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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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墨老太君是經(jīng)歷沙場的人,心懷格局與一般婦孺不同,相對看得更遠(yuǎn)一些,不擔(dān)心就好。 她拐道去了文繡郡主院子,發(fā)現(xiàn)文繡郡主正在繡虎頭鞋,面上也沒有很明顯的擔(dān)憂之色。 她將心頭擔(dān)憂講了,文繡郡主笑笑:“自他從軍以來,更兇險的任務(wù)都有過,不過區(qū)區(qū)匪徒,不足掛齒?!?/br> 不是不憂心,這已是墨家婦的日常。 墨家的男人,常年征戰(zhàn)在外,若日日擔(dān)憂愁眉,日子便沒法過了。 拍了拍顏妤的手,“孩子,相信他,為他祈禱,就是一個堅強的賢內(nèi)助應(yīng)該做的事了?!?/br> 當(dāng)年,她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為了留墨瑆在京,給他下毒。 墨瑆本該是翱翔天際的雄鷹,卻被她這個親母折斷了飛翔的翅膀,自以為是為他好,實際是害了他。 顏妤這才知道,墨瑆雖戰(zhàn)功赫赫,卻經(jīng)歷生死無數(shù),多到就連文繡郡主這樣的,都能看得開。 起身告退,顏妤才想起,虎頭鞋是給小娃娃的,詫異地問了問:“母親,這是繡給誰家孩子的?” “閑來無事,提前給你們備著了?!?/br> 她的小臉,頓時紅到了耳根,小聲道:“八字還沒一撇,哪有這么快?!?/br> 文繡郡主手上動作頓了頓,很是震驚,“你們還沒圓房?” 顏妤紅著臉搖了搖頭。 文繡郡主愣了愣,不應(yīng)該啊,明明小兩口近些日子的互動,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難不成,還缺點火候? 那日在花園,她見顏妤在喊累,粗粗聽來,還以為兩人成其好事了。 - 顏妤從文繡郡主院子出來,就直接進宮了。 她正往乾元宮去的路上,迎面就遇見了顏禛。 扳倒裘蓮后,她再見顏禛,心頭的負(fù)罪感少了許多,笑容也熱切了起來。 顏禛只淡淡掃了她一眼,道:“你跟我過來。” 她愣了愣。 之前,顏禛對她的態(tài)度緩和了許多,雖然語氣還是沒有什么溫度,但比起之前的冷漠,顏妤還是聽出了變化,只是,沒明白,今日又是怎么了? 每次顏禛這般態(tài)度冷硬,她第一反應(yīng)都是立馬反思自己是否又做錯了什么。 一直跟在顏禛身后,怎么也想不透自己還做錯了什么。 一進了東宮,顏禛就甩了一大疊信過來,僅看封面,她便認(rèn)出了那字是宇文邧的。 “這……怎么還有信?”她明明燒了呀?還有這么多?“這信,哪來的?” 她逐一打開信件,字里行間,明顯看出,都是有來有往的互動,且還皆是近期的內(nèi)容,談及了花神節(jié),也談起了花神節(jié)的布防! 她也就是那次回過一次信后,就沒再回復(fù)過了。 自從嫁進靖安侯府,侯府守衛(wèi)森嚴(yán),裘貴妃的手還伸不進靖安侯府,她便再也沒有收過宇文邧的信了。 那這寫信,從何而來,又是誰替她回復(fù)的? 瞬間,她的脊梁冒起了冷汗。 顏禛冷笑了一聲,“宮里牛鬼蛇神眾多,你竟也敢讓這些信送完重華宮?生怕沒有把柄遞到別人手中?” “這些信,我未曾見過,不是我回的!” 自從落馬后,裘蓮就知道,她已經(jīng)不信任她,更看清了她為顏妤與宇文邧牽線的用意,裘蓮不會再故技重施。 “裘蓮母子被嚴(yán)密監(jiān)視了起來,就連她安插給我的侍女秀鶯也被墨瑆抓了起來了……” 顏禛聽到了她的喃喃自語,嗤笑,“秀鶯不是裘蓮的人?!?/br> “那、那是誰的人?”她懵了。 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瞪大了杏眸看向顏禛,“是太、太后?” “還不算蠢!”顏禛冷哼了一聲。 她腿軟了幾分,跌坐在了太師椅上。 她怎么會天真以為,周太后吃齋念佛就是良善之輩了? 是了,現(xiàn)在回頭看,裘蓮落馬,最大受益者,就是太后!執(zhí)掌后宮之權(quán),回到了她的手里! 如今細(xì)細(xì)想來,上輩子那些誣陷墨瑆通敵的書信,以及推動她和親邑國,背后的推手,極有可能是周太后,而非裘蓮! 上輩子一直到她殉國,周太后都一直住在廟里,難道是她遠(yuǎn)程cao控了這一切?也許是因為她不信任裘蓮了,所以周太后親自回來了? 為何? “若不是孤的人將這些信扣了下來,而是落到到靖安侯手中,你可想過后果?”顏禛盯著她的眸子道 “他的枕邊人勾搭敵國太子,將他的布防圖泄露給敵國,你猜,向來精忠愛國的靖安侯,會怎么做?” 一聽枕邊人,她就笑了,外人并不知道,別說同床共枕,他們倆壓根都沒有住在一間房!就連書房,她都沒有機會單獨進去過! “這些信都不是我回的,我沒做過的事,賴不到我頭上!”顏妤冷笑,“想要離間我跟他,也得墨瑆信啊?!?/br> “你以為你那一封想要紅杏出墻的信,能躲過靖安侯的耳目?” 顏妤徹底怔住了,墨瑆也知道她給宇文邧回了這封信? 不,應(yīng)該是她給宇文邧回的所有信,他都知道的,他負(fù)責(zé)的就是京畿處的保衛(wèi)工作,包括她重生前那段時間與宇文邧卿卿我我的書信,墨瑆都知道的。 怪不得他這么冷淡,怪不得不管她怎么撩撥,他都說她是在玩…… 這些日子,她一次又一次的主動接近,所做的那些,在他眼里,是什么? ☆、欲擒故縱 裘蓮母親是周家的人, 父親是邑國人,她以為,上輩子的悲劇, 只有裘蓮是罪魁禍?zhǔn)祝耆珱]想過,周太后極有可能是那只虎視眈眈看著螳螂捕蟬的黃雀! 忽然想起, 裘蓮不承認(rèn)那一條水蛇,是她放的。 “還記得我與父皇落水那日,那一條驚嚇了我的那水蛇, 是無毒的,換言之, 兇手的目標(biāo), 并非要我性命, 許是同樣知道了父皇中毒,是想要借此扳倒裘蓮?!” 想想, 她又搖搖頭,“不, 那毒下得這般隱蔽又詭異,兇手?jǐn)嗖粫碌轿乙阎獣远拘缘年P(guān)鍵。” “如果,兇手目的是想要幫裘蓮爭寵呢?”顏禛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子, 悠悠應(yīng)了一句。 顏妤怔住了,所以,如果那日她沒有揭穿裘蓮, 那裘蓮極有可能因此復(fù)寵,甚至位份更上一層了。 陰差陽錯間,卻扳倒了裘蓮。只是,裘蓮不管是得寵, 還是落馬,周太后都沒有損失…… 顏禛側(cè)頭,眸光盯住她:“那日,你不肯講如何知曉那毒的,事到如今,還要瞞著孤嗎?從小你都將裘蓮視若親母,甚至不惜與我翻臉,你為何突然轉(zhuǎn)向,針對裘蓮?” 抬眼望了望,東宮種了石榴花,絳紅色的花骨朵兒,星星點點的綴滿樹,恰似鑲滿了無數(shù)的紅寶石。 顏妤望著花兒,眸光離散,思緒飄到了遠(yuǎn)處。 “如果,我說……我做了一個夢,你信么?” 不等顏禛說話,她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說起這個壓抑在心頭兩輩子的夢。 “那個夢里,裘蓮引誘我勾搭邑國太子宇文邧,被蒙蔽的我,在陷害靖安侯府之后,和親嫁去了邑國,可那是一場驚天陰謀,城門大開之際,狼子野心的邑國,與周邊各國,企圖瓜裂大瑨。” “那么討厭我的你,千里迢迢來救我,卻慘死異國,尸首被吊打城門之上,風(fēng)吹日曬……” “最后救百姓于水火的,是靖安侯府的墨家軍!被我誣陷通敵叛國,險些家破人亡的靖安侯,力挽狂瀾,挽救了大瑨,保住了顏家的江山,可,夢里的你,再也醒不來了?!?/br> “等我醒來,往后發(fā)生的一切,都與夢境一一應(yīng)驗。我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只稍留心,便能知曉裘蓮那賢良淑德外表下,包藏著怎么樣的禍心。從前的我,卻如鬼遮眼一般,認(rèn)賊作母,還與你離了心……” 顏禛從一開始地不予置評,到訝然,到最后,靜默地聽著她講。 顏妤滿眼是前世錐心的一幕幕,“為了不讓夢中的悲劇發(fā)生,我嫁給了靖安侯,想盡辦法拉攏墨家,我以為我扳倒了裘蓮,從此可以高枕無憂……”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她得重新謀劃了。比起裘蓮,動機不明的周太后更加棘手一些。 - 半個月后,墨瑆凱旋了。 歷時半月的剿匪一行,并不順利,霄云山地勢險要,土匪人多勢眾,但在得知領(lǐng)兵的是墨瑆之后,采取了游擊戰(zhàn),從不與墨瑆正面應(yīng)戰(zhàn),玩起來持久戰(zhàn)。 在一次次圍剿行動中,墨瑆一行,一次又一次撲空。 眼看不知道要耽擱一些時日,墨瑆怒了,與頑寇玩起了聲東擊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直至誘使頑寇突圍,鉆入伏擊圈,再給予致命一擊。 比原定時間提前了七日,霄云山的土匪窩徹底給端了個干凈。 嘉胤帝大賞,從不邀功的墨瑆,將賞賜換成三日假期。 一個連新婚三日都未休沐的人,居然拿這么一個大功,換三日假期,滿朝文武百官驚訝得下巴都掉了。 他從未如此歸心似箭,急沖沖回到府中,卻發(fā)現(xiàn),那個對他恨不得十八里相送、依依不舍的小姑娘,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了。 一問,才知道,才知道,顏妤與墨依依剛到花神廟祈禱姻緣去了,還在廟里住上了,說要住滿三天。 他專門申請的假期,用不上了。 親自與皇帝告的假,也不好再回京畿處當(dāng)值,干脆在府中辦起公務(wù)。 陸圻抱了一埕酒過來,見埋頭批閱公文的墨瑆,笑了許久,“告假在府中辦公,你休的哪門子假?” “很閑?”冷冷瞟了陸圻一眼,“將你洗干凈,即刻打包送上花神山,你猜,墨依依收不收貨?” 陸圻最頭痛的就是對他糾纏不已的墨依依,有墨依依在的地方,能躲就躲,今日卻破天荒地毫不在意,抓緊機會取笑了墨瑆:“嘖,一副欲求不滿的臉?!?/br> 墨瑆一個眼刀子飛了過來。 陸圻嬉皮笑臉的模樣,依舊沒有收斂。 “你平日都這么對待公主的嗎?這么冷冰冰?小心把人給凍跑了?!?/br> 陸圻說的話并不假,大瑨雖然民風(fēng)還算開放,但極少女子會和離,但公主就不同了,歷代因與夫家相處不好而和離的公主大有人在。 尋常女子和離了就未必能有好姻緣,公主卻不一樣,想要再嫁,一樣能挑個好的夫婿。 特別是獨得圣寵的頤寧公主,更加不愁嫁。 陸圻被他扔了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