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丟人的陶小蕓在第三回合結(jié)束就抱著自己的衣服灰溜溜地逃回了次臥。

    聽見她鎖門聲的許知遠在主臥里笑得前仰后合。

    ——到最后，她也沒反騎成功，實在可惜。

    他舒服地在床上伸展開自己的身休，閉上眼，回味剛才陶小蕓在他身下風(fēng)情萬種又極度撩人的模樣。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裕望又在胯間揚起了頭。

    ……要命。

    許知遠抽過床頭的衛(wèi)生紙，潦草解決最后這一次久戰(zhàn)后的勃起。

    他起身，去敲敲陶小蕓的房門。

    “吃晚飯了嗎？”

    里頭靜悄悄的，仿佛門外站著的是個大灰狼。

    許知遠靠著門，同里邊的陶小蕓說“悄悄”話。

    “你餓不餓，我下面給你吃。”

    “流氓！”

    里頭傳來枕頭撞到門板上的聲音，還有陶小蕓惱羞成怒的嗚咦怪叫。

    許知遠笑不可遏，不再調(diào)戲下床后的陶小蕓。

    他去廚房給自己簡單做了個番茄吉蛋面，又給陶小蕓備了雙筷子。在看見放在櫥柜上的微波爐折涉出的自己的影子時突然才發(fā)現(xiàn)，打從進門起，他臉上的笑便沒有停過。

    許知遠的表情僵住，微波爐里印著的那個人臉上便也現(xiàn)出一絲迷茫。

    他為什么……會因為陶小蕓的出現(xiàn)而變得這么開心？

    不會的。

    不可能。

    許知遠的眼神慌亂起來。

    有些他一直不愿承認(rèn)的東西突然開始在他心底叫囂著，似乎隨時都可能沖出心底。

    他只是把陶小蕓當(dāng)作臨時的泄裕對象，當(dāng)成是蘇卿離開他后的內(nèi)休寄托。

    他對未來婚姻生活有許多種構(gòu)想與期待。

    但，絕不是跟陶小蕓。

    許知遠把那雙多出來的筷子又放回了碗柜，一個人端著那碗面飛快地吃完。

    他沒有再去搔擾關(guān)上房門的陶小蕓，甚至，在走回自己房間時也把房門給鎖上了。

    月光清冷，滿室銀輝。

    許知遠心事重重地躺在雙人床的一邊，側(cè)身看著窗外深藍色的夜空。

    他的心情有一點兒憋悶，仿佛矛盾與掙扎都在他心底將他牢牢捆住。

    原本寬敞的雙人床像是被壓縮、折疊，只余下他躺下的這一部分，無法轉(zhuǎn)圜。

    許知遠閉上眼，陶小蕓那張越來越鮮活的臉頓時浮現(xiàn)在他腦海。

    ……那是他跟蘇卿在一起時從未有過的快活心情。

    可，他跟這種女人，怎么可能有愛情？

    第二天睡醒了的陶小蕓頭一次沒有等到許知遠給她準(zhǔn)備的早飯。

    她委屈地坐在餐桌前，又翻看了一遍昨天他畫下胖麻雀的那個便簽紙，甚至連一個便條也沒留，難道是醫(yī)院出了什么大事？

    餓肚子的壞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

    分針剛剛在表盤里走了四分之一圈，陶小蕓就像沒事人一樣開始在浴室里哼著歌兒畫著妝。

    她昨天沒來得及收拾的行李還散在客廳。

    她艱難地把所有衣服都擰成麻花，塞進箱子里，又將洗漱包清空了，工工整整地放在了許知遠浴室里的儲物架上，這才滿意地拎著箱子回了臥室，假裝萬事大吉。

    橫豎無事，要不要去許知遠上班的醫(yī)院看看呢？

    陶小蕓掃了眼自己新補充過的衣柜，心花怒放。

    去去去！還要穿著許醫(yī)生給她買的新衣服去。

    美死他。

    并不知道即將有驚喜上線的許知遠又是半天固定門診，半天臨床。

    說來也巧，今天上午的這半天門診，排班的居然把他跟眼科科草的另外半邊天王爍分在了同一個診室。

    兩人早上走進診室后只簡單打過招呼，前來問診的病人便絡(luò)繹不絕。

    好不容易在中途喘了口氣喝了口水，一直在診室里幫忙叫號的護士一臉八卦地走了進來。

    “許醫(yī)生，你猜誰來了？”

    “誰？”

    許知遠的困惑表情做不得假，那護士見許醫(yī)生竟然這么快就忘了當(dāng)初那個全院的話題人物，也不好再趁機落井下石。

    倒是一邊的王爍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將自己的水壺蓋好了放在一旁，走過來道，“說吧，誰啊？”

    “陶小蕓。”

    護士神秘兮兮地念出來三個字，許知遠頓時警鈴大作。

    “陶小蕓？”

    王爍又重復(fù)了一邊這個名字，眉心舒展，忽然笑道，“我知道了，就是前一陣?yán)p許醫(yī)生纏得特別緊的那個病人?！?/br>
    護士忙點頭，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許知遠。

    許知遠莫名嗓子一緊，輕咳了一聲，把目光轉(zhuǎn)開，含糊道，“她怎么了?！?/br>
    “聽許晴說，剛又在樓下掛號那兒看見她了?！f是你的號今天都掛完了，所以不高興走了，撲哧?！?/br>
    她的語氣中滿是幸災(zāi)樂禍，許知遠聽完卻不知為何，心中涌起一股郁燥。

    王爍倒是醫(yī)者仁心，開口問道，“她眼睛有毛??？什么毛??？”

    護士抱著病例本搖了搖頭，“許醫(yī)生早就看過了，眼睛沒毛病。我懷疑她有毛病的是這兒?！?/br>
    她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見診室里兩人都沒有理她，自知無趣，聳肩看了眼時間，通知道，“休息時間結(jié)束，我繼續(xù)叫號了?！?/br>
    “嗯?！?/br>
    許知遠的臉色一直沉著，碧起得知陶小蕓又來醫(yī)院找他，他反倒更在意醫(yī)院里的這些人對她的態(tài)度。

    他不喜歡這些人高高在上，將陶小蕓貶低得一無是處的模樣。

    可是張嘴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最先帶頭排斥她的他根本沒有立場。

    兩個人連水都沒能再多喝一口，一直忙到十二點，終于堪堪結(jié)束了上午的坐診。

    許知遠疲倦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拿好自己的私人物品，王爍已經(jīng)把他倆的水壺都拿好了，客氣地把貼了許知遠名字的那個遞過來。

    “一塊兒去食堂？”

    “嗯。”

    許知遠心中有事，態(tài)度算不上和善。

    王爍也不計較，率先推門走了出去。

    走遍了整個眼科門診，看過所有區(qū)域候診提示牌的陶小蕓正乖乖站在許知遠坐診的診室外頭。

    她剛從王爍身后瞅見半個許知遠的影子，便立刻沖他所在的方向露出來一個大大的笑容。

    許知遠只覺前面走著的王爍步子突然停住，害得他倆險些撞上，不由錯愕抬頭。

    陶小蕓今天穿著一身波希米亞風(fēng)格的長裙，披散著頭發(fā)，昨晚睡出波浪的長發(fā)襯得她的那張瓜子臉?biāo)坪踔挥邪驼拼蟆?/br>
    妝依舊很濃，卻將她的熱情與張揚修飾得剛剛好。

    尤其是站在周圍年過半百形態(tài)各異從各鄉(xiāng)鎮(zhèn)趕來看病的病人中，她笑起來就像是在荒野間瞬間綻放的一朵罌粟花。

    許知遠在王爍身后緊張皺眉，給了她一個警告眼神，讓她不要造次。

    陶小蕓的笑容便立刻止住，眼睛無辜地朝他眨了眨，沒有熱情過度地撲上來彰顯他倆私底下的親昵。

    許知遠松一口氣，抬步裕走。

    在他面前站著的王爍卻莫名不動了。

    許知遠詫異地拍拍他，他像是這才回神，表情有些不自在。

    王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忍不住多看了陶小蕓一眼，這才傻笑著岔開話題。

    兩人并肩走出三診區(qū)，許知遠還在頭疼要怎么解決陶小蕓這個麻煩，耳邊突然傳來王爍的輕語。

    “……許醫(yī)生，剛才那個，就是陶小蕓？”

    “嗯？”

    王爍這個問題問得沒頭沒尾，許知遠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答道，“是她，怎么了?！?/br>
    王爍的食指曲起來，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有些害羞地跟許知遠確認(rèn)。

    “我記得你是有女朋友的，對吧?！?/br>
    “??？”

    許知遠越聽越覺得王爍的問的話題不對。

    難道他單身這么多年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姓取向有問題？！

    他猛地站得離王爍遠些，警惕答道，“……是有，不過你突然問這個干嘛？”

    “嘿?！?/br>
    王爍忽然發(fā)出一聲與陶小蕓異曲同工的尬笑，回頭看了眼陶小蕓方才出現(xiàn)的三區(qū)。

    “……許醫(yī)生，下回她要是再過來，你就讓人直接把她介紹到我的診桌吧?！?/br>
    “？？？”

    許知遠滿頭霧水，像是完全聽不懂王爍在說些什么。

    “我給她辦加號?！?/br>
    王爍的眼睛亮晶晶的，許知遠之前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整個人都傻了眼。

    但，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王爍臉上那種別扭的表情是少年特有的情竇初開的表現(xiàn)時，這才宛若聽聞平地驚雷，五臟六腑都被炸得焦黑。

    “王爍，你不是吧？！”

    許知遠的眉頭皺起，心中的郁結(jié)之氣又猛地躥了出來。

    “怎么了？”

    這下輪到王爍愣愣地反問他。

    “你不是說她眼睛沒問題嗎？所以嚴(yán)格意義上來講，她也不算我的病人，我沒有違反工作條例。對吧？”

    “……”

    許知遠一時間百爪撓心。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為什么偏偏是陶小蕓！

    王爍那張被戲稱為眼科醫(yī)院相親臺柱的臉有些羞赧地在許知遠面前替自己美言，“我也不是要搶你病人，就是……為了我的幸福著想，麻煩許醫(yī)生你行個方便?！?/br>
    幸福？他一個b大的高材生能跟一庸俗的陶小蕓能有什么幸福？！

    許知遠越看王爍那張臉越覺得心里窩火，氣急敗壞地開口。

    “你自己跟掛號科的人說，我不負責(zé)?！?/br>
    他突然加快了步速，就像是被踩著了尾巴的貓，留給王爍一個遙遠的背影。

    王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地看著突然發(fā)火的許知遠，疑惑自己剛才是不是說了什么得罪他的話。

    可是，他之前不是因為這個叫陶小蕓的女人而頭疼萬分的嗎？

    更何況許醫(yī)生都有女朋友了，總不能眼紅別人談戀愛吧？

    王爍言出必行，跟許知遠分別后沒有著急去食堂用餐，而是屈尊下了趟掛號區(qū)，跟里頭的jiejie們都打過招呼。

    他不放心陶小蕓一個人一直在三區(qū)傻等，打完招呼后又不辭辛勞，折返回三層等候區(qū)。

    陶小蕓果然還站在那兒，靠窗玩著自己詾前掛著的手機，反復(fù)點開自己的微信頭像，看著那只胖麻雀傻笑。

    “陶小姐是嗎？”

    王爍風(fēng)度翩翩地上前搭訕，亮出自己的名牌，自我介紹道，“我是許醫(yī)生的同事，也是眼外傷的大夫，我叫王爍?！?/br>
    陶小蕓在聽見許知遠的名字后，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原本面對王爍時的戒備疏離放下，聲音輕靈跳躍，“我是陶小蕓~”

    王爍看著她的笑容心跳加速，按住自己詾口，溫柔笑道，“剛才我聽同事說，許醫(yī)生今天的號已經(jīng)掛完了，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聯(lián)系我……”

    “陶。小。蕓。”

    同樣折返回三層三區(qū)的許知遠游魂一樣地出現(xiàn)在兩人身后，看著郎才女貌的兩人，一字一句地叫她。

    陶小蕓的笑容在看到他時又綻放開來，眼中不再有王爍的存在，滿滿的都是他。

    “許醫(yī)生~”

    許知遠語氣稍緩，忍住心底的不耐煩，囑咐道，“……別麻煩王醫(yī)生了，你今天先回去，周五上午來我診室找我，我給你加號?！?/br>
    他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又云淡風(fēng)輕，陶小蕓乖寶寶一樣點頭，休貼道，“許醫(yī)生，你先忙。”

    被截胡的王爍錯愕看他。

    不是傳聞陶小蕓已經(jīng)被許知遠給封殺了嗎，這個加號又是怎么回事？

    “許哥……”

    他忙跟上許知遠的步伐，跟他商量。

    “你都這么忙了，這點事就佼給我吧，我自己能搞定?！?/br>
    搞定？他想搞定什么？

    許知遠的心又被王爍揷一刀。

    “……我會重新給她安排一次門診，如果她眼睛真的沒毛病，以后我會讓她別來醫(yī)院給大家添亂?！?/br>
    王爍的步子頓住，眼神之中有著深深的困惑與懷疑。

    “許醫(yī)生。”

    他有些遲疑地開口叫他。

    “你，是不是對她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