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本就沾著不少那麻子土匪的血，現(xiàn)在左臂又被利刃劃破，血順著胳膊往下淌，粘濕了半片袖子。

    嚴(yán)恪試了試，左邊胳膊酸軟得抬不起來，便喊小楠幫自己簡單扎個止血帶。

    這下好了，他身上這血腥味兒估計暫時是洗不掉了。

    一伙人半退半撤，終于是甩掉了那些土匪。小楠手起刀落，似乎還砍傷了幾個。

    回到城門口，早先候著的陳府下人們都還在那里。嚴(yán)恪把那嚇傻了的男人往那群人懷里一扔，只說明日上府拜會，又叫小楠看住了高個的土匪，自己抱著胳膊往回走。

    本想著帶幾個人能有接應(yīng)，沒成想竟全是累贅。

    血順著嚴(yán)恪的指尖往下滴在地上，也幸而那山寨離城門不遠(yuǎn)，也不至于讓他失血過多。

    只要回到嚴(yán)府就好，小楠、榮祁哪怕是林牧都是知道要怎樣處理傷口的。

    嘖，想來，自己已經(jīng)多少年不曾掛彩了，也真是丟人，因為這種小事留了傷口。

    不知道望舒睡了沒有，她睡覺輕，這大晚上的可別把她吵醒了。

    想到這里，嚴(yán)恪順勢撕下衣襟上還算干凈的布條，丟給小楠，示意他把那男人嘴堵上，免得他胡亂喊叫，吵著別人。

    也幸而現(xiàn)在是深夜里，除夜巡外街上空無一人，否則嚴(yán)恪現(xiàn)在的模樣定是會嚇著平頭百姓。

    只是縱使嚴(yán)恪跟小楠小心了又小心，在進(jìn)嚴(yán)府大門兒的時候還是發(fā)出了不小的動靜，榮祁跟林牧一齊湊過來，才發(fā)現(xiàn)嚴(yán)恪受了傷。

    “無事，別聲張。”嚴(yán)恪鎮(zhèn)定地仿佛一直在淌血的人不是他。

    紗布和白藥都在側(cè)房，林牧飛奔去拿，小楠安頓那高個土匪，榮祁陪著嚴(yán)恪往正堂走——嚴(yán)恪失了不少血，覺得自己實在是口干，想喝些茶水。

    結(jié)果他剛一推開正堂的門，就看見望舒只穿著單衣趴在桌邊，聽見正堂大門吱呀一響便坐起身來，睡眼惺忪地慢慢坐直身子，喃喃道：“你回來啦……”

    這下連榮祁都懵了，早些時候老大差人讓嫂子別等了自己先睡，嫂子該是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回房了，怎么現(xiàn)在又一個人趴在這里？

    “望舒，你怎么不在床上好好睡覺？不說了晚上不等我了嗎？”嚴(yán)恪往前湊了幾步，聲音里盡是心疼。

    “你…你不在我睡不著……”望舒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拖著有些軟的調(diào)子，慢吞吞道：“好不容易躺下了也是一直作做噩夢，我便想著不如等你回來……”

    她剛一抬眼，看見嚴(yán)恪的模樣，一瞬間從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里被徹底嚇醒——她看著嚴(yán)恪身上全是血，從頭到腳都沾著猩紅的血漬，還有那左邊胳膊，衣服被撕開，只在上臂處纏了個止血的帶子，指尖還在往下滴血。

    這是…這是……

    “你…這……”望舒被嚇到語無倫次，急得說不出話來。

    林牧拿了繃帶和白藥沖進(jìn)來，看見望舒也先是愣了一下。

    嚴(yán)恪的傷口實在暴露，他也怕望舒看不得那血rou，反倒不好處理了。

    “乖乖，你先出去，我怕嚇著你?！眹?yán)恪臉上扯出個溫柔的笑，道：“放心，他們都知道怎么處理傷口，我沒事的?！?/br>
    “不、不行…我就在這里…”望舒整個身子都在輕輕地顫，她從小就怕見著傷口，家里廚子剖魚給她看見了，她都做了好幾天噩夢?？涩F(xiàn)在…不行，她要守在這里。

    望舒起身給林牧讓了個地方，自己站在嚴(yán)恪身后。

    林牧跟榮祁也不再遲疑，林牧飛快沾濕那干凈的帕子幫嚴(yán)恪將傷口周圍的污漬擦干凈，榮祁也是倒了些止血的白藥在繃帶上，又一點一點涂抹在了傷口處。

    望舒知道這白藥粉觸上傷口，得是鉆心的疼。小時候她曾爬樹劃傷了小腿用過一次，那痛感她好像現(xiàn)在還記的。

    自己只是一個小口子，嚴(yán)恪胳膊上…胳膊上這個傷口卻、卻這么寬，還這樣深。那白藥灑上去，他得多疼啊。

    想到這里，望舒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淌——怎么出門時候還好好的，不過幾個時辰，嚴(yán)恪便受了這么嚴(yán)重的傷。

    “疼、疼嗎？”望舒帶著哭腔，聲音都在哆嗦。她看嚴(yán)恪臉上卻沒有一絲苦楚，想他一定是在故作輕松，不由覺得更心疼了。

    “是不是很疼啊……”望舒蹲在嚴(yán)恪身邊，仰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明明受傷的是他，怎么現(xiàn)在倒是自己亂了陣腳，慌亂得不像樣。

    “傷口不疼?！眹?yán)恪伸手撫上望舒的臉蛋，用拇指蹭掉她眼角的淚，聲音溫柔得一如往常，道：“只是現(xiàn)在看你一哭……就有些疼了?！?/br>
    胳膊不疼，心疼。

    ___________

    首發(fā)：rougou7.(яΘūщèńńρ.мè(rouwennp.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