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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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書房,手上拽著一卷書冊,卻也根本就看不下去。 麗光這時正跟著范蠡學(xué)習(xí)練字,而宮兒月無事,則是來到了李然的書房。 見他眼睛看著書簡,卻是在那愣神,知道他思緒早就不知道飛去了哪兒。 宮兒月察覺到李然心中似是悶悶不樂,于是便來到李然身邊,將一盞清水放在案幾上,沉默片刻,開口道: “先生,長卿君離開,是不是……與我有關(guān)?” 李然回過神來,見是宮兒月,便只是揮了揮手,與她回道: “月,此事跟你并無關(guān)系,你也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長卿的那些話,其實是對事不對人的,也并非是故意針對于你……” 宮兒月低頭道: “他從來都是跟隨先生的,如今突然離開,難道真的……” 李然打斷了宮兒月的話: “月,他之所以離開,乃是因為我們共同的昔日好友如今遇上了一些難事,所以他決定前往出手相助罷了,確是與你并無關(guān)系,你也不必太多慮了?!?/br> 宮兒月聞言,這才松了口氣,并是忽然笑道: “若是如此,月兒也就放心了!先生既是無心讀書,便與月兒去城中集市看看如何?那孔夫子自從當了大官后,城中如今可是熱鬧了不少!而且,今日正好又是集市之日,我們便帶著光兒一起去轉(zhuǎn)轉(zhuǎn)如何?” “月兒自從入了李府,都不曾見你入城,我看你都要在書房里待得發(fā)霉了!” 宮兒月和剛來之事,也禮貌許多,不再稱呼孔丘為鼓頭包,而改為夫子。 李然生性懶散,本不欲出門,但是聽到是帶著女兒一起,稍一思索,便還是點了點頭: “嗯……也好!” 宮兒月一看,不由是興奮得跳了起來: “好!那我去抱光兒過來!” 于是,宮兒月便歡呼雀躍的跑了出去。 李然看到她的倩影,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甚至是羨慕她萬事不放在心上的灑脫。 宮兒月抱上麗光,來到李然的書房,卻不見李然的身影。原來,李然卻是回了臥房換了一身衣物,宮兒月見他精神奕奕的模樣,也是心中甚喜。 宮兒月牽著麗光,麗光又反手拉起李然的手,如此一來,他們倒是像極了一家三口。若是有熟悉的旁人見到,自然也會將宮兒月給當成了祭樂。 李然身在其中,一開始也不覺得什么,但是走著走著,也覺得不對勁,但受被女兒緊緊拉著,自然也不能就此甩開,所以也只能是暫時忍著。 三人來到集市,由于今天正好是趕集之時,市集上也是十分的熱鬧,什么買賣都有,可謂是琳瑯滿目。 麗光興奮不已,不由得是松開了宮兒月和李然的手,徑直就跑了出去。 宮兒月和李然一開始還有些緊張,便趕緊是追了出去。卻見麗光東奔西走,東張西望,在那高興極了。 李然和宮兒月也不由得都停下腳步,且任由她自行閑逛。 李然看著麗光,讓她不至于丟失在自己的視野范圍內(nèi)。 而宮兒月則是忽然開口道: “先生,你看這里多熱鬧。要說百姓們一生中所追求的,恐怕便是如此的光景了吧!” 李然聽到宮兒月突然如此說,也是點頭道: “嗯,是的!” 宮兒月也沉默些許片刻。 “先生,雖然長卿君對月兒有誤解,但是他的有些話,卻還是很有些道理的。其實吧……先生將有的事情也未免是想得太過于復(fù)雜了些。” “月兒覺得,是非的評判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去做大家都認為是正確的事情就行了,大家既然都認為禮壞樂崩是不對的,那么就該去阻止!” “先生在杏林時上課,不也時常說‘人之所欲,天必從之’嗎?既然是大家共同都認為是正確的事,那先生又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即便先生受了些許的挫敗,卻也不該受此影響。因為,這并非是先生之錯啊!” “而先生若說是為了悼念亡人而就此沉淪,那更不應(yīng)該如此!我知道,先生其實還是心系于魯國的,要不然先生又怎會一直待到現(xiàn)在?先生,你說我說得對嗎?” 李然一時不語,卻是淺淺一笑。 其實,相比較之前,他的心境本也已經(jīng)是想開了許多。 而如今聽得宮兒月說得這一番話,不由得更是有些幡然醒悟。 其實,他在經(jīng)歷了那么多挫折之后,也是對所謂的“君權(quán)”與“卿權(quán)”之間的是非界限是產(chǎn)生了一些質(zhì)疑。 他這些時日來,也是在不斷的思考,不斷的領(lǐng)悟,并且也是在不斷的觀察。 尤其是在陽虎代攝魯國的這一段時間里,李然作為相對獨立的第三方視野,反而是看清楚了許多的事情來。 誠然,公室與卿權(quán)的斗爭本就是這一時代的政治主旋律。但是當他驀然回首之時,他卻發(fā)現(xiàn),在這一時代,真正能夠做到,或者是促成“主張公室”的人,卻往往都不是國君本人。 楚靈王、王子朝、魯昭公,他們這些人無一不是所謂“君權(quán)”的代表。 但是呢?他們雖然個體之間可謂是大相徑庭,但其結(jié)局都算不得成功。 而倒是像趙文子、子產(chǎn)、叔向、晏平仲,甚至是像陽虎這樣的陪臣,他們這些人,不管他們是何等的身份,又不管是出于何種目的,甚至是運用了何種手段,他們又都起碼是這一時代,真正的扛起了“主張公室”大旗的風(fēng)云人物。 所以,李然在經(jīng)歷了這段時間的沉淀后,他也是開始了一番真正的反思: 1.卿權(quán)對于天下庶人的安寧誠然是有害的,因為他們勢必會與民爭利。但也并不代表君權(quán)就對天下庶黎就沒有危害。顯然,楚靈王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天下黎庶的安寧,與是否為“君臨天下”亦或是“卿族當?shù)馈辈]有直接的聯(lián)系。 2.但另一方面,若是只利用國君的主觀能動,來達成加強公室的目的,這似乎也并不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因為國君乃是孤家寡人,是極其容易被左右所蒙蔽的。所以,即便是一開始再英明的國君,都難免會被下面的卿族給玩弄于股掌之間,甚至最終還會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3.卿權(quán)之間也并非是鐵板一塊,而利用卿權(quán)本身,來制衡卿族,這或許才是天下道統(tǒng)的真正出路。所以,在李然看來,禮樂教化的作用也無疑是強大的。 換句話說,也就是利用“好的”卿權(quán),用思想來武裝他們,并拿來抵制“壞的”卿權(quán)。這或許才是真正符合這一時代潮流的做法! 而李然的父親李耳,當年所言的“順其自然”,或許也正是這個意思。 畢竟,能夠治療蛇蟲劇毒的藥材,往往就生長在它們本身所處的那一片草叢之內(nèi)。 …… 就在李然如是想著,這時,宮兒月又指了指前方: “先生,你看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所以,即便是能夠去守住這一片的安寧,也終究是好的吧!” 人來人往中,商販的叫賣聲,孩童的嬉鬧聲,讓李然也甚為感觸,心情也自然是好上許多。 “月兒,你說的沒錯,人生在世,不過幾十載,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確是不易了。” “但是,有一件事你或許也沒搞清楚。其實,我絕非是避世不出,而只是……呵呵,你就權(quán)當是我在等待一個時機吧……” “所以,此事你倒也不必勸我……至于夫人,我……” 李然說到這里,卻又說不出話來。 對于祭樂,可謂是他心中永遠的痛。而這種的傷痛,也同樣是讓他變得像如今這般頹喪的催化劑。 但同時,這也絕非是三言兩語便可以勸慰得了的。 第六百二十三章 季孫斯的請求 宮兒月見得李然突然又是沉下了臉,也知道李然又是在那觸景傷心了。 于是,便當即是打岔叫喚道: “快!不能讓光兒她跑遠了!” 宮兒月一邊說著,一邊就奔了出去,追上了麗光,然后牽著她的小手。 而李然在后面見了,也是不由一笑,快步趕到,牽起了麗光的另一只手。 “一家三口”就這樣逛了集市,還買了不少東西,在官驛是亮明身份,尋了輛馬車便回到了杏林李府。 剛到大門,卻見另一輛馬車竟是停在了那里。李然定睛一看,卻不由是眉頭一皺。 原來,那輛是季氏的馬車,上面有著季氏的族徽。 而季孫斯,好像已經(jīng)是在那等待了許久,這時見李然返回,便趕緊從大門處走來。 他直接是朝李然深鞠一躬,并拱手請道: “魯正卿季孫斯,今日特來拜會子明先生!” 李然連忙將其攙扶起來,并是言道: “哦!原來是季孫大人,不知今日何故至此?” 季孫斯嘆息道: “今日,斯是有要事想找先生商議!” 于是,李然也不多言,引他們直接入了李府,并讓宮兒月帶著麗光先行回了屋。 而范蠡也趕緊過來幫忙搬運季孫斯這次所送來的禮聘。 范蠡甚至還叫上了褚蕩,只因這回,季孫斯實在是給的太多了。 李然則是將季孫斯引入客廳,兩人對面而坐: “季孫大人何必是如此客氣?然現(xiàn)如今也不過是客居于魯國,況且此前還與令尊有過一番過節(jié)。若說是相助你們季氏,則李某又是豈敢呀?” 季孫斯聞言,卻是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家父身前與先生多有過節(jié),此為魯人所盡知,斯在此也愿給先生賠個不是,還希望先生能夠見諒……” 季孫斯說罷,便是躬身一禮,看上去倒也是極為懇切。 然后,又聽得季孫斯是繼續(xù)言道: “昔日,陽虎以家宰的身份把持我季氏,甚至是代攝魯政。那段時日,我季氏可謂是雞犬不寧!” 李然聞言,不由是想起了陽虎當時逼迫季氏稷門起誓之事,還有逼迫公父歜和秦遄等人的出奔,一時倒也是感慨不已: “季氏如今百廢俱興,但是也需要注意,切不能再過于苛刻百姓,否則只怕必將重蹈覆轍!” 季孫斯忙是拱手道: “那是自然……只是,我季氏如今實是無人可用,目前我季氏家宰一職出了空缺,是故內(nèi)耗不迭。斯與眾族人一番商議,決定是要啟用外人來當季氏的家宰,以防止似陽虎之徒再次出現(xiàn)!” 是的,陽虎之所以能夠做到上下通吃,架空宗主,其實也正是因為在季氏待得足夠久,內(nèi)外之人皆要仰其鼻息。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