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前的性愛格外劇烈纏綿，一直遮掩住秘密的窗紗被嘩啦一聲扯開。

    紀(jì)靄被抵在落地窗上后入著，一下接著一下，玻璃上的白霧聚集起又很快消散。

    白皙渾圓的兩顆桃子被壓得變形，紅暈也是，被壓成薄薄一片像極了這段時間總不會出現(xiàn)的落日晚霞。

    甜膩從她身體美麗的縫隙流出，順著大腿內(nèi)側(cè)滑到膝蓋彎彎，再到無助踮起的腳趾。

    黎彥發(fā)出的氣聲好似野獸，被荊棘叢里的捕獸夾夾住了腿，哼哧著氣忍痛掙脫了那尖齒金屬，卻疼得彎不下腰去舔弄自己血淋淋的傷口。

    這次的傷口仿佛比上次還要深，都要瞧見白花花的骨頭了。

    他把頭埋在紀(jì)靄頸間，求她回過頭再親親他。

    紀(jì)靄的眼淚像不要錢的珍珠，歡愉的，悲傷的都混合在一塊，分不清那顆水珠子里含著什么情緒。

    接吻，愛撫，請?jiān)试S行星再脫軌一次，讓他們再自私任性一次。

    這次之后，他是某人的丈夫，某人的爸爸，她是某人的妻子，某人的mama。

    那些只屬于黎彥與紀(jì)靄的時光，要埋葬在這套公寓里。

    再沒有阿彥和靄靄。

    ……

    紀(jì)靄從浴室出來，見黎彥不在臥室。

    她穿上來時的衣服，走出客廳，黎彥正坐在沙發(fā)上，面前茶幾上靜放著紅絨盒。

    打開了，素金戒指躺在黑絨中閃著細(xì)光。

    黎彥朝她伸出手：“過來?！?/br>
    也是挺滑稽的畫面，男人還沒沖涼，只搭了條浴巾在腰間，半裸的身體配上認(rèn)真的表情，讓紀(jì)靄又是鼻頭一酸。

    她又怎么會不懂黎彥的掙扎呢？

    她的男孩成熟了許多，不再是那個一聽見別人喊她賣魚妹，就掄起椅子要與人拼命的小刺頭了。

    十年前的兩人還太年輕，自認(rèn)為得不顧一切艱難險阻都要擁抱在一起，那才是成年人的愛情。

    他們著急著長大，殊不知低頭一看，兩人被扎得渾身是傷，血流不止。

    而誰又能說，現(xiàn)在的后退，放手，成全，就不是愛了呢？

    她忍著淚走到他身前，伸出左手搭在他掌心中。

    黎彥拿起戒指，摩挲著她無名指的指節(jié)與指根許久，才將戒指為她戴上。

    他沒松開她的手，視線落在那圈戒指上，聲音嘶?。骸肮⒌拿艽a，我會換了。”

    “好?！?/br>
    “過完年后，我家會搬去另一個區(qū)住，美姿最近在看新房子?！?/br>
    “好?！?/br>
    “黎耀也會轉(zhuǎn)學(xué)，很快杉杉應(yīng)該會不記得他了。”

    “……好?！?/br>
    “不要哭，哭了我又要動搖了?！?/br>
    紀(jì)靄抿著嘴，一股哭意憋得腦門子發(fā)酸，應(yīng)了聲“嗯”。

    黎彥還是沒抬頭，他的視線已經(jīng)模糊，淚水在眼眶里晃蕩：“微信刪了吧，但如果你真有什么事情著急需要我?guī)兔?，打電話到公司找我就行?！?/br>
    “好……”

    “還有什么事情要告訴我嗎？”

    紀(jì)靄狠咬住嘴唇，壓下那些快涌到喉嚨口的話語，搖了搖頭：“沒了，冰箱里有我今早做的蛋糕，你吃一點(diǎn)，意思意思吧?！?/br>
    黎彥松開了她的手指，頭垂得更低。

    啪嗒，眼淚就這么落到大腿上的浴巾里。

    “你走吧?！?/br>
    尾音已經(jīng)顫得脫離了軌道。

    紀(jì)靄轉(zhuǎn)身，快步走到衣帽架，取下自己的東西。

    她沒有時間能一件件穿上，只能胡亂攬著一堆累贅的東西，慌忙套上短靴，拉開門逃出公寓。

    砰——

    門關(guān)上之后，泛濫成災(zāi)的情緒終于不需強(qiáng)忍，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在酒吧里嚎啕大哭的自己，黎彥哭得像個大傻子。

    只是這次他身邊沒有交心老友，沒有能麻醉自己的酒精，晚上他還需要裝作若無其事的與妻子兒子去吃圣誕大餐，等兒子睡后再把圣誕禮物放到他床頭。

    紀(jì)靄逃進(jìn)樓梯間，往下跑了幾層，沒聽見追來的聲音，才倚著樓梯緩緩坐下。

    努力強(qiáng)裝的鎮(zhèn)定在看見黎彥落淚時早已稀碎，再不跑，就又要被拉扯進(jìn)那見不到底的漩渦中。

    就像十年前在醫(yī)院里那樣，一顆顆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在黑暗里安靜地哭了許久，包里的手機(jī)突然連續(xù)震了好幾下，她抹了淚打開包，是來自淘寶親情賬號的多條信息。

    是邵濱海的淘寶號發(fā)來的，連發(fā)了幾款滾筒干衣機(jī)和洗烘一體機(jī)。

    「我量了陽臺的尺寸，最后選了這幾款評價都比較高的，你看看自己喜歡什么樣子的，就買那個（嘻嘻笑）」

    怪不得前兩天見丈夫拿著拉尺在陽臺量尺寸，紀(jì)靄回他：「怎么突然想買干衣機(jī)？」

    「家里那個你用起來太辛苦，就當(dāng)圣誕禮物啦?！?/br>
    “一個兩個的……怎么都那么傻……”

    紀(jì)靄抽泣著自言自語，選了個價格居中的洗烘一體，發(fā)回給邵濱海。

    「就這個吧（親親）」

    她哆嗦著手擦干余淚把大衣穿好，背好包，整理好皺巴巴的褲腿。

    走回烘焙教室拿了另一份樹樁蛋糕，她對老師說接下來一段時間家里有事，剩下的課時就不上了。

    走往地鐵站的時候經(jīng)過花店，她想起黎彥買的花束。

    白玫瑰是純潔天真的愛，黃郁金香是沒有希望的戀情。

    她吸了吸鼻子，走進(jìn)店里，問：“請問有紫色風(fēng)信子嗎？”

    下午四點(diǎn)半。

    等幼兒園開門時，mama們又見到盛裝出席的田美姿，提著嶄新的kelly包，斑鳩灰，鱷魚皮，臉上洋溢的幸福感藏都藏不住。

    紀(jì)靄沒參與她們討論今晚平安夜去哪里吃飯的話題，門開后就進(jìn)去接走了邵杉杉，笑著與幾位mama道別，牽著小孩的手往家走。

    “早上mama去上課，給你做了個圣誕蛋糕，上面全、部、都是巧克力！”

    “哇噻！世界上最好的mama萬歲！”

    晚上七點(diǎn)半。

    黎彥到酒店餐廳時，田美姿和黎耀也剛到，正在餐廳門口與前臺核對預(yù)訂信息。

    小男孩今天穿得像顆圣誕樹，紅紅綠綠的好喜慶，大老遠(yuǎn)已經(jīng)瞧見爹地，張開雙臂朝他跑來。

    黎彥站在原地等他跑來，一把把他撈進(jìn)懷里并高高抱起。

    小孩小狗鼻子嗅嗅，睜圓了眼睛問：“爹地，你偷吃了什么呀！”

    “巧克力啊，”黎彥從衣袋里摸出塊巧克力，笑問：“你要嗎？”

    “yeah！要??！”

    小孩伸手去接，黎彥突然舉高了巧克力，低聲說：“那你不能和媽咪說哦?！?/br>
    黎耀認(rèn)真做了個嘴巴拉鏈的手勢：“ok啊，耀仔不講……”

    晚上九點(diǎn)半。

    邵濱海輕輕闔上防盜門，紀(jì)靄已經(jīng)來到他面前接過他的公文包。

    他舉著手上的禮物袋，輕聲問：“杉杉睡了？”

    “對，明天又不是假日，還要上學(xué)的嘛?！?/br>
    “那我把禮物放到床頭？”

    “行呀，明早他就能看到啦。”

    邵濱海躡手躡腳進(jìn)了主臥，趴在床圍上看了一會臉蛋圓滾滾的小孩，嘴邊掛著笑。

    把禮物放到床頭柜上，他走出臥室，紀(jì)靄已經(jīng)為他盛好湯。

    他今晚與客戶在外面吃了飯，只讓老婆給他留口老火靚湯就行。

    雞湯上浮著薄薄幾滴油，熱氣香氣氤氳，雞腿燉得軟爛，筷子一夾便脫了骨頭，滑嫩雞腿rou連著皮掉進(jìn)湯碗里，震蕩著碗里的枸杞。

    邵濱海嚼著雞rou，看看桌上花瓶插著的紫風(fēng)信子，再看看陪他坐在餐桌旁、手捻針線的妻子。

    “在縫什么？”邵濱海問。

    “原來大衣口袋的邊邊破了個小洞，之前說丟了的戒指，滑進(jìn)大衣里面去了?！?/br>
    紀(jì)靄在線尾打了結(jié)，放下衣服，伸出左手給丈夫看：“找回來啦?！?/br>
    抱歉啊阿海，讓我再對你講一次大話。

    餐桌上光線明亮，映得那顆砂礫般大小的碎鉆兒也熠熠生輝。

    邵濱海握住她的手，笑得好燦爛：“那就好。老婆，圣誕快樂?！?/br>
    紀(jì)靄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跟著笑笑：“圣誕快樂?！?/br>
    ——正文完——

    番外不定時掉落，不寫平行和重生啦，等我有空了寫。

    隔壁黑鯨近日會恢復(fù)更新，謝謝陪伴：）