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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首曲子?”陸懺抬眼看著她:“您是不打算再——” 羅姍笑著搖搖頭:“今年冬季初,我查出了絕癥?!?/br> 她說了一個比較冗長的專業(yè)名詞,陸懺和祈尤不由得同時一怔。 “我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靠我自己可能做不到什么了。所以才……” 羅姍深深地看著他們兩個,帶著懇切的語氣說:“拜托你們,請讓我和那個家脫離關(guān)系。我不想死后,我的最后一首歌爛在他們肚子里?!?/br> 羅姍眼前水霧氤氳,仍然擋不住目光的殷切,她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指尖都顫抖著發(fā)了白。 比起怨恨,她倒更像是懷揣希望。 這樣的人,卻要埋葬于冬季。 祈尤擱下手中的水杯,直視著羅姍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怨念已成,樂意效勞?!?/br> 羅姍聞言一下子軟了下來,靠在椅背里,不住抹著眼角的眼淚:“謝謝,謝謝您——” “不過羅姍小姐,我還有事情想要問您。” 陸懺將紙抽遞到她的面前,微笑著問:“您父母所說的‘不良行為’,是指在這間屋檐下生活的另一個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就上課啦。 (但26號返校(。)) 第34章 羅姍 “您父母所說的‘不良行為’,是指在這間屋檐下生活的另一個人嗎?” 陸懺說出這句話時,羅姍的神情略有恍惚,不自覺瞟了一眼茶幾上另一個印有粉色小兔子圖案的茶杯。 她嘆息著說:“是的。” “她是我女朋友,唐梓?!绷_姍提起這個人時,唇角上揚,眸光微亮,“我們是網(wǎng)絡(luò)上認識的,高中時我還是個萌新,什么都不懂嘛,只有寥寥十幾個粉絲,唐梓就是其中一,她那時候每天都變著花樣給我留言、加油打氣。一來二去的,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我大學畢業(yè)正式開始做音樂那年,她剛好大一,我們就搬到一起住了。” “我是同性戀,這就是我的不良行為?!绷_姍?quán)咧酀男σ?,輕聲說道。 坐在對面的古漢語翻譯器湊到面露茫然的祈尤耳邊小聲解釋:“對同性產(chǎn)生愛情的人稱為同性戀。” 祈尤疑惑:“這也有錯?” “沒有。”陸懺斬釘截鐵回答說。 他看向羅姍,詢問道:“羅姍小姐是怕其他人知道以后對您的未來有影響嗎?” “不,如果是怕影響我的未來,我何必在查出絕癥后再請神呢?!绷_姍苦笑著搖頭:“我是怕唐梓呀,她才二十二歲,還在念書,什么事都是不確定性的,如果羅富國真的到他們學校去鬧一通,我的唐梓該怎么辦呀,我不能讓她沒有退路呀?!?/br> 像祈尤這種對于未來全然沒有規(guī)劃,堅決貫徹過了這個村兒沒這個店兒原則的神大概是不懂羅姍這種心情的,他只知道“老子今天想吃rou,那就誰都別他媽想讓我喝粥”。 陸懺表示理解地點頭,“還有一件事想要請問羅小姐,您請神的銅幣,是從哪里來的呢?” “其實是我母親的遺物。——請稍等一下?!?/br> 羅姍起身走到臥室,再回來時手里捧著一本泛黃的古籍。 她將那本書擺在茶幾上,當著二人的面翻開到夾著書簽的某一篇。 書頁里夾著一根紅線與一枚舊時的銅幣,左頁用古語記載著怨尤神的相關(guān)內(nèi)容,右頁洋洋灑灑畫著一只四不像。 不像人不像鬼不像妖不像神。 這張畫像拓到網(wǎng)絡(luò)上絕對是表情包界一起新秀。 “莫挨老子.jpg.”、“傻逼吃俺一劍.jpg.” 偏偏還在底下板板正正寫著三個字:“怨尤神”。 祈尤:“…………” 畫師咱能單獨聊聊么?今夜墳頭不見不散。 陸懺看見這幅畫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說一模一樣,最起碼毫不相干。 注意到祈尤投過來的核善目光,他克制地咳嗽兩聲,握拳抵在唇邊說:“威武霸氣,不錯不錯?!?/br> 祈尤:“……”呵呵。 羅姍非常認真地說:“祈尤先生和這幅畫一點也不像,真的。” “……謝謝?!?/br> 陸懺:“不好意思,我能看看這本書嗎?” “啊,您請。”羅姍小心翼翼把那本隨時可能在祈尤眼神下灰飛煙滅的書遞給他,“其實我很小就聽過怨尤神的故事?!?/br> 她的語氣含著追星似的崇拜:“肅佑宗宗主、夫蜀先生為了肅清天下,親臨魂請廟請神,這個故事我聽母親講過不下三次?!?/br> 提起“夫蜀先生”這個人,祈尤稍微挑了一下眉頭,但是并沒有解釋什么,反而是說:“令慈貴姓?” “免貴姓沈?!?/br> 聽見“沈”這個姓氏,陸懺的反應(yīng)比祈尤還大,他從書頁中抬起視線,頗為不善地看向羅姍。 羅姍:“……” 陸懺面無表情把書還回去,“謝謝羅小姐,我和祈尤還有事,不多叨擾您了?!?/br> 他說完拎起還在旁邊喝水的祈尤起身走人。 “……啊。”羅姍站起來跟著他倆送到門口說:“麻煩兩位先生了——” 只可惜陸懺扯著另一個人走得飛快,來不及告別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坐上車時祈尤還有些暈頭轉(zhuǎn)向,看見陸懺探過身子替他系好安全帶,莫名其妙說:“你著急投胎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