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白楚疑惑。 梁霆便接著道:“我可以感受得到,你是個強者。” “從你那次的記者發(fā)布會就知道,你不會被所謂的世俗眼光和社會規(guī)則捆綁,你始終只聽從你的內心?!?/br> 梁霆直視著白楚的眼睛:“我以前覺得你在背負著些什么,似乎是并非常人能遇到的事,活得不是那么輕松。你的在意,你的執(zhí)著,都會成為你的牽制。但你的內心強大,不會為其所困。” “不過現在看來,你應該已經放下了?!?/br> 白楚聽著,只覺得字字入心,他微微頷首感恩道:“謝謝梁老師?!?/br>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媒體依然沒有放過捕捉白楚的絲毫動靜,而過去質疑白楚此番也只是炒作而已的網友已經紛紛緘口閉嘴。 白楚不聞窗外事,只過著現在歲月沉靜的日子。 夏日的燥熱蓋不住聲聲蟬鳴,陽光張揚而熱烈,在樹葉上反射著一層刺眼的金光,仿若噴薄而出的生命力,耀得人眼睛發(fā)花。 今天白楚將方少灼抱在了椅子上,這幾個月他的頭發(fā)長長了不少,白楚要給他理發(fā)。 除了給他哥,白楚還沒有讓別人嘗試過他的剪發(fā)手藝,現在拿起發(fā)剪也感到非常生疏。 白楚擺正方少灼的頭對著鏡子里的他說:“你不說話,我就隨意剪了。剪殘了的話,醒來再找我算賬吧。” 就這樣,一撮一撮的頭發(fā)隨著白楚靈巧的手下滑落,鏡子里的方少灼變得逐漸清爽,更加干凈,又是那般乖順。 他像是個溫柔聽話的娃娃,坐在椅子上不哭不鬧,乖乖睡著。 “你說你是不是個膽小鬼?”白楚手上不停,自顧自地開口說話。 自從方少灼這個樣子以后,白楚便經常如此。只有兩個人的房間,白楚說著不會被回答的話,更像是在和自己聊天。 “上輩子呢,一直苦苦壓著害死弟弟的秘密,最后承受不住了,一跳了事,干凈利落?!?/br> “這輩子呢,又是車禍,所以你又陷了進去,這次沒有生命危險,索性你就一直睡下去?!?/br> 白楚用剪刀抬起方少灼的下巴,以眼代筆細細描摹著他的輪廓。 “你這么愛當縮頭烏龜,當初就別招我?!?/br> 冰涼的剪刀劃過方少灼的皮膚,停留在那薄薄的嘴唇上,那里已經鮮少血色,唇皮干白。 白楚看著這一處直皺眉,太過礙眼了,最后他用剪子在手指上劃了一個小口,將溢出的血珠直接涂抹在了方少灼的唇上。 這次便真是血染紅唇。 鏡子里的方少灼,蒼白的皮膚,鮮紅的嘴唇,這般鮮明的對比,讓方少灼整個人仿佛染上了一層妖艷的氣質。 白楚端詳著他,像在端詳著一件藝術品。 白楚低頭,吻上了這件藝術品。 嘴唇上還沾著自己的血液,白楚一直以來無波無瀾的內心,突然強烈地渴望,渴望眼前的人能立刻蘇醒。 “……哥哥。” 凝視了方少灼半晌的白楚突然放輕了聲音道。 “哥哥,我是少華,你還記得我嗎?” 第62章 方少灼感覺自己在迷迷蒙蒙的虛空世界里浮沉。 身體沒有重力, 更像是具脫離了rou體的靈魂,卻無法讓方少灼掌控于它,只能任其飄搖, 無依無靠。 而他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欲望、五感,說不上舒服或者難受, 無所欲,無所求。這種感覺很奇妙。 方少灼不知自己在怎樣的世界,仿佛無晝無夜, 無法知道時間的流逝, 他也不曾饑餓, 不曾感到疲累,他甚至沒有對也許自己要一直這樣下去的迷茫與恐懼。 他回想不起任何事情,也看不到未來怎樣,也許自己是需要做什么, 隱約自己是忘記了什么, 可是這樣的念頭只在最初閃過一瞬, 然后就被淹沒在這浩瀚飄渺的世界里了。 因為好似有個聲音在對他說,忘了吧,都忘了吧。 忘記了就能輕松了嗎? 當然。 可是…… 你還可是什么?你以為你有什么資格拒絕?! 那個聲音突然嚴厲兇狠。 方少灼啞口無言。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它又變得溫柔軟和:輕松有什么不好?生命短暫, 就應該盡興而活。這不就是你原本所崇尚的原則嗎? 沒錯, 這就是方少灼曾經的活法。 從不認真, 從不害怕, 恣意放縱, 視世間所有一切都作兒戲,人人都是小丑,唯獨皮囊尚能令他心悅。 可是,他好像已經改變了。被什么所改變了。 他變得想要認真努力的生活,一步一個腳印地踏下去,用力的抓住些什么,那是屬于他的,只屬于他的。 他的生命已經有了一個目標,一個追求,仿佛是灰蒙世界里的一道光束照下,為了留住它,方少灼愿為之付出自己的一切。 對,是的,他不是真的無欲無求。 他努力恢復自己的知覺、意識,他要掙扎出這里。 你有牽掛? 是,我有牽掛。 茍活于世的人有什么需要牽掛? 方少灼瞳孔猛縮。 “……哥哥……” 什么人? 遠處好像有個人影越走越近,他逆著光,一步一步走來,方少灼不由自主地看過去。 “哥哥?!?/br> 方少灼終于聽清他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