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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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曲則全,枉則直,洼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望齊侯能夠思之,慎之!” 這句話本是出自李然的父親李耳之口,意思是彎曲可以保全,受壓反而伸直;低陷得到充盈,凋敝于是更新;要的少因而得到,得到的多反倒迷惑。 說的便是齊國如今應(yīng)該要做的,乃是怎么讓自己顯得更為謙遜,更為虛懷若谷,更能厚德載物。 齊侯杵臼聽到這些話,不由是遲疑了許久,而田乞則是開口道: “不管怎么說,如今我們已經(jīng)完成了盟誓,你們魯國是從還是不從呢?” 這時,孔丘在李然的一陣插科打諢的掩護下,也已經(jīng)想清楚了究竟該如何還以顏色。 而就這個間隙,孔丘手上的誓書,也已是被他給偷偷的作了一番修改。 只見孔丘亦是疾步上前,并是立刻大聲朗讀起來。 讀到最后,孔丘又是突然來了一個頓挫,目光如炬,瞪著田乞,并最后宣誓道: “爾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 這最后一句的意思就是:要求齊國把陽虎奔齊以及之前兩國交戰(zhàn)的時候,侵占的魯國汶陽地區(qū)的鄆、讙、龜陰三地歸還,如此魯國才能有能力為齊國提供兵車,要不然以魯國現(xiàn)在的財力,就實在是無力承擔(dān)了。 田乞見到如此情形,面色不由一變!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可不商議便做決斷?” 孔丘卻反而是一臉淡然的回道: “呵呵,田大人吶。這可是你們先提出的要求!而你們的這個要求,顯然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魯國目前所能承受的范圍。” “而如果貴國能夠歸還這些地方的話,那么我魯國上下倒也還可以考慮接受齊侯的號令,否則,就請恕我們魯國不能從命了!” 好了,這一下問題又回到了齊國這邊。 孔丘的這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還真不可謂不高明。 齊侯杵臼對此,顯然也是極為不悅。 但孔丘此時,也已經(jīng)將魯國的盟書一樣是扔進了汶河,并且說道: “齊魯之盟,日月可鑒,天地為證!雙方若有違反,必遭天棄!” 田乞聽罷,不由是深深的倒吸了口氣: “這……這等的盟誓,乃是要奉于神明的,怎可隨意更改?” 這時,孔丘又朝田乞是深鞠一躬: “正是因為要奉于神明,所以才不可當(dāng)做兒戲!更何況,那些地方本就是我們魯國的領(lǐng)土,如今懇請齊國歸還,這些個要求也并不過分吧?” 田乞面色也是愈發(fā)的陰沉,只因現(xiàn)在魯國所提及的這幾個地方,那可都是他田氏一族的! 所以,這如何令田乞不惱? 但是,這田乞畢竟也不是等閑之輩。雖是心中惱到了極點,但依舊是掛著笑臉言道: “這些地方,已歸我齊國多年,又豈能說還就還呢?孔大人,這未免是有些過分了吧?” 孔丘不慌不忙的說道: “汶水之地,乃我魯國的固有領(lǐng)土,齊國雖是據(jù)去了多年,但畢竟是得來不正的。如今正可就此撥亂反正,以匡正天下之大義!齊侯豈能因愛惜土地,而棄天下大義于不顧?” “更何況,這幾處地界,若能重歸于我魯國所有,那么,我們魯國就可以更好的侍奉齊國了!齊國若要魯國以三百兵車相隨,我魯國也不敢不從!” “昔日齊桓公助燕國擊敗山戎,并是劃地予燕,以成就齊桓公之霸業(yè)!今日齊侯為何要愛惜土地,而失天下人之心呢?” 孔丘這一番話,可謂是把齊侯給說得是目瞪口呆。 而齊侯杵臼只能是眼巴巴的看著孔丘,面色也開始慢慢的陰沉了起來。 第六百五十一章 舌戰(zhàn)夾谷 孔丘這話的言外之意也是相當(dāng)?shù)拿黠@。 說到底,就是在pua齊侯:你跟你祖宗齊桓公比,那實在是差了有點遠(yuǎn)的,還是好自為之吧。 而這對于始終把齊桓公作為人生目標(biāo)的齊侯杵臼而言,被他這么一頓pua,那簡直是不能忍的。 所以,孔丘通過察言觀色,也知道此刻的齊侯杵臼,已是真動了怒。 雖然說齊侯如今年紀(jì)也大了,又極度依賴田乞,早就不如當(dāng)年的霸氣,但其畢竟他是齊國的一國之君。 縱是田乞,也依舊是得看他的眼色行事,大小之事也依舊需得他做出決斷方可執(zhí)行。 至少,表面上來看是這樣的。 所以,要說這齊侯何曾受過這等的鳥氣? 于是,他這一怒可也就非同一般了。 這時,孔丘甚至也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那就是齊侯杵臼萬一要當(dāng)場發(fā)飆,那索性就此與他們一拍兩散,盟誓不成,就回去各憑本事,整軍備戰(zhàn)! 而李然,此刻則是顯得極為鎮(zhèn)定,并是開口道: “呵呵,還請齊侯細(xì)思一番。晉棄魯國也已經(jīng)很久了,昔日魯昭公流亡在外,不能為晉國所容,最后也唯有齊侯與宋公愿意為之主持公道。是以,魯人至今都在感念齊侯的大恩。” “之后,陽虎執(zhí)國事,晉國又挑唆陽虎,欲與齊國為敵。也是齊侯最終秉持大義,不與魯國深究。是以齊國對于魯國的恩惠還少嗎?” “齊國之前對魯國既有大恩,又何故要因為這些小事而敗壞了兩國之間的舊誼呢?” “所以,齊侯若真有志于天下,目光便切不可如此的短視??!” 齊侯杵臼聞言,果然是冷靜了下來。他知道李然的話,雖只是寥寥數(shù)語,但是其中的含義卻是極深。 齊魯相連,歷來就是紛爭不斷。而魯國作為始終較為弱勢的一方,一旦面對晉齊爭霸的局面,魯國便是如同橫在他們之間的晴雨表一般。 所以,魯國也就成為了晉齊兩國爭取,乃至爭奪的對象。 而由于魯國又相對弱小,雖說天下安定乃是符合魯國的根本利益的,但如果一旦發(fā)生了爭執(zhí),魯國也一定是會偏向?qū)τ谧约河欣囊环健?/br> 所以,如果齊國欲再次與晉國爭霸,那現(xiàn)在把魯國強推到對方的陣營,這對齊國而言,可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其實齊侯杵臼早年就有稱霸之意。如今年紀(jì)大了,又被田乞是激起了雄心。 而孔丘,剛才更是以齊桓公為例,是讓齊侯杵臼好似被打了雞血一般。 所以,李然這一番話的言外之意,齊侯杵臼縱是再老糊涂,也依舊是能聽得出來的。 齊侯杵臼非常清楚,如果魯國投向晉國,這是絕不符合齊國核心利益的。 所以,齊侯杵臼的眼神,也就此是少許平靜了一些。 但這可顯然不是田乞想要的結(jié)果。所以田乞聞言后,卻是呵呵一笑,并是繼續(xù)嘲諷道: “呵呵,將寡君比作桓公,但……難道仲尼是以為自己就是曹劌嗎?” 很顯然,田乞這話是一語雙冠。一方面是貶低了孔丘。而另一方面,他也是在那提醒齊侯杵臼,讓他勿忘當(dāng)年的齊桓公受曹劌劫持的屈辱。 李然瞇了一下眼睛,不由回道: “呵呵,仲尼自是不及曹劌的,但恐怕田大人也并非管仲吧?!” 田乞一時語噻。 李然這一番話與他可謂是針鋒相對,直接指責(zé)田乞作為如今到處搞事情的攪屎棍,根本就不是昔日齊桓公身邊的管仲。 也就是說,齊侯杵臼確是錯付于人了。 只聽李然是又進一步說道: “更何況,田氏一族的出身,在下也是略聞一二的。于在下觀之,恐怕亦無非是開方之流罷了!” 開方,便是當(dāng)年弒殺齊桓公的三個小人之一。他是衛(wèi)國公子,出身也是三個小人最為高貴的,在得了齊桓公的寵幸,從此平步青云。 而其衛(wèi)國公子的身份,又恰恰是與田乞乃為陳國后裔的身份相對應(yīng)。 畢竟,兩人都算是從外投來的貴族,而如今又都受到齊國的重用。 黎鋤聞言,不由怒斥道: “豎子口出狂言,竟把我們田大人比作弒君作亂之人!豎子何故在此含血噴人?” 齊侯杵臼聽得這火藥味漸起,不由又是擺了擺手,并是陰沉著臉說道: “前朝之事,和本朝自是不相同的,諸位不必再多言。至于魯國誓書所載之事,還需得寡人考慮一番!” 孔丘聞言,也是不失時機的補充道: “既如此,那我魯國的三百乘之事,也就仰望齊侯了!” 齊侯杵臼不悅,但雙方既然都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份上,也不便再糾纏下去。他只打了一個哈哈,便對身邊的魯侯宋說道: “魯侯,待今日盟約成誓,其他的可待雙方各自回國后,再另行商議,魯侯以為如何?” 魯侯宋這時候早就已經(jīng)被嚇得魂不守舍的了,聽得齊侯此言,也只好是唯唯諾諾的應(yīng)承道: “是……齊侯說得極是……” 隨后,兩國便是繼續(xù)舉行盟誓,待后續(xù)一些盟誓的瑣事完成,天色也已經(jīng)快要暗下來,齊侯杵臼道: “魯侯,你我這番會盟,只為我兩國可以就此重修于好。還請魯侯歸國之后,勿忘今日之誼!” 魯侯宋尷尬一笑: “是,還請齊侯放心?!?/br> 隨后,齊侯杵臼又是伸了個懶腰,并是隨口問道: “對了,魯侯明日一早,便是要返還魯國了吧?” 魯侯宋應(yīng)道: “是,身為一國之君,本不該離開國境太久了?!?/br> 齊侯杵臼點了點,并是贊許道: “嗯,魯侯所言倒也不錯。畢竟,這國不可一日無君,當(dāng)年魯昭公在外那么多年,雖是無奈,卻亦是無禮?。 ?/br> 魯侯宋見齊侯是把舊事重提,那無疑是在那里諷刺挖苦于他。 而魯侯宋畢竟涉世不深,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