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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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起話來神色沉著,帶著許多滄桑感,竟褪去了不少少年氣,顯得脫胎換骨一般。 若不是容貌未變,幾乎認(rèn)不出這是那個天真的有點(diǎn)愚蠢的江揚(yáng)。 阮梓沐被江揚(yáng)說疑惑了:“你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我沒有事求易沉瀾啊,我哪敢招惹他???” 江揚(yáng)看阮梓沐一臉的莫名其妙,不似作偽,應(yīng)當(dāng)是真的不認(rèn)得身邊這姑娘的臉,一時間沉默下去,不知該說什么了。 “那個……”舒晚終于找機(jī)會插了一嘴,“我能不能……能不能說句話?” 聽到這個聲音,江揚(yáng)眉心狠狠一跳:“你說。” “我想問問,易沉瀾……” “等一下,”江揚(yáng)深深吸了一口氣,對阮梓沐低聲道,“梓沐,你先出去等我,我有話想要單獨(dú)和這位姑娘說。” 阮梓沐遲疑的看著他,有點(diǎn)不解江揚(yáng)想要干什么。他一向不是亂來的人,曾經(jīng)刻板的有點(diǎn)迂腐,被他那個師父養(yǎng)的天真愚蠢,而經(jīng)歷了許多變故后飽受人情冷暖,江湖的世態(tài)炎涼教會了他不少東西。 “沒事,梓沐,我就是有點(diǎn)想法要確認(rèn)一下,等確定了,保證會對你知無不言的?!?/br> 阮梓沐走后,江揚(yáng)深深的看了舒晚一眼,沉聲道:“你是誰派來的?你主人是誰?當(dāng)真是胡鬧,你們以為這樣就會皆大歡喜么?你以為變成這樣子易沉瀾就會對你死心塌地?你以為你是誰,愚蠢至極,等你見到易沉瀾,保證會被他提劍斬的渣都不剩?!?/br> “替身的主意別打,這是上趕著送死。” 舒晚輕輕搖搖頭,動了動嘴唇:“阿揚(yáng)師兄,我不是誰派來的?!?/br> “誰準(zhǔn)你這么叫我?!做戲還知道做全套,不知死活,”江揚(yáng)怒道,“你真是不要命了,你打扮這個樣子打聽易沉瀾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危險?無論你背后的人是誰,都趁早收心,再也別打他的主意了?!?/br> 江揚(yáng)嘆了一口氣,“他現(xiàn)在是行尸走rou茍延殘喘,但不代表他武功實力也跟著一并衰減。江湖圍剿了他多少次?哪次成功了?他這些年造了多少殺孽你沒聽說么?你打扮成這樣,是想干什么?” 他口中的易沉瀾叫人感到了陌生,卻也仍然令舒晚心疼不已——什么叫行尸走rou?什么叫茍延殘喘?為什么他會被江湖圍剿? 舒晚張了張嘴,眼眶發(fā)紅:“阿揚(yáng)師兄,我拜托你幫我去見他吧,我恨不得立刻見他……他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你說阿瀾師兄會恨我么……” “你在說什么啊……”江揚(yáng)快瘋了,他何嘗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給了他多么熟悉的感覺,他怎么能感受不到心中深處隱隱的懷疑。 就算這想法再荒唐,也無法磨滅。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把自己的臉弄成這樣,連聲音都一模一樣,還說的這樣的話……你是想告訴我,你就是舒晚嗎?你覺得我會信嗎?當(dāng)年……” 江揚(yáng)說不下去了,他別過頭,雙手握緊不停的顫抖著,“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嗎?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嗎?!她的臉……她的手……她的整個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還活下來?現(xiàn)在又好端端的站在我面前?你覺得誰會信?!誰會信?!” “我……我沒有辦法解釋怎么活著的事情,但是我沒有騙你,”舒晚低聲說道,“阿揚(yáng)師兄,我可以自證身份。我們從小在一起練烈陽真經(jīng),烈陽真經(jīng)的精髓,每一個招式,每一處關(guān)鍵我都記得,這是不可能被別人學(xué)到的?!?/br> “我和阿瀾師兄逃出了終山派,我們一起假扮成蜀門派的兩位弟子,一路去了雪夜山。我們在雪夜山呆了近一年的時間,下山之后,我們兩人和你與阮姑娘在曲陽的峽谷中相遇,你記不記得?” 他記得。 如何能不記得? 江揚(yáng)的嘴唇哆嗦得很厲害,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舒晚,究竟是多厲害的人,究竟是做了多少準(zhǔn)備,才能說出這些,才能這樣的天衣無縫?峽谷的相遇,怎么可能有第五個人知道? 當(dāng)年他看到易沉瀾拿著那把銹劍時,就想到了峽谷中那兩個容貌普通的“夫妻”,原來正是易沉瀾和舒晚。 這件事如此私密,沒有人告訴她,她怎么會知道呢? “你將烈陽真經(jīng)的心法背給我聽?!苯瓝P(yáng)盡力的平穩(wěn)住聲線,淡淡的說道。 舒晚立刻流利的背出來,一字不差。 “終山派祠堂有多少牌位?” “八十四塊?!?/br> “江玄風(fēng)的排位是怎么擺的?” “第二排左數(shù)第七。” 江揚(yáng)的身形晃了晃,他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著舒——答案說的毫不猶豫卻又分毫不差。 最終他才輕聲問道,“可是你當(dāng)年、你當(dāng)年不是已經(jīng)……我看見過的……而且,如果你沒有死,為什么沒有立刻回來?你不是很喜歡易沉瀾嗎?怎么忍心看他活生生的忍了五年的折磨?” 江揚(yáng)是滿腹疑問,舒晚也快被心中的焦灼逼瘋了,“阿揚(yáng)師兄,你告訴我阿瀾師兄他是不是出事了?這些年他是怎么過來的?我想立刻去找他,你可不可以幫幫我?我真的一刻都等不了了?!?/br> “我講給你聽,可以。” “但是,等你將這些年發(fā)生的事情全都聽完,再決定還要不要去找他吧?!苯瓝P(yáng)沉聲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小姐妹們,我看到嚶嚶待哺的你們了,那個加更的事我努力啊,我今天試試啊(狗頭) 那個試試啊,試驗失敗球球不要鯊了我 第100章 五年時光 喊聲, 震耳欲聾的喊聲。 “誓殺魔頭!清肅武林!” “為江湖除害!” “攻上雪夜山!將易沉瀾挫骨揚(yáng)灰!” 江揚(yáng)手持執(zhí)天劍沖向易沉瀾,而易沉瀾既沒閃避,也不抵抗, 叫他直直地刺中了胸口,長劍穿透身體,鮮血頓時噴涌而出。 他倒在地上, 烏黑的長發(fā)鋪開,容顏凄美的叫人挪不開眼。 易沉瀾的臉色那樣蒼白,神情痛苦至極, 他微啟薄唇,聲音絕望到讓人不忍卒聽。 “晚晚, 阿瀾師兄來陪你了……” …… 床上的男子睫毛輕顫, 緩緩睜開眼睛, 他一雙鳳目風(fēng)華無雙,但卻無比黯淡, 沒有靈氣,也沒有光芒。 美則美矣, 美的像一具空殼。 他慢慢撐著手肘坐起來,雖然并非遲暮的年紀(jì),但他的背影看上去卻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透著死氣和腐朽。 微卷的衣袖下,兩只手腕微微扭曲,不是干干凈凈骨節(jié)分明的樣子, 像是傷了太多次,已經(jīng)接不好骨頭了。 男子慢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微微蹙起眉——今天的夢不美,他最后說的那句話很不吉利。 不吉利……不吉利…… 男子有些慌慌張張的起來, 虛浮的腳步走到桌邊,熟練的拿起桌上的各種瓶子,取了銀桿,面無表情的調(diào)配起來。 他拿起一個紅的妖冶的瓶子,倒了一下、兩下、三下、不停的倒著…… “闌珊”是星闌夜這藥物的藥引,要多一點(diǎn),再多一點(diǎn),做出來的夢才會甜…… 男子面前積聚了一大片紅色的粉末,昏暗的房間里仿佛發(fā)著幽幽的光,像人死之前眸中那一點(diǎn)回光返照,是絕望處的希望。 “晚晚,別和我生氣了,”男子神色很溫柔,聲線低微,帶著幾分懇求,“師兄真的快撐不住了,求求你疼疼我吧……” “不生氣了就回來吧……” 他將所有東西配置好,倒入一個干凈的瓷瓶中搖勻,仔仔細(xì)細(xì)的密封住,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飄渺虛無的微笑。 倏然間,男子的目光落到了書桌邊的銅鏡上,清晰的鏡面完整的照映出了他的臉。 鏡中人雙頰微凹,雖然容顏仍是極盛,但卻不復(fù)曾經(jīng)的豐神俊朗,帶著一絲形銷骨立的病美人之感,曾經(jīng)一頭濃密烏黑的墨發(fā),如今夾雜著不少許銀絲,看上去飽經(jīng)滄桑與磨難。 他生生打了個冷戰(zhàn)。 他老了。 也丑了。 他心愛的姑娘很喜歡他的容貌,經(jīng)常毫不吝嗇的笑著感嘆他是一個大美人。 可是他連最后的這點(diǎn)東西都沒有留下。 他已經(jīng)爛透了,從里到外,都爛透了。 “山主,我能進(jìn)來嗎?”門外響起了秦凰的聲音。 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回答,秦凰嘆了口氣,總是帶笑的臉也早沒了笑意,只剩一副愁容,他又敲了敲:“山主,我進(jìn)來了,你得吃點(diǎn)東西了。” 他端著托盤走進(jìn)來,一眼就看見呆坐在那里的易沉瀾。心里一酸,眼淚差點(diǎn)沒掉下來——他們山主,頂天立地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兒,他打心眼里佩服敬仰,怎么能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兩天不見,他怎么好像又瘦了…… 秦凰深深吸了一口氣:“山主,你吃點(diǎn)東西,你……心里難受,還要應(yīng)付外面江湖上那些人,這樣不行啊,早……遲早挺不住?!?/br>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敢說“早晚”這種帶“晚”字的東西了,前幾年有個弟子說了個“咱們晚上吃什么”,被易沉瀾聽見了,當(dāng)場就發(fā)了瘋。 從那以后,誰也不敢再在易沉瀾心上捅刀子,提這個“晚”字了。 易沉瀾恍若未覺,沒理會秦凰的懇求,伸出一雙枯瘦的手將剛才的瓷瓶拿過來,放在鼻尖聞了聞,打開蓋子,又往里添了一些“闌珊”。 秦凰一噎,這東西好像是……他張了張嘴急道,“山主,方南丹說你不能再……再用‘星闌夜’這東西了,太、太傷身了?!?/br> 秦凰心里著急,自從方南丹給易沉瀾用了星闌夜之后,易沉瀾就仿佛瀕死之人抓住了一塊浮木,得到了一絲喘息,永無止境的依賴了下去。可是方南丹說了,這東西不能再用了,再用下去,真的就要把易沉瀾的身體徹底毀了。 “山主,你心疼心疼自己吧。你這樣作踐自己,別人……別人看了也會難過的?!?/br> 誰? 誰會難過? 易沉瀾抬起頭,目光銳利的看向秦凰,他的眼睛里常年籠著陰翳,冷冷的看過來,像是絕望的野獸。秦凰心里一嘆,不敢再勸了。 看……沒有答案。還會有人難過嗎?晚晚氣他沒有保護(hù)好她,再也不理自己了。那應(yīng)該不會有了,沒有了。 秦凰抿了抿嘴,他有時真想說一句“就算是為了晚晚這丫頭,你也該對自己好點(diǎn)”,可是他哪敢把那個名字在易沉瀾面前說出來。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將手里的托盤放在易沉瀾手邊,“山主,你吃點(diǎn)東西吧?!?/br> 易沉瀾沒有看,他又將目光落在了銅鏡上。 秦凰愣愣的看著易沉瀾去照鏡子,心中一聲又一聲的嘆息,面上卻不敢顯露。他垂著手,閉上眼睛別過了頭。 易沉瀾端詳了自己許久,終于輕聲喃喃道:“最后一樣也毀了,什么都沒有了。” 秦凰看著易塵瀾注視自己的容貌,唇邊還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微笑。他心中都已經(jīng)麻木了,縱橫江湖這么多年,不是沒有見過情癡之人,但是到易沉瀾這個份上的,他真是從沒遇過,連想都不敢想。 “你記得吃東西,就算……不是為了自己?!鼻鼗溯p聲說道,他話已至此,不能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出門去了。 …… “這就是關(guān)于你的替身的事,舒戚當(dāng)年只是想打造一個完美的“女兒”,卻不曾想,段月落會利用這個來加害你。” 江揚(yáng)垂眸講完,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就是你……你被段月落害死,我便不提了,直接給你講之后的事?!?/br> “當(dāng)年你出事時,死狀凄慘,看過的人都知道,你生前必定遭遇了極大的痛苦。但凡有點(diǎn)良知的人,見了都覺不忍,更遑論對你一腔深情的易沉瀾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