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頁
“……” 手辦直勾勾地看著他,不再與他呈口舌之快,砰地一聲化作黑煙滾滾消散而去,燃著星星點點的怨氣。 祈尤隨手拈過一點,接到眼前打量著。 ……這么濃郁的怨氣。 已經(jīng)不屬于妖族的范圍內(nèi)了。 “不準吃啊,臟?!标憫詥问职戳艘幌滤念~頭,仔仔細細打量著他身上有沒有傷口,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目光堪比X光掃描,這態(tài)度比做科研還要認真。 但對于他的“告誡”,祈尤保持沉默。 他腦子里想的事情有些多,為了不讓陸懺看出端倪,他吹開指尖塵埃,眺望著對面的住宅隨口說:“你們剛剛在那兒?” “你怎么知道的?” 陸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正對著的老實居民樓本就采光差,更何況還逆著光,暗沉沉蟄伏在陰影中,如同一只吃人的獸。 以他的視力都要稍定神才能看清一臉死相回望的江浮生。 “猜的。” 十二月之前江浮生等人都能輪番在十二中門口盯梢,在家住址附近安插眼線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只不過他原本沒想到陸懺會親自在對面盯梢——這說明他們對今天顧不鳴的出現(xiàn)有著十足的把握。 陸懺給江浮生等人發(fā)消息讓他們過來拉上警戒線,以免當家長的忽然回來被滿屋血腥嚇哭。 他看著“已安頓好董淼”字樣的信息,隨手回了句“收到”,把手機揣進口袋,面色如常說:“我前段時間跟一個懂陣法的朋友把這幾年噤派的案件信息歸攏了一遍,偶然發(fā)現(xiàn)除去個別幾樁案例以外,其他是有一定規(guī)律的,今天正好來碰碰運氣?!?/br> 陸懺不是個愛邀功或是夸大自身的人,他雖然現(xiàn)在口頭說的簡單,但過程如果真像是他語氣那樣輕松,也不至于幾年來有關噤派的跟蹤進度都以龜速讀條。 “哦。這樣?!?/br> 祈尤也不知道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背對著陸懺,蹲在小黑貓面前,用紙巾擦拭著它染上血的嘴角。 整個過程耐心又溫柔——如果他沒有有意無意看向“怨尤神手辦”碎肢殘rou的話。 這不是妖。 或者說,它已經(jīng)超脫了妖族的范圍了。 如果按照顧不鳴所說“待它成神”來猜想……那這個東西大概率正在往神的方向發(fā)展。 貌似只差最后一步了。 祈尤神色復雜,如果顧不鳴真的想要創(chuàng)造出一位“怨尤神”的話,最后還需要些什么呢? 福至心靈,他沒來由地想起了曾被自己深埋在七尺之下的肋骨。 ……依照顧不鳴見他時說的第一句話,他們是打過照面的。 然而肅佑宗中可見他一面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這更證實了之前自己對于顧不鳴身份的猜想。 那么他應該是知道自己曾埋骨于山下。 妖永遠是妖,修煉一萬年也無法成為真正的神明,那顧不鳴想要人造怨尤神,那就只能—— 以神造神。 以怨尤神造“怨尤神”。 假設說顧不鳴是拿一堆腐尸爛rou熬湯,不僅撒了鹽、倒了醋,現(xiàn)在極有可能還想把他的肋骨扔進去提鮮。 我可再您媽的見。 祈尤真后悔剛才怎么沒有一刀把這孫子的頭砍飛出二里地,讓他見識一下什么叫光速去世。 被攥著紙巾的手指懟到變形的小黑:“……” Hello? 祈尤面無表情收回手,把紙巾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 ……不過這也是猜測。 如果顧不鳴打的不是他埋在沈鶴歸衣冠冢下那根肋骨的主意,那他……也他媽給爺死。 他正想著怎么送噤派西天取經(jīng)終生游時,一雙手從身后伸過來,輕柔地挨上他的衣領。 祈尤:“?” 他半回過頭,看見陸懺難得柔和下來的眉眼,依稀見得青山隱隱,勾人心魄。 陸懺細致地撫平他的衣領褶皺,無意間碰到他的頸項,毫不吝嗇地給予著指尖溫度:“在想什么?” 他的語調(diào)一如既往低沉富有磁性,讓人不自覺就想靜下來—— “不可以想別的男人,我會罰你的。” 給他一拳。 祈尤:“……” 他思忖再三,回應了一句表達友好的國際用語:“呵呵?!?/br> 陸懺倒也不生氣,單手撩過他將要及肩的頭發(fā),順勢搭在他的肩上,摟著人往外走:“在這喝西北風都是毛血旺味兒的。受不了,走了?!?/br> 祈尤聞言表示這輩子都不想再吃毛血旺了。 下樓的時候,祈尤本就不是個話多的,滿腹心事更是一言不發(fā)。 小黑貓跟在他倆身后,細長的四肢倒騰得比螃蟹還快,它一腳油門使出一記火箭頭槌撞在祈尤的小腿上,小聲叫喚:“喵——” 祈尤頭也不回:“滾?!?/br> 黑貓:“……” 我能怎么辦呢,我也很無奈啊。 老舊小區(qū)的居民樓里估計是長時間缺人打掃,踩在臺階上就能濺起一層薄薄的灰塵,讓人鼻尖癢癢。 黑貓來回倒騰著四肢,所到之處,塵土飛揚,它尚且毫不自知自己沾了一身土,看著走到下一層的祈尤,一記大鵬展翅一躍而下:“喵嗚——” 被它踩實成了保準四梅齊放。 誰知道沒等它挨上主人的肩膀,倒是被陸懺先一步一把撈過,他握著黑貓全身上下最柔軟的腹部,神色不善:“你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