范。 而當初李然之所以會一眼看中申無宇,也就是因為他是申包胥的父親。 只是令李然不曾想到,年紀輕輕的申包胥居然還能有得這般的膽略,敢背著自己的父親擅自去到吳越,去完成如此艱巨的任務。 而且不得不說,申包胥的這一做法,非但是有膽略,而且還極有智略。 想那吳越交兵,打打停停,互相牽扯已逾百年。故而互質的俘虜、使節(jié)、投奔之人可謂是多不勝舉。 且因為這些個互質之人,往往又有著不可估量的情報價值,故而位高權重之人,為了使自己所獲情報絕對安全,他們也是極有機會能夠直接挨近權重之人,乃至王身的。 申包胥本是地地道道的楚國權卿之后,“出賣”些許機要情報去討好吳人,本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而他故意冒充成越人,除了是能夠以“情報”相誘外,相對的其實也能使得楚國更為安全。 畢竟,若真的東窗事發(fā),他還可將此事直接推給越國。而楚國反倒可以暫時置身事外。 其實,李然也并不知道此番申包胥是否會成功。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申包胥他一定是能夠全身而退的。作為后來人,他對于這一點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李然也就是稍稍放下心來。 “令郎的這個想法倒是極為高妙,且勇氣可嘉。而且李某相信,令郎無論成功與否,最終都會安然歸國的。這一點大夫倒是可以放心!” 申無宇聞言,卻是不無搖頭,并甚是無奈道: “哎……但愿吧……” 作為一名臣子,他們申家也可謂是做到了極限。而作為一個父親,他對于自己兒子的安危,終究是最為關切的。 李然最后又將目光是放在了然丹的身上。 只見然丹亦是長長嘆了口氣: “先生,丹如今所能做的,也唯有力諫而已了,大王于我有知遇之恩,在下如今,也只但求一個問心無愧吧!” “嗯,世間之事,本就屬游說最難,又何況是常伴國君之側的諫官?右尹大人只管是量力而為即可,也莫要過于勉強了!” 然丹淡然笑了一聲,拱了拱手。 “先生之言,丹銘記于心!” “諸位,目前時局不穩(wěn),軍心未定,很多人或也早有反叛之心。還請諸位務必小心,萬不得大意。然如今亦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就此離去,大王這邊……便請托諸位照料了?!?/br> 李然言盡于此,也不再多言,隨后便和孫武是匆忙離去。 …… 而與此同時,王子棄疾身居蔡國,在得知楚王熊圍被困的消息后,卻是始終按兵不動,焦急的靜候著楚王被吳軍所害的消息。 然而,他卻不曾料到,吳王余祭這個老滑頭,竟亦是對其圍而不攻。他更是沒想到,李然和孫武竟還能從鐘離、陳國兩地調來兵馬,將熊圍是從萊山之上救走。 令他更沒想到的,是楚王在夏汭休整過后,竟又號稱大兵十萬,準備前去征討起徐國來。 王子棄疾本以為這次的計劃應該算得是天衣無縫,他甚至已經準備在吳軍殺死熊圍之后,直接承襲楚王之位。 然而就目前的局勢來看,卻似乎已有所逆轉。倘若真讓熊圍能順利的拿下徐國,且與鐘離、舒群、陳國連成一片,遙相呼應。 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哥哥是遲早要興兵討罪于他的。 王子棄疾想到此處,不免是有些驚慌。他準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前往郢都奪取王位! 但是,一想到其兄長的余威,一想到郢都之內,似郤宛(xi yuan)之類的,其兄長的死黨亦是極多。這些又都不由得是令他有所忌憚,所以一時間,他也不知究竟該如何是好了。 而一旁的觀從,此時卻是依舊不慌不忙的,依舊是神色自若。 “呵呵,四王子不必驚慌,如今郢都內,之所以尚未出得大亂,不過是由于太子祿及公子罷敵尚在!從有一計,非但可讓郢都大亂!而且還能令四王子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哦?竟有這等妙計!還請詳細說來!” 觀從處之泰然: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