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鞅便率領(lǐng)著大軍，來到了衛(wèi)國的邊境。而他選擇在鄟澤外圍停下了行伍。

    這時候，探馬來報，說衛(wèi)侯為了抵抗晉國大軍，如今竟是不顧年邁之軀，選擇御駕親征。

    趙鞅思量了許久，決定先去得一封書信，表示愿意和衛(wèi)侯進行會盟，商議和談之事。

    晉國雖然和以往是無法相比，但衛(wèi)國也并不想和晉國為敵，衛(wèi)侯親征，更多的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

    雙方既都無意撕破臉皮，那自然就必然是有的談。

    所以，只要范鞅能夠答應(yīng)，那這件事就基本是八九不離十的了。

    果然，在趙鞅命人快馬報給范鞅之后，范鞅也對此依舊是不置可否，既不說答應(yīng)，也不說不答應(yīng)。

    趙鞅得了答復(fù)，也是心里有數(shù)，便當即是召集趙氏的一眾家臣幕僚，當眾宣布了欲與衛(wèi)國接洽和談的消息，并是問道：

    “誰可去對方營地商討盟誓？”

    其實，趙鞅之前一直在隱瞞這個消息，所以眾人聽了，一時不由面面相覷，都有些措手不及。

    這時，但見有兩人出列，并是齊聲道：

    “我等愿往！”

    趙鞅一看，原來是涉佗和成何！這二人原本在其麾下也已是有不少時日，他二人也算得是能言善辯之輩。見他二人能夠擔當此事，趙鞅也是不由笑道：

    “嗯，二位倒是不錯！此次和談，乃是為了與衛(wèi)國重修盟好！以避免兩國失了和氣，你們可一定要將此事辦妥！”

    成何說道：

    “請主公放心，只要衛(wèi)人是真心和談，我們定不辱使命！”

    趙鞅笑道：

    “呵呵，衛(wèi)侯本就不欲與我們?yōu)閿?，爾等此去，只需得好言相勸便是！?/br>
    涉佗和成何聽命，便是異口同聲道：

    “諾！”

    趙鞅也不疑有他，當即又與他二人是交代了一番。

    隨后，便命他二人帶著禮聘，又派得一些士兵，跟著涉佗和成何二人前往鄟澤。

    接著，趙鞅便是來到了董安于的營帳內(nèi)，前來探望。

    只因這幾日，董安于竟突然是害了一場大病，以致于他只得是臥塌養(yǎng)病。

    董安于見趙鞅前來探望，卻也顧不上寒暄，立刻問道：

    “如何？主公可定下何人前往交涉？”

    趙鞅則是回答道：

    “乃是涉佗和成何二人，他二人一聽得此事，便立刻是應(yīng)下了此事，倒也是極為爽利！”

    一聽竟是他二人，而且竟還答應(yīng)得極為爽利，董安于卻反倒是有些擔憂起來：

    “此事艱巨……他二人卻答應(yīng)得如此爽利……莫不是有詐？主公，不如還是由我親往吧？”

    趙鞅見狀，卻是輕松言道：

    “閼于不必擔心，這些時日，你也是為此殫精竭慮，還為此而害了大病。你如今身體抱恙，便還是好生養(yǎng)病！涉佗、成何他們應(yīng)是能辦得穩(wěn)妥的！”

    董安于卻是嘆息道：

    “這兩人平日里一直悶不做聲，但在趙氏也是安身多年。按說是不會出什么紕漏，只是……”

    趙鞅沉嚀片刻：

    “閼于不必多慮，只管安心養(yǎng)病便是。”

    然而，令趙鞅和董安于沒有想到的是，其實這涉佗和成何二人，正是被豎牛所收買之人！

    而對于范鞅而言，也可謂是養(yǎng)兵一世，用兵一時！

    這種時候，果然是派上了大用場。

    涉佗和成何在馬車上，直奔衛(wèi)營。半途之時，涉佗說道：

    “成兄，衛(wèi)國看來確有和談之意，這可和大人的意思相左。我們必須得從中攪弄一番才是！但至于該如何入手？不知成兄可有主意？”

    成何卻是自信的一笑：

    “呵呵，此事又有何難？只需得在禮數(shù)上動些手腳便是，素聞衛(wèi)侯最好面子。若能以此激怒衛(wèi)侯，便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了！”

    ……

    二人如此這般，商議了一路。

    待他二人到得衛(wèi)營，衛(wèi)侯元對于此番和談亦是十分的重視，居然是選擇親自于轅門相迎。

    顯而易見的，衛(wèi)侯貴為一國之君，竟是屈身前來迎接兩個連卿大夫都算不上的下大夫。衛(wèi)侯元也確是不可謂不誠心了。

    而涉佗、成何二人，在這節(jié)骨眼上，倒也沒有做出什么不禮的行徑來。

    在將他二人迎入大營后，衛(wèi)侯元也是開門見山，直接是與涉佗二人商討了盟誓之事。

    而涉佗和成何也依舊是沒有故意作難，所以一切都還是談得可謂順風順水。

    只不到一天的時間，雙方便是擬好了誓辭，只待來日，便可當場盟誓。

    ……

    如是又過得幾日，待衛(wèi)侯元命人是打點好了盟誓的現(xiàn)場一應(yīng)器物和犧牲，便是命人請來了涉佗和成何二人參與盟誓，好讓他二人作為晉國一方的代表。

    只見衛(wèi)國的司儀，命人是先牽來了一頭牲牛，一直牽到他們二人的面前，并說道：

    “請二位大人上前執(zhí)牛耳……”

    然而就在此時，涉佗和成何卻是對視一眼，并沒有動彈分毫！

    依照盟禮，歃血盟誓需要割牛耳取血。次盟者執(zhí)牛耳，而尊者割牛耳滴涖血，以主導(dǎo)次盟者。

    衛(wèi)侯與晉大夫誓盟，衛(wèi)侯身份尊貴，自以當涖牛耳，而讓涉佗和成何執(zhí)牛耳，也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司儀見他們沒有動靜，也是不免有些愣了神。

    這時，只聽成何竟是頗為不屑的言道：

    “衛(wèi)國不過就是我們溫、原二縣這般的大小，也能被視作是諸侯嗎？”

    此語一出，在場的衛(wèi)國人都怒了，衛(wèi)國大夫王孫賈忍氣吞聲道：

    “天下諸侯多矣！又不是以國土大小來區(qū)分的！我衛(wèi)國乃是天子所冊封的侯爵國！論爵位乃是與你們晉侯齊平的，你們既是晉國大夫的身份，何以口出得如此狂言？！”

    “你們到底意欲何為？莫不是并非誠心來和談的？”

    涉佗聞言，卻是笑道：

    “我們既然只身前來，自然是誠心和談，這一點難道還能有什么疑問嗎？”

    王孫賈又是厲聲呵斥道：

    “既是誠心和談，為何出言為難？竟還說得這等無禮之辭來？爾等莫不是久居于北狄之地，而忘了我姬周之禮數(shù)了么？！”

    第六百零一章 衛(wèi)夫人南子的魅功

    王孫賈說得是義正言辭，而且還有理有據(jù)，這多多少少是讓在場的成何等人感到有些尷尬。

    涉佗和成何互相對視了一眼，又微微一笑。也不再言它，成何上前就牽上了牛耳。

    而正當衛(wèi)侯元將要歃血之時，突然，涉佗竟又推了一把衛(wèi)侯元的胳膊，牛耳的血因此是滴落在了衛(wèi)侯元的手腕上。

    衛(wèi)侯元驚訝的看著涉佗，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但旋即便是面露不悅之色。

    王孫賈見狀，又是一陣勃然大怒，并是喝道：

    “盟以信禮也，寡君可不敢不遵從周禮而受此盟誓！爾等實在是太過無禮，若不是念及你們是晉國的貴使，今日非得將你們斬了祭旗不可！”

    成何聽得王孫賈突然是起了殺心，竟也有些害怕了起來。而涉佗，卻依舊是笑嘻嘻的回道：

    “此為無心之過，無心之過呀！大夫不必如此……”

    而衛(wèi)侯元，則是猛然一甩袖子，冷哼一聲便轉(zhuǎn)身而去。

    在場的衛(wèi)人也都無不怒目而視，涉佗卻依舊是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

    ……

    最終，鄟澤之盟竟然就這樣，以一場鬧劇而告終。

    衛(wèi)侯元回到大營，也是越想越氣，這兩個趙氏的家臣，竟然膽敢如此辱他堂堂一國之君！

    一時氣急敗壞之余，夫人南子卻是從旁勸慰道：

    “這兩個都是那趙鞅的家臣，對君上無禮的乃是趙氏，卻與范氏無關(guān)。而如今，晉國掌權(quán)的乃是范氏，不如我等親近于范氏，而疏離趙氏！”

    衛(wèi)侯元對眼前這個小女人向來最是寵愛，幾乎是到了對她言聽計從的地步，他摟著南子，嘆息道：

    “今日寡人受此欺辱，實是令人咽不下這口氣，但是……即便是趙氏，那也絕非寡人可以輕易得罪的。寡人即是有怨，只怕大夫們也不會答應(yīng)……”

    南子眼珠子一轉(zhuǎn)，隨后笑道：

    “君上，不如便趁此機會，下一罪己詔如何？！”

    衛(wèi)侯元轉(zhuǎn)過頭去，甚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南子，只見南子又甚是狐媚的眼神流轉(zhuǎn)。

    顯然他對于南子的言語，并不十分明白。

    “罪己詔？為何？”

    只聽南子是嬌聲笑道：

    “君上可擬一份罪己詔，給國人和大夫們看看，以君身受辱的名義讓他們皆痛恨于晉國，并以此次會盟為恥辱！到了那時，便一切都可以按照君上的意思去辦了！”

    衛(wèi)侯元點了點頭，并是沉吟道：

    “唔……這事甚大……還得從長計議！不能急下決斷吶！”

    南子之前一邊說著，一邊在替衛(wèi)侯元是揉捏著肩膀。

    待他二人把話說完，南子又自顧起身，來到了衛(wèi)侯元的身后，并是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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